病房內一片安靜,澤越莫名有一種群狼環伺,而他就是狼口那塊肉的錯覺。這種感覺很多年不曾有過了。


    偏偏他有些束手無策。


    衡賀見老婆竟然問的這麽直接,而且趕鴨子上架似的要嫁女兒,瘋狂地給老婆使眼色,笑道:“澤教授,您別介意,我夫人就是看了網上的輿論壓力有些大。”


    你是瘋了嗎?衡賀不敢置信地看向妻子。


    這樣跟逼婚有什麽區別?這還是第一次見麵就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家寶寶嫁不出去呢?


    再說了,澤教授人再優秀,那也要兩人合適才行。


    “我們的意思是,如果你和衡音真的在一起了,我們父母也是很開明的,可以大大方方地承認,如果網上純屬瞎說的,那澤教授,衡音已經出來澄清了,那也要麻煩你出來澄清一下,不然以後你們各自找對象也會很麻煩。”


    衡賀笑眯眯地說道,將話說的滴水不漏。行就行,不行下一個更好。他覺得綜藝上的男嘉賓辛蔚也很不錯,一直堅定地選他們家女兒,而且衡音以前不是挺喜歡他的嗎?


    寶寶高一那年有一次在家裏傷心了半個月,然後哭唧唧地要轉學,這事他們還沒忘呢。如今誤會解除,兩個年輕人完全可以接觸一下嘛。


    至於澤教授,優秀是優秀,但是衡賀以為,這種過分優秀的男人可選擇的對象太多了,未必真的就對他們家沒心沒肺的衡音上心,與其小丫頭日後傷心,不如現在傷心。


    如果澤越喜歡他們家寶寶,那就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澤越稍稍鬆了一口氣,說道:“網上的言論都是誤會,既然您二位希望我澄清,那我會發聲明澄清。”


    衡賀夫婦聞言眼裏,閃過一絲的失望。


    他們家衡音也是無敵清純可愛,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這麽優秀的男人,要是便宜了別人家,那他們還是很可惜的。


    衡賀歎了一口氣:“那我們尊重澤教授的選擇,不過既然如此,我們夫妻倆也到了錦城,以後我們來照顧衡音就好,澤教授還是忙自己的事情吧,免得被網友拍到又生出事端來。”


    趙嵐狠狠掐了一把老賀,這是下逐客令呢,那以後都見不到麵,他們家寶寶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這該死的老賀!


    衡賀使著眼神,他這是以退為進。


    澤越遲疑了一下,點頭道:“好。”


    於情於理,衡音父母到了,他確實不應該繼續留在醫院照顧她。隻是,他不放心。自從他記憶覺醒,花了半年時間接受這樣的現實之後,他可以說舍棄掉了國外二十多年的家族基礎,回國重新開始。


    他回來,一是想見長歌一麵,確認她現在過的很幸福,另一件事情就是彌補衡音,想一直照顧她,盡他所能的給她想要的一切。


    算是他的心魔吧,他前世在糊裏糊塗間虧欠她太多了,從來都沒有看到泉城的那個小娘子,也從來都無視了她的付出。


    “這些食盒是秋老師讓我帶給衡音的,您二位住宿安排了嗎?我給您二位安排一下?”澤越禮貌性地提到。


    如今暴雨,附近很多地方的人都避到了錦城來,錦城的酒店不好訂,臨時訂就更難了。澤越見他們倆是拖著行李箱來的,想必還沒落腳地。


    衡賀夫婦對視一眼,他們確實還沒有找到住的地方,心想著隻要來錦城見到女兒,住哪裏都無所謂,環境差點就差點了,結果沒有想到住宿才是最難的,訂房app上連空房都沒有。


    沒有想到澤越在對他們女兒無意的情況下,還要安排他們夫婦倆的住宿問題,這樣有擔當又不怕麻煩的男人,哪裏去找?衡賀夫婦心更痛了!


    “沒事兒,澤教授您忙,我們自己訂就好。”衡賀笑眯眯地婉拒。


    澤越沒多說什麽,點了點頭,就離開了病房。


    人一走,衡母一把揪住衡賀的耳朵:“你怎麽那麽死要麵子活受罪呢?你說晚上住哪裏?住哪裏?把人攆走,我看你等會怎麽跟女兒交代。”


    衡賀“哎喲”地叫著:“老婆,我這是以退為進,咱要麵子就是女兒要麵子,這樣人家才不會輕看我們。”


    “要個屁麵子,女婿都沒了,還要麵子,你就作吧,你們父女倆就作吧。”衡母氣道,這麽大一個帥哥給放跑了,以後衡音別不會找個粉頭油麵的圈內人吧。


    那她把她腿打斷。


    兩人正吵著,衡音弱弱地從門口探出腦袋,舉著手機說道:“澤越給你們訂了套房,說預付了一個月的房錢,隨便你們怎麽住都行。地址我發到你們手機上了。”


    夫婦倆大吃一驚,查看了一下手機,發現是他們之前一直想訂的五星級酒店套房,他們打電話過去說沒房了。


    “這酒店他是怎麽訂到的?”衡母大喜。


    衡音在門口飛快地接話道:“他之前就住這家酒店,這是他讓出來的套間,他去軍區住宿舍了。”


    這個時間點,哪裏還有酒店房間?早就被訂光了,民宿都不剩一兩間。


    “啥?”


    “這是澤教授讓給我們的酒店套間?”夫婦倆對視一眼,大為震驚,這多不好意思,讓人家放著五星級酒店的套間不住,去住軍區的宿舍,那環境肯定沒辦法比呀。


    “這不大好吧?音音,你跟澤教授說一聲,咱另找。”


    衡音“哼哼”說道:“老爸,麵子重要還是睡大橋洞,你自己選吧。”


    衡導心痛地說道:“那還是不能睡大橋洞的,你媽不行。”


    趙嵐氣笑了,拉著一拐一拐的女兒進來,悄悄問道:“澤教授怎麽會去軍區住?他不是大學教授嗎?還是個軍官?”


    解決了最大的住宿問題,趙嵐心情大好,這未來女婿比老公靠譜多了,她當初真是瞎了眼被這老小子迷暈了,還是女兒眼光好。


    “不知道,長歌姐在西南軍區,坐鎮指揮呢,澤越經常去幫忙,可能西南區的人想招攬他也說不定,是金子到哪裏都是發光的,說的就是咱們澤教授。”


    衡音嘿嘿笑道。


    衡母見她這副鬼迷心竅的模樣,戳著她的腦袋瓜子,說道:“看給你迷的。你倒是讓人家對你上心呀。”


    衡音撒嬌道:“哎呀,慢慢來嘛,現在南方災情這麽嚴重,大家都忙著賑災呢。沒心思考慮別的。你們倆就踏實住下來吧,姐姐說錦城很安全的,要是這裏不安全,姐姐也會想辦法送咱們走的。


    你們現在跟我住一起,才最安全。”


    衡賀夫婦見女兒現在這樣懂事,又是心疼又是欣慰,看來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寶寶認識了很多很好的朋友,長大了不少。


    “老賀,記得把酒店的費用轉給澤教授。對了,咱們不是來錦城嗎?如果秋老師有時間的話,咱去拜訪一下。”


    之前一直說要拜訪,但是正好遇到秋長歌身體不好,加上那時候她和傅懷瑾訂婚,諸多事情摻和在一起,也就沒有找到機會去拜訪,如今到了進城,正好前去聯絡一下感情。


    就是衡賀夫婦倆內心有些忐忑,畢竟秋長歌如今的地位是他們高不可攀的。


    衡音飛快地說道:“好呀,那我問問姐姐什麽時候有時間,咱們一起吃個飯吧,對了傅哥也在,他反正離不開姐姐,姐姐到哪裏,他都是跟到哪裏。”


    衡賀夫婦笑著戳她的小腦門,這是人家感情深!


    衡家夫婦倆一路風塵仆仆地趕來,此刻已經疲倦到不行,見女兒活蹦亂跳的,放心地前去酒店休息了。


    衡音等父母都走了,給澤越發了一條信息:“謝謝你,澤教授!”


    其實她爸媽和澤越說的話,她在門口都偷聽到了,隻是有些可惜,澤越好像真的不喜歡她!沒有想到她兩次單戀都以失敗告終。


    嗚嗚嗚,她失戀了!


    澤越還沒有回去,撐傘站在街道的樹下,看著淅淅瀝瀝的雨水沿著傘沿滑落,遠眺著醫院住院區的方向。


    他垂眸看著衡音發的信息,打了一行字又刪除,然後重新打字,最終有些徒然地握緊拳頭,他好像無法拒絕她,在得知那樣慘烈的過往之後,一句重話都不舍得說。


    隻要她開心快樂,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隻是他麵前的是兩條分岔路口,走錯一步,或許就會傷人傷己。


    澤越沉默良久,打字道:“不用謝。”


    心裏似有什麽在黑暗中滋生,肆意地瘋長著,如果,如果她窺見了他所有的一切,包括那樣陰暗的少年時代,見到了他沉迷劍道冷酷無情的一麵,還會這樣喜歡他嗎?


    或許不會吧。


    她喜歡的不過是他這一張臉和幻想中的澤越。


    澤越收起所有的思緒,轉道回西南區的宿舍,隻不過忘記了發澄清的聲明。


    衡音父母抵達錦城之後,連日的暴雨終於有了轉小的趨勢,某一日甚至出了大太陽,隨後轉了小雨。


    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秋長歌的電話又被打爆了,一天24小時都有人打電話來詢問是不是暴雨天災要過去了。


    傅懷瑾怕影響她休息,幫她接了幾個電話,後麵就索性關機了。


    如此一來,眾人都知道,傅先生有些不高興了!於是再有人想來打探消息,全都打傅懷瑾的電話。


    如此一來,他反而不生氣。


    幾番折騰之後,圈內都知道了,傅懷瑾是個實打實的妻奴!打擾他休息可以,但是不能大半夜地打擾秋老師休息。


    如此過了兩天,電話終於消停了,就連秋長歌都感覺鬆了一口氣,因為暴雨正在一點點地有好轉的趨勢。這半年來的準備和暴雨發生時的快速應對,直接遏製了天災的蔓延,一旦勢被控製住,那麽便成功了一半。


    現在天災的勢被死死遏製住,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她和傅懷瑾也終於能短暫地休息一下,順便赴約一下飯局。衡賀夫婦從去年就想約他們吃飯,約了快一年,如今大家都在錦城,正好聚一聚。


    衡賀夫婦今日的飯局主要是請秋長歌,也是為了請澤越,得知雙方也是朋友,征詢了雙方的意見,就索性安排在了一起。


    兩人正要訂餐廳,結果傅懷瑾已經訂好了,去吃全魚宴。


    江水暴漲,上遊很多江魚都被衝到了下遊的岸邊,現在錦城最不缺的就是野生美味的江魚。


    衡家夫婦到地方時,險些懷疑自己的眼睛,看著麵前無比破舊的小莊子,跟女兒再三確認地址沒錯,夫婦倆麵麵相覷。


    衡音右腿已經拆了石膏,眼見多日的陰雨放晴,天災極有可能要過去,歡喜地拽著父母,說道:“就是這裏,我們快些進去吧。”


    趙嵐納悶道:“傅先生怎麽會訂在這裏?”


    這哪裏是飯店,就連城裏的蒼蠅館也不如,分明就是一個破舊的農莊嘛。


    “進去就知道了。沒準裏麵另有玄機。”衡音興奮地拽著兩人,就往農莊裏跑。


    衡賀連忙說道:“慢點,你腿上石膏剛拆。”


    “早就沒事了。”衡音歡快地說道,率先進去找人。


    夫婦倆對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跟著進去。隻見外麵破破舊舊的小農莊,裏麵卻別有洞天,種植了不少果樹,不過因為下雨的緣故,想必果子也未必好吃。


    今天的雨水讓種植戶顆粒無收,損失慘重,各地的物價都飛漲。不過災年是這樣的,他們隻能祈禱庚子年快些過去。


    “衡導,衡夫人,你們到了。”


    隻見澤越一手拎了幾尾活蹦亂跳的青魚,一手拎著農家散養的公雞,正從農莊外進來,朝著兩人頷首問好。


    衡賀來了興致,笑眯眯地問道:“這是農家散養的雞和江裏抓的魚?所以今天是農家樂?”


    澤越微微點頭,說道:“嗯,今日傅先生親自下廚,這裏空氣好,又安靜,還有新鮮種植的瓜果蔬菜,食材都是現成的,所以到這裏來聚餐,兩位還能適應吧?”


    衡賀和趙嵐呆滯地點頭:“適應。”


    傅懷瑾親自下廚?夫妻倆對視一眼,頓時有些汗顏,他們何德何能,竟然能勞煩傅先生親自下廚。


    明明是他們請客吃飯,結果主次場顛倒了。


    不過誰又能在傅懷瑾麵前當主場。


    澤越見他們表情有些忐忑不安,淡淡說道:“您二位不用有心理負擔,今天就是私人小聚,沒有外麵那麽多的規矩,我先把魚送過去。”


    “好好好。”衡賀笑眯眯地點頭。


    夫妻倆對視一眼。


    趙嵐小聲說道:“咱也去幫忙做飯吧,總不能真的讓傅先生下廚,我們吃現成的。”


    再說了,今天人不少,至少要做七八九十個菜,這得多累人。


    也不知道傅懷瑾做的飯菜味道如何!能不能吃,他們內心很是忐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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