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禦史府,主屋內。


    周立寒和盛琦行都趴在茶桌上,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一雙輕盈的玉足悄然靠近,在盛琦行身邊停下。


    然後靜默站了許久,可能是終於積攢夠了勇氣,拿出了一把匕首,尖尖兒對準盛琦行的後頸;興許還是非常緊張和猶豫,匕首柄的方向在冒汗的掌心不斷撚動。


    “用那個栽贓我太假了。”周立寒緩緩抬起頭,打了個哈欠說:


    “首先,我要殺人根本不需要下蒙汗藥,直接一刀了事;其次,我殺人不會用這種匕首,小氣吧啦的。”


    行凶者被她嚇得驚叫一聲,手中匕首險些握不住,“你你您......您怎麽還醒著?!”


    “你在動手前應該沒了解過,我和陳樂師是青梅竹馬,陳樂師她娘就是開醫館的,我也算半個從小在醫館長大的。”


    周立寒眼疾手快奪過那把匕首,生怕盛琦行不小心死成炮灰了,“我在藥味兒裏泡大的,所以絕大部分歪門邪道的藥都逃不過我的鼻子。”


    “那您為什麽還放任盛大人喝?”行凶者羞惱地咬著唇,“是故意引我出來?”


    周立寒翹起腿:“去把這些茶具洗幹淨燒好水過來,我就告訴你,舞姬姑娘...怎麽稱呼來著,哦,凝黛?”


    行凶者正是在上個案子裏作為證人被送來盛琦行府上的舞姬,花名凝黛。


    “大人要殺要抓直接動手便是了,何必再消遣我。”凝黛紅了眼睛瞪著她。


    “我殺你幹啥?抓你幹啥?”周立寒把手一攤,“真要抓你也無非是為了審問。我這不是讓你去洗杯子泡茶,咱們在這兒邊喝茶邊問,不舒服麽?”


    凝黛:“......。”


    好像確實沒有更好的選擇,她隻能照做。


    周立寒把沉沉睡著的盛琦行抬到床上去,美美坐在主座上,拿那包沒泡完的岩茶接著泡。


    “你是所有茶杯和茶壺壁上都塗了蒙汗藥?”周立寒悠哉哉地問:


    “這樣即便是用裝了熱水的茶壺衝洗茶杯,也依舊洗不掉藥效。你打算把我和盛大人喝倒,然後你進來殺了他,再把匕首塞到我手裏,等我差不多藥效過了就報案,說是我殺的?”


    凝黛麻木地答道:“是,‘他’說如果盛大人今晚沒有出門,你也來了,我就這樣做。”


    周立寒沒有問“他”是誰,隻問:“‘他’以什麽條件讓你這樣做?”


    “如果我不這樣做,‘他’就要殺死韓將軍。”凝黛低低嗚咽道。


    “......,”周立寒一噎,“可是你如果真殺了盛大人,就間接等於殺了我;你如果真殺了他和我,其實...一樣等於殺死了韓將軍。”


    大哥好不容易知道她沒死,萬一改明兒又得到密友被她殺死、她也要因此被處死的消息,那不得痛不欲生,恨不得案子沒翻,自己直接死在北鎮撫司。


    “我知道,可是、可是......”凝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真的會殺了韓將軍的,韓將軍還有好幾日修養期限才要被押回北鎮撫司,在那之前,隻要我事沒辦成,他一定會去殺死韓將軍的。”


    周立寒本來是覺得沒必要問“他”是誰,但這麽一聽覺得還是有必要問。


    “那你能說‘他’是誰麽?告訴我,我們北鎮撫司嚴密布防,他就下不了手。”她信韓裘會對她狠,但還是不相信,韓裘會真的冷酷到以自己兒子的死來威脅凝黛殺盛琦行。


    “他姓柴,我聽他下屬說漏嘴稱他為柴統領。”凝黛說,“他看起來有五十幾歲的樣子,昨天白日,他就帶著一個年輕下屬悄無聲息地潛入盛府,說如果我不照做,他同樣可以這般不著痕跡地混進將軍府殺韓將軍。”


    周立寒訝異:“這麽囂張?行,我回頭查查他是什麽個大人物,或者他背後是個什麽大人物。”


    差不多也沒什麽還要問的了,她把一杯茶喝盡:“既然盛大人還活著,凝黛姑娘也供認不諱了,那我也不是非得抓你回北鎮撫司,還得多占一間牢房多分一口飯吃。”


    “那我去哪裏?”凝黛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留於盛府了,盛琦行明早就會醒來,指不定還想追殺她呢。


    周立寒也沒想好,“這兩天先去我那兒吧,以後如何,等我們先把眼下燃眉之急解決了。”


    凝黛跪下來給她磕了個頭:“多謝周大人不殺之恩和收留之恩。”


    “先別急著謝,萬一盛大人要追究,你還得去刑部或大理寺蹲牢子。”周立寒給她先潑一盆冷水,“哦,你現在還得幫個忙,披個黑鬥篷跟我出去一下。”


    “是。”


    周立寒拉著被黑鬥篷裹得密不透風的凝黛走出盛府。


    還沒走兩步,突然對麵的小巷子裏唰唰連射出好幾支利箭!


    “果然!”周立寒冷笑一聲,把凝黛往府裏一推,把門一關便朝射箭處衝過去。


    嘩啦!


    她趕到一座民房裏麵又響起陶器摔碎聲、多人打鬥聲。循過去一看,果然,是樂台在裏麵跟兩個男子搏鬥。


    周立寒立即拔出腰刀加入,二對二,她和樂台很快便拿下了這兩個男子,並把他們的下巴給卸了,以防咬毒自盡。


    “好家夥,躲進民居,還綁架百姓!”樂台把被綁住丟在角落的原住平民給鬆了繩子,拿掉塞口布問,“他們是誰?為什麽要這樣對你們?”


    原住平民還驚魂未定:“他、他們說是北鎮撫司的人,要借、借我們的房子蹲、蹲守。”


    “艸!什麽人渣,要殺我的人,還要扣我黑鍋!”樂台氣得猛踹一腳刺客,還連罵了好幾句髒話,“我們北鎮撫司什麽時候借用民宅蹲守?就算借用了哪有把百姓綁起來的啊?!”


    周立寒嗬嗬幹笑:“不然怎麽鐵證如山說是我殺盛大人滅口呢?盛大人的屍身是死證,這裏麵又有居民作活證,盛大人家裏還留一手......這局是真的,不把我弄死不罷休呢。”


    “他娘的,我在銘亨酒樓那邊也看到好幾處蹲守的家夥。”樂台氣呼呼地說:


    “本來我還以為去酒樓的那個真是盛玨,還守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不對勁,一問才知道今晚的飯局隻是他讓朋友組的,目的就是把這些跟蹤狗引出去。沒想到幕後的家夥做這麽絕,在人家門口還有埋伏......你說什麽?他府裏也還有設局??”


    這是鐵了心思非要把周立寒往死裏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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