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關心則亂,清如現在大抵就是這種情況,秦觀一言不發的撿起書冊,準備將其放回原處,卻在合攏的時候發現有些不對勁,再一細看果然是有古怪,他將這翻開的書冊再次遞到清如麵前:“如貴人請看這兩張書頁間可有不對?”


    不對勁?清如被他說的不甚明白,低頭去看,這一下立刻被他發現了問題,原來在七月十二至七月十四之間有被撕過的痕跡,也就是說,有人怕裏麵記載的東西被人看到所以偷偷撕走了,而這,極有可能就是記載七星海棠的那一次!


    能這麽做的就隻有太醫,隻要將他們招來一審就什麽事都清楚了,這個看起來頗為誘人的想法剛浮上腦子就被清如給否決了,且不說太醫院十來個太醫誰都有可能,而且這種事誰會主動承認,再說她現在是一點證據都沒有。看來此事還是要再想想才行。


    清如朝秦觀道了聲謝,黯然走出了太醫院,她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走,三天,她隻有三天的時間來查這件事。


    穿過垂花門,再走幾步就進了西六宮的範圍,正想的入神,一個人影從斜裏走出來攔住了清如的去路,“如貴人留步,我家主子命奴才來請如貴人去宮中一敘。”


    日近黃昏,不知哪裏著了驚,紫禁城的烏鴉撲扇著翅膀飛起,迎向夕陽下的古樹,七月的風何以竟透著幾分寒意!


    在他們離開後沒多久,一個幽靈般的影出現在那裏,隨即又無聲地離開!


    鹹福宮


    佟妃與悼妃同坐在紫檀木桌前,桌上放著幾盆時令水果,俱是新鮮無比。佟妃徐徐剝著一粒葡萄,全然不受對麵一直絮絮抱怨個不停的悼妃影響,剝靜皮後遞到悼妃跟前:“來,嚐嚐這快馬加鞭從吐蕃運來的葡萄,現在可是新鮮著呢,要是過了今天就沒那麽好吃了。”


    悼妃也確實說得有些口幹,便接過來放進嘴裏咬了幾下,隨即皺著眉將籽吐在一隻空的果盆裏:“有些酸!”


    佟妃笑笑,命紅綃端了水來淨手:“隻怕不是葡萄酸,而是妹妹你的心酸吧!”


    真是想不到,在眾人眼中一直懦弱怕事,且又是姓博爾濟吉特氏的悼妃居然會和佟妃走得比較近,與和她有著宗親關係的皇後、靜妃,還有淑妃等人卻行同陌路。


    “其實這也沒什麽,太後喜歡誰多一點,寵誰多一點,又有什麽關係,說到底,你們才是一家子啊!”佟妃伸著手讓紅綃拿軟巾布擦幹手上的水,臉上掛著盈盈的笑意,心中卻不以為然,她素來瞧不起悼妃那沒膽又沒本事的蠢樣,要不是看在她還有些利用價值的份上,她才懶得應付呢。


    “哼!”悼妃冷笑一聲道:“什麽一家子,太後她哪還會記得我,皇後她們雖說不得皇上歡心吧,可至少還有太後在上麵撐著,怎麽得也出不了事,可我呢,我進宮這麽久她就從來怎麽沒拿正眼瞧過我。這次這麽重要的事居然交給一個外人去做,還賜了朝凰金令給她,對個外人居然比對我這個侄女還要好,我看太後她真的是老了!”


    大抵是太久沒找人聊聊,心中堵得難受,所以連有些不該說的話也溜嘴跑了出來,莫看悼妃表麵給人的感覺似很好欺負,實際上她的心眼極小,明明是自己沒能力,怕這怕那不敢去做,卻總是抱怨別人忽視她,不給她機會。對她的這一點,佟妃是再清楚不過的,不過這正是她所想要的……


    宮裏的人啊,全都帶著麵具在做人,自願的,非自願的,隻要是進了紅牆朱瓦,就注定要與麵具一生為伍……


    微一恍乎後佟妃恢複了笑顏:“那悼妃妹妹你覺得太後何以要對一個小小的貴人這麽另眼相看呢?”


    “我哪知道!”悼妃酸溜溜地說出這麽一句來,原以為佟妃會接下去說,哪知等了半響也不見開口,反而一臉淡然地搖著繡有雙麵牡丹的團扇,這下悼妃可忍不住了,張嘴又道:“定是那小蹄子給太後灌了什麽**湯!”莫看她現在說得利索,這要是在孝莊麵前,隻怕她連半個字都蹦不出來。


    “佟妃不急不徐地說著,一邊拿起銀勺子在盛著西瓜瓤的冰碗裏輕輕一轉,頓時聽得碎冰叮鐺做響,挑了一塊指甲大的碎冰含在嘴裏,一絲涼意立刻在全身蔓延開來。


    “妹妹,有些話可不能亂說!”等冰塊在嘴裏化開後,她才睜眼瞟了悼妃一眼,然後又慢悠悠地說道:“依我看,太後之所以對如貴人這般特別,想來多半還是為了她身後的家族與勢力,索尼在朝中雖然克盡已守,沒有結黨營私,但他好歹也是兩朝老臣了,隱在他背後的勢力還是不容忽視的,太後怎麽得也要幫著皇上把他緊緊拉住。”


    悼妃也知自己失言,可要她閉嘴不說還真有些不甘心,逐又道:“佟妃姐姐,難道你就不擔心那個小丫頭片子使壞,隨便捏造些證據來替夕貴人開罪?我剛來的時候可看到她往太醫院去了,不知是要做些什麽,可惜我沒跟過去看看。”


    佟妃正拿帕子拭著適才含冰時留在嘴角的水跡,聞言失笑道:“這證據哪是這麽容易捏造的,豈不聞‘鐵證如山’四字,何況夕貴人是否定罪於我有何幹係,若此次如貴人真能證明她是無罪那最好,這樣我和貞嬪也不用當這回子惡人了!”


    被她這麽一帶,悼妃的心思也轉了向,順著佟妃的話道:“說起來皇上現在對貞嬪似乎是越來越看重了,而且她還有一個皇貴妃姐姐做靠山,止不定哪一日她就與咱們平起平坐了,姐姐,你可得小心防著她點才行啊!”


    佟妃的手指順著袖上的紋路慢慢轉著,隔了半晌才啟唇道:“妹妹多慮了,貞嬪性情幽靜,品行嫻娘,且又服侍皇上多年,若真升了位份那也是她應得了,何來防字一說!”


    說到這裏,碧羅從外麵走了進來,附在佟妃邊上一陣耳語,佟妃臉上一直保持著淡然的模樣,眼中卻流露出些微的遲疑、不解,以及最後的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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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揮手讓碧羅出去後,佟妃低頭盯著圓潤飽滿的葡萄,唇彎起,一個優美的弧度出現在她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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