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的再多再美,清如也沒心思去欣賞那落英滿地的美景了,她雖求得了太後答應,可這事情該從何入手,依舊令她頭疼欲裂,這一夜怎麽也睡不著,早早醒來後,將綿繡與綿意分別打發了去向水吟和月淩通報情況,好讓她們暫時安心。


    清如扶著額頭倚在軟榻上,三天,她隻有三天的時間,到底該怎麽辦,宮女、折扇,還有從燭台上得來的粉末,無一不都透著古怪,可偏偏又都無從查起,清如煩燥地拍著榻邊後,起身將小福子二人喚了進來,讓他們去向當時在場的妃嬪們身邊的奴才打聽,看能不能探得些有用的東西,又留了子矜子佩守著重華宮,她自己一人出了宮門。


    清如撐著昨日太後贈與的傘走在九曲廊橋上,在無從入手的情況下,她決定再去一次暢音閣,雖到了夏未,但依舊酷熱難當,未走幾步,已是汗濕羅衫,越過禦花園來到了浮碧享,這是去暢音閣的必經之路。


    清如收了傘,正想坐下喘口氣,身後突然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你是誰啊?”回頭一看,隻見一個約摸四五歲,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穿著一身整齊的小袍小靴,歪著小腦袋用無邪而充滿好奇的眼睛看著她,手中還捧了個竹絲編成,係著彩綢的小球。


    “你是在和我說話嗎?”幾乎是看到的第一眼,清如就喜歡上了這個可愛至極的孩子,她蹲低了身與他平視。


    “這裏除了你又沒別人,我當然是在問你啦!”別看他人兒小小的,口氣倒不小,那小模小樣看起來還挺認真的。


    清如忍住笑道:“我是重華宮的如貴人,你呢?”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聽到別人回答自己的話,頓時高興地跳了起來,口中回答著清如的問題:“我叫玄燁。”


    雖已猜到幾分,但真聽了還是有些吃驚:“三阿哥?你怎麽會一個人跑到這裏來,奶娘呢?”


    玄炫聽了急忙將胖乎乎的小手舉在唇:“噓……不要叫,我是偷偷跑出來的,阿哥所裏可沒意思了。”說著那小腦袋還朝四周看看,生怕有人看到他似的。


    清如被他那可愛的模樣給逗樂了,掩唇輕笑,不想這一笑,那包裹著粉末的絹帕從袖中滑了出來,落在地上,被玄燁看見,他好奇的撿起來,在清如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把那帕子打開了。


    清如慌忙拿過來重新包好,深怕裏麵的粉末被風吹走


    “你在吃藥嗎,為什麽呀,是生病了嗎?”玄燁看到那些粉末,還以為是什麽藥著,眨著大大的眼睛想了一下後,很不舍的把手裏的球遞了出去:“喏,這個給你玩,一邊玩一邊吃藥,這藥就不會覺得那麽苦了,以前他們逼我吃藥的時候都是這樣的。”


    小孩子天真無邪的樣子真是可愛,清如笑著搖頭道:“我沒病,這也不是藥,球你還是自己玩吧!”話音剛落,突然渾身一個激靈,原先沒想到的東西豁然開朗,真是的,她怎麽就沒想到呢。


    清如想到了事,著急想走,可看玄燁一人留在這兒又不放心,隻得先哄著他回了阿哥所後才疾步離開。


    太醫院


    清如看著匾額上的三個大字抿了抿唇,她找的就是這個,到這裏的時候已近午時,院裏除了幹雜活的小太監外,隻剩下一個太醫還在,他一邊搗藥一邊翻醫書,不知在做什麽。


    太醫院有太醫十數人,太醫的官品並不高,除了院使是正五品,左院判、右院判是從五品外,其他太醫都是從六品,院使與左右院判非醫術高超之人不得勝任,而院使更是要得皇上的信任才行。


    而今的院使是自皇太極時就進宮的張銘張太醫,他如今也有六十幾的高齡了。這日他正在院裏試驗一種新藥,看到有女子進來不覺一愣,看來人的頭飾他就知道乃是皇上的皇子,且是貴人身份,心下不由奇怪,難道她不知道妃子是不可以隨意入太醫院的嗎?


    想歸想,這禮還是要行的,他朝已跨入門中的清如低頭拱手道:“微臣張銘見過貴人主子,貴人吉祥!”由於他不認識清如,所以不知道她的封號是什麽,隻能稱其為貴人。


    清如略一頷首,道了聲免禮。


    張銘不知她所謂何來,有心提醒:“不知貴人來此是有何要事,若是有事派人來傳就是了,豈敢勞煩貴人您親自走一趟。”


    清如也不和他拐彎抹角,直接將來意說了一遍,當她提到太後欽賜“朝凰金令”的時候,張銘既是吃驚又是恍然,明白她何以敢來太醫院了。


    還沒等清如拿出東西來請張銘辨別,外麵跑進來一個小太監,氣喘籲籲地說寧貴嬪不知吃壞了什麽此刻正疼的厲害,請他趕快過去看看。


    張銘抓了藥箱準備要去,可看到清如又為難的起來,正在兩難之際,恰巧有人進來,他忙叫住了來人:“秦觀你過來!”接著又扭頭對清如道:“如貴人,這位是秦太醫,他對藥材及是熟悉,您有事盡可問他。”說完就急急忙忙跟著那個太監走了。


    清如回望過去,原來那叫秦觀的人就是先前為他看過病的秦太醫。秦觀現在的樣子看起來並不怎麽好,眼窩深陷,眼睛裏滿是血絲,似乎很久沒睡好覺了。


    清如走過去將一直捏在手裏的錦帕打開,然後遞到秦觀麵前道:“秦太醫你可識得此物?”


    秦觀接過來稍加細看後很肯定地道:“回如貴人,此乃西域特產七星海棠曬幹後磨成的粉末,在禦藥房就有這味藥。”太醫院與禦藥房是連在一起的,以方便取藥抓藥。


    “那這七星海棠的功用是什麽?”這是清如最關心的問題,禦藥房的東西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暢音閣裏,裏麵一定有原因。


    “七星海棠磨成的粉末是一種極好的麻藥,宮中常用它來麻醉病人,以達到減輕痛苦的目的。”秦觀據實以答。


    “那它燃燒出來的氣味能不能使人產生昏迷?”清如記得日夕曾說過,她剛進去的時候舒蘅是昏倒在地上的,而這七星海棠又是在燭台上找到的,極可能是燃燒時散下的。


    秦觀考慮了一下,不能很肯定地說:“如果加大份量的話,應該是可以的,不過從來沒人試過。”他是大夫,對於沒十足把握的東西從不妄下斷言,何況他也不明白這位如貴人何以要抓著七星海棠之事不放。


    未等秦觀多想,清如又問道:“那近日可有誰用過或取過七星海棠?”


    “這個……”秦觀麵有難色地道:“微臣近日一直在承乾宮照料皇貴妃,極少有回太醫院的時候,所以對這個不是很清楚。


    他的這個回答並沒有令清如失望的離去,因為她知道還有一種方法可知此事,清如麵帶笑容的走近幾步道:“我記得禦藥房裏所有使用或領用的藥都會留下記錄,煩請秦太醫將書冊拿來我看!”


    秦觀沒料到清如會知道這件事,態度還如此堅決,他身為太醫豈會不知所有藥的領用都會留有記錄的道理,剛才之所以不提,是因為以她貴人的身份根本無權翻閱,提了隻能徒增悵然,何況她越規入太醫院已是大大的不該,真不知院使何以還要他答其所問,秦觀理著思緒道:“如貴人恕罪,此書冊雖非機密之事,但貴人您並無閱覽之權,微臣鬥膽,還請貴人您移駕回宮!”


    麵對這個逐客令,清如倒沒有什麽不悅,一來是因為秦觀說的在理,她的品級確實不夠資格翻閱這書冊,二來是因為秦觀曾給她治過病,對他的印象不壞。


    不過不管怎麽說,這冊子她是查定了,當下取出藏在袖中的金令舉於麵前,對保持著低頭作揖的秦觀道:“秦太醫,你抬起頭來,看看可識得此物!”


    秦觀不知她所指何物,依言抬頭看去,當看清時麵色不由一緊,頗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然令牌上栩栩如生的鳳凰,還有那“朝凰金令”四個大字由不得他不信,回過神後他連忙拍袖撩袍,雙膝跪地口呼:“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清如收起令牌,右手虛抬道:“秦太醫請起,既然你認得此令那就無須我再多言了,現在可以將書冊出來了嗎?”


    這一次秦觀再無反對的理由,當即領著清如來到禦藥房,取來鑰匙開鎖後從裏麵拿出一本最新的書冊遞給了清如,想到答案即將揭曉,清如翻書的手忍不住有些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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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十七……


    六月初十……


    七月初八……


    七月十六……


    事關日夕生死大事,每一頁清如都看的特別仔細,生怕有所遺漏,可結果卻讓她站不住腳,踉蹌著退了幾步。


    書冊裏居然……居然沒有關於七星海棠的記錄!


    怎麽會這樣……不可能會錯的,一滴冷汗滑過額頭,滴在書冊上,清如不甘心地又翻了好幾遍,可結果依然令人沮喪。沒有!什麽都沒有!清如氣惱地將書冊摔在地上,明明在的東西,何以會找不到出現的痕跡。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線索眼瞅著就要斷了,清如豈能不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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