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還不以為然,以為是鬥的久了體力不支才如此,不料腳下行動竟也不便起來,雙腳漸漸有千鈞重。


    沈澈察覺不妥,心驚之極,頓時失聲叫道:“你下毒?”


    藍若塵嬌艷一笑:“現在才知道,太晚了點兒罷!”


    沈澈怒髮衝冠,罵道:“好個小畜生,用得好卑鄙無恥的手段!”罵的雖然狠,可惜手上都已經發僵,竟有些握不住寶劍。


    藍若塵似看破他的劣勢,噗嗤一笑,飛起一腳,正中沈澈手腕,沈澈手中寶劍騰空而起,不知落到何處。


    藍若塵又一腳踢出,沈澈胸口一疼,身子向後倒退出去,一路撞到牆壁上,藍若塵得勢不饒人,直追出去,手中峨嵋刺一晃,衝著沈澈胸口紮過去。


    沈澈心頭一寒,請qing不自禁閉了雙眼等死,藍若塵的峨嵋刺尖兒刺破沈澈胸前衣裳,卻又停下,嗤地一笑說道:“罵啊,死到臨頭我看你還怎麽罵!”


    藍若塵卻沒有真正嚇狠手,京畿司的眾人一擁而上,將沈澈五花大綁,拉著離去,臨走之前相謝四王爺出手相助。


    沈澈被兵丁押著,很是láng狽,卻不忘回頭看藍若塵,此刻他渾身發僵,功力似乎消散了一般,比個書生都不如,隻能狠狠相看,心中想著:若是有朝一日能夠重出生天,定要將這跋扈少年跟他背後那人……碎屍萬段!


    咬碎了一口英雄牙,卻無可奈何,自古以來,虎落平陽被犬欺的事qing比比皆是。


    而沈澈絕非第一個!


    藍若塵將手上的峨嵋刺收了,回來衝著轎子見禮:“王爺,那人已經被拿走了。”


    轎子中君朔說道:“嗯,行了。回府罷。”說罷,便輕輕咳嗽了兩聲。華


    沈大將軍被擒住之時,國公府內,朝衣卻正在家中應付一場鬧劇。


    原來是留安的爹,此刻重又找上門來。


    昔日因著傅家跟六部中人不對付,傅家聲名又非往日可比,留安的爹家裏也算是個官宦之家,自然對傅家大女諸多不滿,後來為了巴結六部之人,又自行看中了個家境顯赫的人家,故而百般刁難傅家大女,最終寫了休妻書,去了心頭事一般慡快。


    然而好日子沒過幾天,上回因為六部之事,凡是跟六部有牽連的官員盡數倒台,所謂樹倒猢猻散,留安的爹家中也屬於抱著六部大樹的小猢猻一隻,雖然不算核心,拉拉扯扯卻也有些裙帶關係,留安的爹新娶的那位小姐,正是禮部侍郎家的女孩兒。


    六部一倒,這家人家慌裏慌張地,不知如何是好。不免又埋怨娶來的女兒,昔日竭力巴結的“金鳳凰”赫然成了一致唾棄的“掃把星”,眼看著六部不能再度翻身,反而傅家又聲名鵲起起來,這家人看的眼熱心恨,最後終於又故技重施,將那侍郎家的女兒休掉,趁機劃清界限聲明自己跟六部什麽的毫無瓜葛,反而那兩片嘴輕巧一動,又舊事重提,反說自家是傅家一派的。


    幸而他們不過是小角色,也融不到六部的大案子裏去,才無人理會。


    然而這家的人眼見傅家越來越榮耀顯赫,哪裏肯死了那份心,當下就叫兒子舔著臉來到傅家,仗著留安是他親生的,要同傅家大女“再續前緣”。


    朝衣從後堂出來的時候,正巧那làngdàng中山láng在同傅東籬說什麽“鬼迷心竅作出那等喪盡天良之事,如今我洗心革麵才知道誰是好人,故而……”滔滔不絕聲淚俱下一般。


    朝衣搖一搖頭,淡淡哼了聲。


    第四十五章 彈死你


    朝衣出外,那淡huáng衣衫的男子一看她,頓時jing神一振起身,拱手行禮,驚喜jiāo加地望著朝衣說道:“這位就是輕羽弟弟罷?”


    朝衣淡淡掃他一眼,卻見此人生得相貌堂堂,倒是不錯,隻不過果然是知人知麵不知心,這世上若gān的衣冠禽shou,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之人,若隻看外貌,怕怎麽死的都不知。


    朝衣並不見禮,卻看向傅東籬,問道:“哥哥,我認得此人麽?”


    不等傅東籬回答,朝衣又道:“初次見米,不必稱兄道弟的,這世上我傅輕羽隻一個哥哥,就是眼前這個,怎麽哪裏又來了一位?這真真是李鬼遇上李逵了,你倒是好大的膽子敢跑來我跟前亂叫!”


    男子嚇了一跳,急忙看向傅東籬:“東籬哥哥……”傅東籬伸手製止,對朝衣說道:“輕羽你有所不知,這位……是你姐姐的、前夫……”


    朝衣做恍然狀,說道:“啊,原來如此……”


    男子略微鬆了口氣,剛要說話。朝衣忽然又冷哼說道:“既然是前夫,寫了休書的,日後兩不相gān,恩斷義絕的了,怎麽忽然又跑來家中,這是為何呢,我不明白。”


    男子麵色有些尷尬,卻又極快調整,陪笑說道:“輕羽弟弟有所不知,我寫休書的時候是身不由己,我是一時被jian人所迷才誤會了素娘,自素娘走後,我日思夜想,茶飯不思,……如今我已經誠心改過了,想要重新跟素娘重歸於好……”


    “哈,jian人?哪個是jian人,我看在爾等的眼中,失勢的便是jian人,得勢的就是良人罷,”朝衣冷眼覷著男子,起身又說道,“又何謂‘重歸於好’?我倒是奇了,這好從何來?我聽聞昔日我大姐姐在府上也沒少吃些委屈呢,‘賢’前姐夫非打即罵,讓姐姐鎮日裏以淚洗麵,連累的我外甥也受了好多苦楚,仿佛不是親生的般折磨對待!如今平白無故冒出個好來,真真讓人驚奇!若非外麵日光耀耀,我真當這是夜晚間,我正做夢呢,不然怎會冒出如此奇詭之事!”


    男子臉皮再厚也有些尷尬起來,囁嚅說道:“這……這……”


    傅東籬咳嗽一聲,看向朝衣,略使了個眼神。


    朝衣拂衣起身,說道:“哦,忘了還有事,我卻在此多話làng費時間,真真無趣。”


    傅東籬略說了幾句便跟著朝衣出到外頭,兩人在廊下站定,傅東籬說道:“輕羽,你不要太過氣憤了,這件事沒有轉機了麽?”


    朝衣又憤又惱,此刻奇道:“哥哥,你覺得我們還能回頭麽?讓大姐再回去他家裏?”


    傅東籬說道:“這……我雖然也不喜這人為人,他家也不算是個好的,但是讓素娘呆在家中,也不是回事,留安也沒有爹……”


    朝衣說道:“哥哥,有時候沒有反而是件好事,如今我們家裏好了些了,他們才見風使舵又來湊上,倘若我們家還是以前那樣,你看他會不會上門來說這些話!”


    傅東籬嘆道:“其實你說的我也知道,不過,也幸而是如今好些了,我想,倘若素娘再回去的話,或許也會好過些。”


    朝衣冷冷一笑,說道:“哥哥,火坑就是火坑,好不容易出來了,怎能再跳回去,你這話糊塗了。”


    傅東籬皺了皺眉,說道:“我也是為了素娘跟留安好。”


    朝衣說道:“哥哥,你說,倘若留安留在他們家中,現在會怎樣?你可曾想過麽?哥哥,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你想要傅家風光體麵是不是?故而覺得姐姐跟留安在家中終究非長久之計,但究竟是一個女子的終身跟一個孩子的前途要緊呢,還是所謂的一點兒名聲要緊?何況,我們家如今的名聲也不在那些!哥哥,你休要想差了呀!”


    傅東籬微微麵紅,說道:“輕羽……”


    朝衣說道:“哥哥,你放心,姐姐還青chun年少,總歸會找個珍惜體貼她的人,絕不會讓她再回到那一家去吃苦受累,被人欺侮,倘若是那樣,我們傅家也風光不到哪裏去,隻怕人人暗地裏指著我們門楣罵,說我們連家裏的女子都護不住呢。”


    傅東籬雙眉一皺嘆了聲,說道:“輕羽,你說的對,是我一時之間想差了,隻不過,也不知道素娘她怎麽想的,萬一她願意回去呢?還有留安……”


    朝衣一怔,這倒是個問題……


    而正在此時,卻聽得有個聲音叫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朝衣一驚,卻見身後廊中跑出個小小身影來,正是留安,極快地跑過來,撞入朝衣懷中用力將她抱住:“舅舅,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我要跟著舅舅!舅舅別送我回去!”


    一時之間淚眼滂沱,雙手將朝衣抱得緊緊地,怎樣也不願放開。


    傅東籬看看留安,忽然一抬頭,驚道:“素娘……”卻見脂粉不施的素娘也緩緩走出,眼中略帶著淚,衝著他行了個禮,說道:“哥哥。”


    傅東籬有些忐忑,便看著她:“素娘,方才我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麽?”


    素娘點點頭,看看傅東籬,又看看朝衣,說道:“哥哥跟輕羽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


    輕羽說道:“姐姐,你不用擔心,那樣的人家,萬萬回去不得,就算是為了留安都不能回頭。”


    傅東籬不開口。素娘眼中滾出淚來,說道:“我怎麽會不知?我好歹也是傅家的人,不是那種好了傷疤忘了痛的,他們家是何等的齷齪不堪,我都受過了的,我自己倒沒什麽,隻怕毀了留安,我本是打算一輩子不再嫁都留在家中的,若是留安再大一些,就找個清靜地方出家做姑子都好……”


    朝衣跟傅東籬齊聲說道:“不可!”


    留安都自朝衣懷中轉頭看向娘親。傅東籬說道:“素娘,你休要多心,方才我的話也是為你所想,不知你的心意才如此,如今知道你的心意,就算他們家再怎麽相求,我們也是不肯再答應的,你放心留在府內好麽?”


    朝衣也說道:“正是如此,姐姐,你勿要再多心了,不要再說那些氣餒的話,你還正青chun年少,以後的好日子多著呢,也別再說了,讓留安聽了也不好。”


    素娘擦淚不語,傅東籬說道:“輕羽你不必出去,我去回了那人。”他轉身離開。朝衣拍拍留安肩膀,攬著他走到素娘身邊,說道:“姐姐,你放心罷,以後日子長著呢,都會好的。”


    沈澈落獄的消息傳來,朝衣正在跟東方冠卿吃茶。東方冠卿說道:“你說是誰人這麽大膽,敢在宰相頭上動土?”


    朝衣說道:“這個我真不知道。不過聽聞是四王爺當街相助京畿司拿人,難道是他?”


    東方冠卿說道:“說來奇怪,四王爺從來不cha手這些事的,最近這是怎麽了,先是六部,現在是宰相家,難道風向又要變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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