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傳貞神色一滯!


    在這個刹那,蘇午的劫影聯動黑地藏,切割向了王傳貞的劫力!


    那般恐怖的劫影顯發著強橫劫運,在這一瞬間切割而來,直接覆淹住了王傳貞的所有感知,令她的心神都止不住地顫栗,呆滯了一刹那——在那狹長刀影行將抹過其身軀的刹那,王傳貞才反應過來——她身上那層昏黃的泥皮一瞬間褪脫了,攔阻在狹長刀影前方,被狹長刀影瞬間斬開!


    趁著這個時機,一身赤紅泥皮的王傳貞直接脫離蘇午劫影的覆蓋。


    在其身脫離蘇午劫影覆蓋的這一瞬間,蘇午布置在周圍的‘封邪廟門咒’、‘八門立禁咒’盡皆破碎了!


    無聲無息間,虛空顫栗開來!


    王傳貞身後,將有某種恐怖的事物浮出水麵——


    同一時間,一身明黃僧袍的精蓮出現在了王傳貞身後,熒熒綠眼遍布王傳貞周圍,一眨不眨地‘盯’住了王傳貞——那浮於所有人心頭的恐怖預感,那仿佛有某種恐怖事物出現在現實裏的感知,在這個瞬間盡在眾人心頭消無!


    精蓮卻在此瞬眉頭狂跳,一刻也不敢停留地誦出‘忿怒蓮師根本咒’:“嗡啊吽!


    班雜咕嚕叭嘛悉地吽!”


    轟!


    赤紅焰流從他周身滾滾流淌而下!


    不朽不壞的法性在焰流中化作蓮花!


    一朵朵紅蓮遍布精蓮與王傳貞腳下,一朵朵盛開的蓮花競相簇擁著王傳貞,欲要將她包裹入蓮苞中——呈寂忿相的忿怒蓮師撐開火焰輪,浮現於虛空中!


    它周身一道道手掌,盡數蓋壓向王傳貞頭頂!


    嘭!嘭!嘭!


    這個刹那,遍布王傳貞周圍的那一雙熒熒綠眼盡數破碎了!


    恐怖事物即將浮現的預感重臨於所有人心頭!


    王傳貞腦袋轉過一百八十度,看著身後被紅蓮簇擁、舉升向遠處的精蓮,麵露出一抹笑意:“得了一滴腦髓的老禿驢,可真是神氣呀……”


    在王傳貞言語的同時,她的脖頸上、手背上、被衣物包裹看不到的周身皮膚上,盡數長出了一張張人麵。


    人麵竟在同時齊齊誦持直指忿怒蓮師法性根本的那道密咒真言:“嗡啊吽!


    班雜咕嚕叭嘛悉地吽!”


    “嗡啊吽!


    班雜咕嚕叭嘛悉地吽!”


    眾多人麵盡從王傳貞身上脫落去,在虛空中消無!


    而撐舉著精蓮的那朵蓮花、遍生此間的每一朵紅蓮、及至以一道道手掌蓋壓向王傳貞的忿怒蓮師寂忿相上,都在同時生長出了一朵朵蒼白的泥塑蓮花!


    於此時,遍流此間的密藏域本源之中,一道道門戶競相浮現了出來!


    歸返人形的蘇午左手深入密藏域本源內,伸手輕輕一推!


    所有門戶聚合為一,被他一瞬間推開!


    一座猶如金銅鑄造的高聳豐碑降臨於現實,照著王傳貞頭頂轟砸了下來!


    王傳貞轉回頭來,滿臉哀怨地注視著神色冷淡的蘇午!


    那高聳豐碑之上,金銅色澤一瞬間褪脫,變回本真模樣——乃是尊嘉尤能的金佛皮!


    此刹,這張金佛皮上,也布滿了一朵朵泥塑蓮花!


    蘇午眼中神光電閃!


    脫落去金佛皮的、全由血肉砌造而成的豐碑瞬間化為一道赤紅人影,那道赤紅人影雙手捧起一道遍布符籙、雲芨文字的寶劍,朝著王傳貞輕輕一推——


    真武道韻刹那消隱!


    王傳貞脖頸間浮現一道赤紅血線!


    赤紅泥皮,從她身上褪脫!


    第872章 、以命相搏


    遠處化散去忿怒蓮師法性的精蓮在此刹忽然手掐法印,一道無有頭顱的佛陀虛相高懸於天頂——佛陀座下,蓮台轉動之際,無數熒熒綠眼從蘇午推開的那扇門中漫淹了出來,漫淹向地麵上被斬作兩段的赤紅泥皮、以及另一張昏黃泥皮!


    “呀哈哈哈——”


    一身青色泥皮的王傳貞大笑起來!


    笑聲中,巍巍牌坊乍然顯現!


    ‘人文始源,福澤社稷’八個古篆大字驟顯於牌坊上!


    巍巍牌坊從王傳貞身後浮現,一瞬間就將王傳貞的身形完全包容於其中!


    下一刹,那牌坊在此間重疊出無數道‘分身’,一道道牌坊從此至彼,壓過了此間翻騰的熒綠鬼眼之海,壓過了綠眼中一隻隻睜開的猩紅眼目,一直綿延到了墩旺山的山頂!


    那牌坊覆壓之下,王傳貞褪脫在地的兩副泥皮,都被攜裹進去,無聲息消隱了!


    遍開於虛空中的密藏本源之門,被蘇午輕輕合攏。


    他的坐胎‘赤紅人影’披上了長出一朵朵泥塑白蓮花的金佛皮,立在他身畔,蘇午周身湧溢熊熊薪火,刹那間將那泥塑蓮花盡皆焚成灰燼!


    赤紅人影披著尊嘉尤能之皮,歸返本源之中。


    諸般異相消寂。


    蘇午抬眼看向遠處皺眉沉吟的精蓮,大步走到對方身前,攥住了精蓮的脖領——


    啪啪啪啪!


    左右開弓,又是幾個大耳光打在精蓮麵上!


    精蓮連捱了數個巴掌,除了神色更陰沉些之外,竟未向蘇午發火。


    他看著蘇午,若有所思,在蘇午停下動作後,忽然向蘇午問道:“那女子所言的‘腦髓’是何涵義?我之法性,在她眼中,難道竟是某個未名存在的腦髓?她的力量,竟能‘生發’我之法性。


    令我之法性不斷生發,演進——就好似我的法性變成了她的力量寄生的土壤一般!


    這是為何?


    為何你所掌握的那般火焰,能壓製她的力量氣息?


    我能否從你這裏學得那般火焰的修行法門?”


    從頭到尾,精蓮對自己在關鍵時候試圖爭奪王傳貞褪脫的泥皮,進而引致王傳貞逃脫的事情,沒有半句解釋。


    他更在意自己的疑惑能否得到解決。


    蘇午盯著精蓮,忽然咧嘴笑了幾聲。


    看著蘇午麵上莫名笑容,精蓮出聲相問:“你笑甚麽?”


    “我笑你如此蠢笨,這些簡單問題,竟都看不出答案。


    你想知道那女子所言的‘腦髓’來自於何處,究竟是何涵義?


    想知道她的氣息緣何能催生你之法性,令你之法性為她所用?


    想知道我所掌握的火焰該如何修行得來?


    緣何能夠壓製她的力量氣息?”蘇午看向精蓮的眼神裏,滿是嘲弄,在精蓮看著他連連點頭,滿是希冀地目光中,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這些問題——我俱知曉答案。”


    精蓮精神一振!


    他剛要張口言語,蘇午已經又開口道:“但我一個答案都不會告訴你。”


    精蓮神色瞬時陰沉下來。


    蘇午轉回身,走向山下的眾馬幫成員。


    其實精蓮的那些疑問,他亦不知道答案,若盡知那種種疑問的答案,他卻也不必沿著自己在‘空’中看到的道路,前來追尋‘昆侖海源’了。


    但精蓮先前作為,實在讓他甚為憤怒。


    眼下王傳貞被放走,他也無從去尋對方蹤影,隻能設法在精蓮找補回來,令精蓮也感到一樣憤怒!


    精蓮遠望那綿延上墩旺山之頂的一座座巍巍牌坊,他每以目光投向那座座牌坊,便發自內心地感到恐懼與顫栗。


    從此綿延至彼的牌坊,在墩旺山的陰影裏漸漸消無。


    收回目光,精蓮自觀法性——他法性上生發出的那一朵朵泥塑白蓮仍未消失。


    他沉默了一陣,看向走下山與那眾多馬幫成員合匯一處的蘇午。


    隨後,精蓮亦悄無聲息走下了半山坡。


    “蘇先生!”


    周博手持已被薪火燒成黑紅色的木刀,領著陳冰等人,迎上了走過來的蘇午。


    聞得眾人招呼,蘇午點了點頭,眉心六天故鬼真瞳悄然張開,看過在場的每一個馬幫成員——未從他們身上看到一絲異常情形。


    這些馬幫成員都患有‘觀音土病’,且都服食過‘生死草’,被蘇午以收魂米醫治過一次,此下他們身上觀音土病的病勢被壓製著,服食下那些明顯是以魯母碎發、皮屑作為根種,生長起來的生死草,似乎亦未對他們造成甚麽影響。


    “你們近來如何?


    此山並非善地,你們怎麽會走到這邊來?”蘇午看著簇擁過來的眾馬幫成員,出聲問道。


    “有蘇先生提供的藥米療愈,觀音土病總算還未有複發的跡象。


    我們近幾日過得倒還算舒坦。”周博向蘇午拱手回應道,“我們同當地百姓打探消息,獲知了這墩旺山周圍曾是昆侖海流經之地的消息,便沿路追蹤,果然找到昆侖海曾流經過的河道,采摘得幾株生死草,順著幹涸河道一路走過來,就恰巧到了墩旺山。


    看到山下麵的石碑,我們本來也不打算往山上來,預備繞道走。


    未想到就在這裏碰到了‘夫人’。


    幸得蘇先生援手,否則我們怕是過不了這一關。”


    “我本就允諾過你等,如遇不能應對之凶險,可以以符咒請召我出手——更何況,當下正好我也行至此地,碰見了你等,順手搭救一把更算不得甚麽。”蘇午搖了搖頭,看著繞山而過的小路,聲音放低了些,“不過,我與你等,再加上王傳貞在這墩旺山下恰巧碰頭,想也不是甚麽機緣巧合。


    而是冥冥之中有種力量,推動著咱們聚集在此。


    你們今下怕是離不開這墩旺山了。”


    不能離開墩旺山?


    眾人聽到蘇午言語,麵色頓時都沉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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