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操作很猛,又不按常理出牌,明明白白在教訓人。


    可五皇子沒出聲製止,上京來的官員冷眼旁觀。


    可見他們的立場。


    這件事說大也不大,畢竟隻是朱知府為逞口舌之快往臉上貼金。可說小也不小,魏昭是將軍,更為國捐軀,豈能被別有用心之人隨意利用?


    隻怕回了上京,他們還會上折子言明此事。


    朱知府這個四品官員的位置也做到頭了。


    誰敢為他出頭?


    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生怕被波及。哪裏還有別的心思,試圖脫穎而出,去得貴人的看重?


    朱知府前腳還在沾沾自喜,這事要是成了,他也能沾上魏昭的光。


    反正人死了,他說什麽都沒人會反駁。也不會有人在棺材前抓著這點不放,試圖找出不對勁來,畢竟這是對魏昭的不敬。


    不說魏昭,順國公府乃是簪纓世家,光是沾了點關係,對他而言都是有利無弊。


    誰不想官職再往上升一升。


    柳安城的知府說出去好聽,可一個偏僻荒涼小地方,都沒有上京五品官員風光。


    可他哪裏想過,會有人跳出來。


    還是和魏昭不對付的蕭懷言。


    怎麽會這樣!


    因為蕭懷言和魏昭關係惡劣,所以見不得他好嗎!


    朱知府渾身無力癱倒在地。


    他試圖狡辯。


    可還沒說一個字。


    “閉嘴。”


    蕭懷言冷笑:“本世子不愛聽的話還是咽回去的好。”


    他甚至還不解氣的踹了一腳。


    朱知府疼得不行,隻能狼狽的弓起身子。


    楊惟文傻眼了:???


    雖然他覺得蕭懷言說的很有道理,但朱知府不像是這種人吧。


    朱知府一直以來都很平易近人,遠比那些和他同品級的縣官脾性好。


    這時蕭懷言看向楊惟文。


    “多些提醒。”


    楊惟文下意識想說不客氣。


    可……


    對上朱知府臉上的淤青。


    楊惟文:???


    完了,他好像完了。


    他動了動唇,下意識道:“毆打朝廷命官……”


    蕭懷言出了惡氣,心下暢快。


    開玩笑,他會怕?


    便是他爹,都會覺得他幹了人事。


    聖上難道還會怪罪他?


    蕭懷言瞥過去,就沒見過如此掃興的人。


    “你看著眼熟。”


    他眯了眯眼,想了片刻認了出來:“楊惟文?”


    楊惟文忙行禮:“是下官。”


    哦,那不奇怪了。


    蕭懷言一言難盡看向這個年輕官員。


    都被下放到鳥不拉屎的窮凶僻壤了,怎麽還不吃教訓?


    “你……”


    蕭懷言順嘴問了一句:“當初不娶公主,如今和你那未婚妻修成正果了沒?”


    楊惟文眼裏閃過暗淡。


    “不……不曾。”


    蕭懷言:“啊?”


    放棄了登天梯,不會後悔了吧。


    楊惟文抿唇不說話。


    蕭懷言又踢了朱知府幾腳。


    朱知府痛呼:“啊!”


    蕭懷言低頭:“你知道嗎?”


    “不……不知道。”


    蕭懷言又是幾腳。


    “那你說說,他楊惟文來你管轄的區域,都做了什麽。”


    朱知府:……


    他看不上楊惟文,哪裏會關注他的事。


    楊惟文又不巴結他,倒是時常遞各種為百姓謀福祉,以及讓他處罰貪官汙吏的文書。


    朱知府看都不看直接扔了,還試圖讓其他縣令排擠打壓。


    他哆哆嗦嗦把頭壓在地麵:“不……不知。”


    蕭懷言一腳踩到他手上:“身為上峰,卻對手下官員的情況毫不知情。你知什麽!一門心思隻會投機取巧?”


    他做著狠事,卻笑吟吟看向應殷。


    “我竟不知知府也是這般好當的確。


    說著,他去看其餘戰戰兢兢的知府。


    “看麵相,也許這幾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蕭懷言:“沒準也是不經查的。”


    “我們明天才休整上路,不如……”


    突然,他話音一頓。


    “算了,我還是回去找太子吧,他雖體弱,可最是體恤民情。”


    朱知府疼得要死,更是嚇得大汗淋漓,可他這會兒連聲都不敢發了。


    其他官員也嚇得冒了一身冷汗。


    屋內死寂沉沉。


    應殷並不想管這些。


    他身為皇子,知各方勢力之間的牽絆。縣令依靠知府,知府又向上麵投誠,上麵更有上麵,一層一層根幹盤曲,直接交錯,錯綜且複雜。


    應殷更參透普天之下,沒有幾個官員是幹淨的,便是他也無法獨善其身。


    可這件事已經捅到他眼皮子底下了。


    他人在澤縣,卻要遠在上京的太子插手調查。


    傳出去,豈不是說他無能。


    他也不會把立功的事推給太子。


    應殷看向蕭懷言:“別胡鬧,空口無憑。你手裏沒有證據,今兒說這些官員不成要查,明兒又說其他官員難不成也要查?禦史的位置要不要讓你坐?”


    “那也行。”


    蕭懷言很滿意:“我早就看那老禦史不順眼了。”


    “他檢察百官,雖說我無官無職他管不著。可我去窯子裏看姑娘洗澡,他都要參我爹教子無方。”


    應殷不理他,視線不動聲色看向幾個知府。


    “你們怎麽看?”


    “大可以向本皇子告他蕭懷言誣蔑。”


    眾官府還算沉得住氣,底下的縣令沒見過多少大風大浪,又親眼目睹見朱知府的結局,麵麵相覷早就慌了神。


    其實都不用怎麽查。


    隨便抓些老百姓也許……


    更別說那些沒來得及作假的賬冊。


    “這……”


    其中膽大的知府站了出來:“臣以為先送魏將軍上路為重,我等問心無愧,自會恭迎配合禦史前來。”


    那他們也有足夠的時間做手腳了。


    應殷還能不清楚其中的把戲。


    這些年太子黨和五皇子黨鬥得厲害,他可不希望被好皇兄抓住把柄。


    他不動聲色把手裏的茶盞擱到一旁:“三品以外的官員升遷調任都由吏部的考功郎中和考功員外郎考核。”


    隻這麽一句話,一同從上京來的吏部侍郎掀開官服跪倒地上。


    “吏部辦事不利。”


    應殷:“不必同我說。”


    “等回了京城,你們吏部給個章程出來,自去父皇麵前請罪。”


    他冷冷看向那些伏地的官員。


    “還不交代?”


    “等事情捅進了金鑾殿,朝廷派來的人徹查,你們罪加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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