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慧娘買了粥回來,虞聽晚便揣著剛到手的五百兩,啃著饅頭就出門了。


    她要去尋牙人看宅院。


    總不能住在醫館。


    客棧也不方便。


    虞聽晚想要盡早定安頓下來。


    她對縣城不熟,可昨兒打聽人參時多問了一嘴。藥童以及那些病患都介紹她去找前麵梧桐巷的王牙子,說此人厚道,好說話,不坑外鄉人,還願意幫買主還價。


    縣裏不比鄉間的空曠,雖也刮著風,可沒那麽冷。


    “夫人找我,可算是找對了人。”


    王牙子和氣的笑了笑,聽了她的要求後,更是眯了眯眼


    “可不是巧了,我手裏就有院子空著。”


    “前住戶和我是親戚,家裏發達了,剛搬走不到半月。走得實在急,不好打點。這不,鑰匙還留在我手裏,讓我幫忙賣來著。”


    “院子如今空著,夫人一家人隨時都能搬進去。”


    任他說的天花亂墜,虞聽晚也隻是笑笑,沒有流露出太多情緒。


    好不好的,總要親眼看了才知道。


    院子離醫館算不得遠,可也說不上近,隔了整整三條街。坐落在一條胡同最裏頭。


    胡同有些長,遠離了街邊的喧囂。


    王牙子指著前頭:“到了。”


    虞聽晚看過去,門口栽著一棵樹,枝葉茂盛,四季如春。夏日倒是適合乘涼。


    “夫人說您家裏有人要養病,可沒有哪裏比此處更適合了。這兒安靜,但也不偏僻。出了胡同,街上就有賣菜的,每日都無需走太遠。”


    虞聽晚點點頭。


    的確方便。


    她已經格外想念慧娘做的飯了。


    王牙子開鎖:“附近的幾戶人家也都是經我介紹住進來的。前麵那家……”


    他示意虞聽晚去看。


    “正是如今縣裏學堂的趙夫子一家住著。趙夫子可是舉人出身,本事大得很,鎮上鄉間的學子可都想拜他為師。這話可不敢亂講,夫人能去外頭打聽的。日後夫人有了孩子,有什麽不懂的,還能去請教。”


    虞聽晚:!!!


    人還沒進去,就已經動心了。


    王牙子推開黑漆木門,請虞聽晚進去:“小心門檻,夫人您瞧瞧可還滿意。”


    虞聽晚抬步踏入四方小院。以主屋為中心,東西兩側各建廂房。灶屋,柴房相互挨著。


    隻見房屋瓦舍之上,殘雪斑駁。布局不大,但也別有洞天。


    姑娘一間一間看過去。


    實在是超出她預期的好。


    “近些時日打聽這院子的人不少。都躊躇不決說要考慮考慮,可這種事從不講究先來後到,誰先交錢了錢,去官府那邊蓋下印子就是誰的。”


    王牙子去看虞聽晚神色:“地段可是不錯的,夫人要是覺著可以,咱們就定下,要是不行,我再帶您去看看別的。”


    虞聽晚:“多少錢?”


    一聽這話,王牙子就知她有意向。


    “我看夫人你麵善,談錢就俗套了。”


    他想了一下,和先前的闊闊而談不同,這會兒帶著些許緊張:“兩百二十兩?夫人覺著可以嗎?”


    虞聽晚:??


    怎麽還問起她來了?


    她剛蹙了下眉,王牙子連忙改了口風。


    “兩百兩也是成的。”


    虞聽晚遲疑:“我……”


    王牙子:“相逢便是有緣,要不夫人你開個價?一切都好說!”


    虞聽晚:……


    這走向……好像該死的熟悉。


    ————


    澤縣街道。


    肅穆的士兵站立兩旁,周邊幾座城池的知府領著手下的縣官,烏泱泱候在驛站門口寒暄。


    楊惟文混在人群中,聽著他們竊竊私語。


    “五皇子一行人是騎馬來的。昨兒夜裏都宵禁了,見他掏出身份令牌,守衛連忙大開城門迎。”


    “聽說是五皇子請纓要來接魏將軍屍骨的,他一向佩服武將的舍身取義。”


    “忠勇侯世子也來了,你們可千萬別惹著他。”


    就在這時,驛站裏頭傳來動靜。


    所有人都閉了嘴,恭敬等著裏頭的人出來。


    率先出來的是五皇子應殷。


    他是昨兒半夜趕至的。一路舟車勞頓,眼角略顯疲態。


    一襲綢緞長袍,衣襟上繡著展翅翱翔的雄鷹,腰間掛著皇子令牌,周身氣場強大,說不出的雍容雅致。


    他身後還跟著禮部,刑部的人。


    楊惟文連忙跟著眾官員一道齊齊請安。


    應殷威嚴掃了眼人群:“本皇子去郊外親迎將軍魏昭,諸位可要同往?”


    誰敢說不去啊。


    他們過來不就是為了表現嗎。


    幾位知府忙表明態度:“是,我等便是為了魏將軍來的。”


    就在這時,隻聽不和諧的一聲嗤笑。


    蕭懷言從驛站出來,走到應殷邊上站定:“真是熱鬧。”


    他掃了眼人群。


    “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家辦喜事了呢。”


    蕭懷言:“他魏昭活著時往返上京和邊境,也不見你們有今日的排場,如今卻全匯集此處。”


    他側頭,看向應殷,嘴裏勾著笑。


    如往常般紈絝不羈問:“也不知是魏昭死了以後麵子突然大了,還是你在這裏,這些個老奸巨猾的人作秀呢。”


    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他偏偏要說出來,誰的麵子也不給。


    知府和縣令們的臉色都變了三變。可他們敢說什麽?


    人家是忠勇侯世子,喊當今太後一聲皇姑奶奶,身份非比尋常。


    應殷沉了沉臉,略警告出聲:“懷言。”


    蕭懷言:“怎麽,你不高興了?”


    應殷:“注意你的言行。”


    “這次接魏將軍,我不想出半點意外,你可懂?”


    應殷掃了眼人群:“魏家軍晌午時分至,可有肅清街道?”


    管轄澤縣的知府朝身後的人使眼色。


    澤縣縣令會意,忙上前一步:“秉五皇子,早已安排妥當。”


    眼看著話題要翻篇了。


    蕭懷言突然出聲:“魏昭生前不是個東西。我要是沒記錯,當初宮裏為你和太子選伴讀,你和太子都有意擇他。皇上為此左右為難,便讓他自個兒決定。誰知他誰也沒選,還說了句麻煩,轉頭從戎去了。”


    “讀書那會兒太傅誇他,為將後皇上又器重他。少了個比自己能耐的人,換成是我,得知他身殞早就放爆竹慶賀了。”


    蕭懷言笑眯眯:“你別是和我一樣不放心,他沒死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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