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馬有常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媳婦,咱家還有啥違禁的東西沒有,你趕緊給我,我去處理掉。”


    “不是,你先聽我說。”杜鵑拍了一下馬有常,“東西我早都處理了,”


    “真的都處理幹淨了嗎?”馬有常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咳,處理了,我拜托立鍾給換了些錢和票。”杜鵑一邊說話一邊給林立鍾打眼色。


    林立鍾秒懂,看來是那個盒子,隨即點點頭,跟馬有常表示確有此事。


    “那就好,處理了就好。”雖然林立鍾的年紀不大,但是自從上次她給大家夥兒通風報信,讓大家逃過一劫之後,馬有常還是挺相信這小姑娘的。


    “也沒啥,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家裏給了我一些東西做嫁妝嘛,就是一些金銀首飾啥的,我都放到一個盒子裏了,上次搜查之前就讓立鍾一起帶走了,前幾天剛換成錢。”


    “對,我親自找黑市的人給換的,放心沒人知道。”除了具體的東西和數量,杜鵑倒是也沒怎麽隱瞞。


    “哦,那他們是衝著這些東西來的?”馬有常聽到這裏也就不擔心了,杜鵑家裏的情況,他一早就知道,確實有些家底,但是成分是沒有問題的,民族資本家。


    “我仔細想了一下,當初我跟劉洋在一個屋子裏住著,雖然每次拿出來的時候都有意避著對方,但是以劉洋的心機,八成是知道了。”杜鵑有些懊惱,她之前太不小心了。


    “嗯,上次咱們聽到的那件事你還記得吧,估計這劉洋一定是跟王先佑達成了什麽交易,她以此來跟王先佑交換,讓對方不要泄露她的秘密。”林立鍾心裏不斷推測著,最終隻有這種情況最合理。


    “啥秘密?你們的意思是劉洋跟那個王先佑是一夥兒的?”馬有常除了在杜鵑的事情上有點迷糊,對其他事情還是挺敏銳的。


    “嗯,他們確實是一夥兒的,從上次名額的事件,革委會的人一走,這王先佑就馬不停蹄地來送獎狀了,這已經很明顯了。”林立鍾跟馬有常稍微解釋了一下。


    “也就是說之前杜鵑那件事是劉洋早就謀劃好的。”


    “嗯嗯,就是他們合謀的,要不是立鍾我就慘了。”每次一提起這件事杜鵑都是心有餘悸。


    “那這次,王先佑是來者不善啊。”


    “沒事,這人雖然難纏,但是他跟其他人好像不和,這次來的人之中,那位領導叫劉平川,跟王先佑不太對付,隻要我們把人盯好,不讓對方有栽贓的機會就行了。”


    “你是說這王先佑還想著誣陷我們?”


    “對,他這人,功利心很強,這次要是查不到東西的話,難保不會狗急跳牆,再加上,他跟杜鵑有舊怨,很容易會把你們家選做他想上爬的墊腳石。”


    “啊?那怎麽辦?有常,怎麽辦,都是我連累了你。”孕婦的情緒就是容易激動。


    “杜鵑,杜鵑,你先冷靜下來,沒事的 ,有我在呢,放心,沒事的。”馬有常趕緊安撫。


    “別急啊,我這不是先 過來了嘛,他們來人不是鐵板一塊,肯定有孔子可以鑽的,況且,咱們現在真沒有什麽怕查的地方,隻要防住王先佑就可以了。”


    “對,立鍾說得沒錯,咱們隻要防止王先佑栽贓嫁禍就可以了,到時候我一直跟著他,保證他沒有下手的機會。”


    “真的可以嗎?”杜鵑還是不放心。


    “可以,相信我,上次我能破壞他們的 好事,這次也一定可以的。”林立鍾收到馬有常求助的眼神,趕緊跟杜鵑保證,“到時候,杜鵑,我就站在你身邊,不用緊張,”


    “好,我跟著你,立鍾。”杜鵑這才有了點安全感。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杜鵑才完全放鬆下來。


    那邊王先佑一行人,先是去了知青點,當然了,肯定是一無所獲,畢竟大家現在兜裏都比臉幹淨。


    之後,老支書帶著他們去了韓淑霞住的老鄉家裏,在這裏除了一些日常用品有點貴之外,並沒有什麽違禁的東西,韓淑霞並沒有在家,劉平川特意跟那家人聊了一會兒,才知道,這女知青最近談了一個縣城裏的對象,對方經常送她回來,沒錯回來都是大包小包的,那這些異常就不算是異常了。


    從老鄉家裏出來,他們一行人接著去了樓衛紅家裏,他們是新成家,兩人家裏也幫襯不了太多,所以,除了馮誌遠和樓衛紅的臥室之外,其他屋子都很簡陋。


    劉平川幾個人簡單看了一下,連搜的想法也沒有,倒是王先佑很積極,他負責的那個屋子,仔仔細細搜了一個邊,身上弄得都是土。


    灰頭土臉的,並沒有啥收獲,幾認很快就從樓衛紅他們的 院子裏出來了。


    最後一站,就是杜鵑這裏了,要是再搜不出來什麽東西,那這次回去估計高主任也不會給好臉色。


    當然了,劉平川倒是不怕這高主任,畢竟他也是單位的老人了,這次的事兒也不是他主動兜攬過來的,倒是無所謂。


    但是王先佑就不一樣了,這次的機會,他可是費了老勁兒了,還給中間人和高主任送了大禮,要是真的一無所獲,那自己送出去的那些東西,可就真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想到這裏,王先佑咬了咬牙,決定拚一把。


    “馬知青,馬知青,在家嗎?”老支書先在門口喊了幾聲,並沒有直接帶人進去。


    自從杜鵑懷孕之後,馬有常這段時間經常去別的村裏給人幫忙,換些糧食回來,就怕自己媳婦不夠吃的。


    平時經常是杜鵑一個人在家,而且孕婦嘛,經常容易累,老支書就先在門口喊喊,看人方便不。


    “張支書,這家有什麽不一樣嗎?”劉平川倒是發現了老支書的不同。


    “劉幹事,這家呢,也是兩個知青的院子,這男知青就是馬有常,他媳婦也是知青,叫杜鵑,這杜鵑有孩子了,平時都窩在家裏,馬知青呢沒事就上山砍砍柴啥的,經常不在家,這多少有點不方便,我就先問問 。”


    屋裏的三人剛說了一會兒話,就聽到了老支書的喊聲,瞬間對視了一眼,來了 。


    “在呢,老支書,我在家呢,昨天 剛下了大學,山上進不去了,”馬有常趕緊從屋子裏出來了。“這是?”


    “哦,是縣裏的同誌,來咱這裏有事要辦,進屋說吧,”


    “是革委會的同誌吧,剛才立鍾來了,來看杜鵑的,順嘴提了一句。”馬有常一邊把人往屋裏帶,一邊說著。


    “來陪杜鵑說話的吧,這丫頭,自從她二奶奶來了,就經常往外跑,家裏的事兒就一點 也不管了。”老支書心裏明白,這是來給杜鵑送信兒了,但是他麵上還是給林立鍾打著掩護。


    “哎,是,反正最近也沒啥事,杜鵑一個人在家也悶得慌,”馬有常也跟著說道,“來,各位領導請進,杜鵑,縣裏的同誌來了。”


    進屋之後,老支書就把情況跟馬有常和杜鵑說了一遍,然後眾人就開始分工行動了。


    杜鵑除了一開始看到王先佑時有點不自然,其他到也還好。


    王先佑這邊一見到杜鵑,就想到了當初的事情,這腿感覺有點疼了,但是隨即就是憤恨,也不知道是誰破壞了自己的好事,要不然此時杜鵑肚子裏這孩子就應該是自己的了。


    還有杜鵑這個女人,不得不說自己當初的眼光確實沒有錯,這結婚懷孕之後,更漂亮了,跟之前是完全不同的風格。


    王先佑心裏不斷盤算著,著東西必須得放了,一來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了,二來嘛,成功之後,這杜鵑就算是又落到自己手裏了,到時候,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想到這裏,王先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等會兒找準時機一定要把東西拿出來。


    此時,劉平川也已經分配好了,大家就開始行動起來,而鑒於王先佑之前在樓衛紅家裏的積極表現,劉平川就安排他去檢查放雜物的西廂房。


    “王同誌,我帶你過去吧,那屋子裏沒燒炕,冷的很。”馬有常說著就穿上了外套,準備帶著人出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王先佑當然不希望有人跟著了,那樣的話,自己行動就不方便了。


    “沒事,我們家冷,而且東西放的亂,我跟著你也方便些。”馬有常還是堅持,而且理由也很充分,讓王先佑沒有拒絕的理由,在說下去,大家就該覺得有問題了。


    馬有常,帶著王先佑出去之後,臥室這邊也開了。


    “領導,你過來看一下。”那位同來的女同誌,翻到了杜鵑放衣服的炕櫥,裏麵有個布包,她跟杜鵑說了一聲之後,就打開了,然後就被裏麵的東西驚到了,趕緊喊領導過來。


    “有情況。”女同誌的喊聲,讓劉平川和老支書的表情都變了一下。


    劉平川是以為搜到東西了,而老支書是怕搜到東西了。


    “什麽情況。”劉平川走到了櫥子跟前,看到了女同誌手裏的那一堆的欠票。


    “領導,我數過了,足足有一千多呢。”女同誌明顯是被這數字驚到了。


    “哦?”劉平川還以為是找到東西了,誰知道是這個,這是錢票又不是別的東西,隻是數量多了些。


    “領導,還是問一下來源的好。”


    “杜鵑通知,能解釋一下嗎?”


    “啊?這就是我們家的錢啊,有什麽好解釋的?”


    “這數量,”


    “這數量咋了,都是家裏給的,還要我們平時攢的,有啥的?”杜鵑一點也不心虛。


    “對,是我們家裏給的,領導。”馬有常不知道什麽時候進屋了,接過了杜鵑的話茬。


    就在剛剛,馬有常亦步亦趨地跟著王先佑,讓對方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西廂房裏,就那麽大的地方,隻有一個火炕,沒有櫥子櫃子啥的,所有東西一目了然,王先佑盡力地拖延時間了,但是還是沒有機會。


    就在他跟馬有常僵持的時候,就聽見了臥室裏女同事的喊聲,這讓王先佑一下子來了精神,以為那邊真的發現了什麽,也顧不上往外那東西了,趕緊跑了出去。


    馬有常也同樣聽見了女同誌的喊聲,但是絲毫不慌張,家裏的東西他是有數的,除了櫥子裏的那個布包,但是杜鵑說過沒有違禁的東西,他也相信自己媳婦。


    也跟在王先佑後麵去了臥室,剛進屋門進聽見了他們要讓解釋錢的來源,下意識地就幫著杜鵑自圓其說。


    馬有常也沒有想到,自己媳婦這麽能搞錢,看來她之前說的家裏給的嫁妝,著實不少啊,估計還不隻櫥子裏這些,但是媳婦也沒有私藏,拿出來貼補家用了,相比之下,自己那點倔強就顯得有點不合時宜了,這件事情完事之後,要給家裏去封信了。


    “領導,借一步說話。”馬有常朝著劉平川說道,他知道劉平川才是做主的人。


    “嗯,行。”劉平川想了一下,就答應了。


    馬有常把人帶到堂屋之後,就跟他解釋了一下這錢的來源。


    這馬有常看著平平無奇,其實家裏還是很有背景的。


    馬有常的父親是他們市裏食品廠的廠長,母親在市裏醫院 上班,是妥妥的雙職工家庭,不僅如此,他的爺爺奶奶也是退休的幹部,哥哥姐姐也都有自己的工作。


    他從小是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的,跟父母不大親。爺爺奶奶去世錢把錢都留給了他,之後,他就回到了父母身邊。


    本以為父母會好好接納他,結果迎來的卻是要下鄉的一紙通知,原來他父親為了給廠裏的人做表率,沒有經過馬有常的同意,就給他報了下鄉插隊。


    馬有常知道之後,跟他父親大吵了一架,但是也沒能改變下鄉的局麵,他媽媽夾在父子之間,左右為難,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兒子相處,那段時間著實是搞得家裏雞飛狗跳的。


    下鄉這麽多年了,馬有常一次也沒主動給家裏寫過信,他咽不下心中那口氣,但是今天,卻還是要依靠父母的背景來擺脫困境。


    劉平川聽完馬有常的解釋之後,也沒懷疑,畢竟這個時候的檔案很齊全,管理也嚴格,一查就知道。


    之後的事情就很順利了,畢竟啥也沒查到,這錢的來處也有了合理的解釋,劉平川很快就帶著人離開了,隻有王先佑很不甘心,還想著最後掙紮一下的,但是劉平川根本不給他機會。


    臨走之前,王先佑恨恨地看著杜鵑他們,想說些什麽也不敢,有點憋屈就是了。


    “呼,終於走了,還好還好,對了有常,你跟那劉幹事都說了些什麽呀?”


    “我回頭再跟你說,媳婦,你下次藏錢的時候能不能別往櫥子裏放了,這一翻就出來。”


    “我,我沒想藏嘛,誰知道他們回來檢查啊。”杜鵑有點理虧。


    “好了,沒事了,我也該回去了,這些話你們來關起門來自己說吧。”林立鍾很有眼色地告辭了。雖然她對馬有常跟劉平川說的那些話也很好奇,但是沒關係,隻要他跟杜鵑說了,林立鍾總能打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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