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無風起浪,多數朝臣都議論紛紛。


    那些沒打算插手的,也趁機多嘴。


    那些本就有意針對的,更是跳出來大放厥詞,恨不得現在就往傅淵和顧清顏身上,打個奸夫淫婦的烙印。


    傅淵一直隱忍不言,直到崔相門下一人,要驗他雙手手腕的傷。


    說他這是為救顧清顏,才落下的毛病。


    傅淵緊握拳頭,眼神之中醞釀起了肅殺之意。


    那人就站在崔相身後,原本氣鬥誌高漲,可傅淵一眼掃過來,竟讓他渾身猶如刀割。


    “你……你瞪本官作甚?有本事,你別遮掩,解開腕帶,讓眾人看看,你手上是否有傷痕啊!”


    傅淵麵容冷峻,“本官的傷,豈容你羞辱?”


    “誰……誰要羞辱你了。”


    他被傅淵身上淩厲的氣勢壓迫,聲息漸漸弱了下去,甚至打起了退堂鼓。


    倒是他身前的崔相沉穩,他麵帶微笑,輕撫胡須,“傅大人,何必如此動怒呢?秦大人不過是好奇,更關心你三年前所受的傷,你若是坦坦蕩蕩,讓大家看看又何妨?”


    傅淵素來不與人起口舌之爭,因此不同崔相言語爭執。


    但他的態度很明顯。


    想驗他的傷。


    不可能。


    這太極殿上,還沒人能迫他解開雙手腕帶。


    有崔相在前做護盾,那位被傅淵瞪退了的秦大人,又心思活絡起來。


    他向蕭傾瀾進言,“皇上,傅大人遲遲不肯驗傷,隻恐是這傷口無法見人,而且微臣聽聞,當晚有一位後宮裏的嬤嬤,她也見過傅大人,能夠證明傅大人跟顧才人有所牽絆。”


    “當真?”


    崔相一臉驚訝,“那晚後宮中能出宮的嬤嬤,隻怕是太皇太後身邊的吧?沈中丞,你知道這事嗎?”


    他把沈雲徽也拉扯了進來。


    沈雲徽氣場冷凝,與崔相對視,一夕之間,就看透了這隻老狐狸的心思。


    他想拉著他一起,對付傅淵和顧清顏。


    這些日子,他都未曾再見過沈音柔,自罰之後,他愈發專心政務。


    可這件事,是沈音柔做下的。


    她不向人透露,誰會知道,當年傅淵為顧清顏傷了雙手?


    沈雲徽心中無奈,沈音柔依舊不曾聽他的話。


    哪怕他為她自罰,請了他夫人進宮幫她。


    她還是不知悔改!


    他深吸了一口氣,察覺到了身後,傅淵冷凝的目光。


    他轉身同崔相說,“崔相,三年前本官入宮救駕,未曾有機會營救後宮,太皇太後為廢帝所害,身邊人也遭了毒手,不知道您是從何處聽說的?


    這等消息未經查證,就拿到朝堂上來議論,實在有損崔相的英明。”


    “未經查實?”


    崔相從袖中拿出一份文書,“可老臣這裏,有淑妃娘娘的手書,難道此事,是淑妃娘娘說謊?”


    他把手書遞交給了蕭傾瀾,蕭傾瀾看完,讓人傳與沈雲徽。


    “沈卿,自己看看字跡吧。”


    蕭傾瀾嗓音淡薄。


    他沒有怪罪沈雲徽,可當沈雲徽拿到手書,看到上麵沈音柔的字跡……


    他的心沉到了穀底。


    他跪下向蕭傾瀾請罪,“皇上,微臣不知此事!”


    他不能……再包庇沈音柔了!


    “那淑妃的手書,朕便該去問問她了。”


    “皇上,不如傳淑妃娘娘和顧才人,來殿前對峙。”


    崔相使了個眼色,秦大人便立刻進言。


    “此事不妥。”


    傅淵立刻反對。


    他越是急著反對,崔相便越是高興。


    他語氣裏含著對傅淵的關心,“傅大人呐,你如此這般著急,豈非是自亂陣腳?我等隻是想請顧才人來問話,有皇上在此,並無人敢傷害她啊。”


    “崔相,自亂陣腳的隻怕是您,本官已和登州萬知府家定親了,您如此誣蔑本官和顧才人,是何居心?”


    傅淵語氣鏗鏘,說出定親的時候,蕭傾瀾眸中都閃過了一絲訝異。


    “你什麽定的親?”


    蕭傾瀾問他。


    傅淵拱手道:“回皇上,昨日。”


    蕭傾瀾嘴角微揚,“傅卿還真是兵貴神速。”


    他就知道,沒人能為難得了傅淵。


    所以今日崔相在朝上針對他,他都沒開口。


    崔相的臉黑了又白,白了又青。


    身後看他臉色的秦大人,更是一顆心七上八下。


    他還要繼續針對傅淵嗎?


    崔相未曾給他明示,他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做。


    可傅淵都定親了,再冤枉他和顧才人,說不過去了。


    沈雲徽還提議,“皇上,傅大人為官多年,一向忠直,且傅家門庭高貴,若想定親,何須行不恥之事?


    而且顧才人入宮,侍奉皇上得宜,微臣的夫人入宮拜見顧才人,也讚她賢德,如此清白的人,自是被冤枉的。


    顧學士替皇上遠赴西境,任務艱巨,屢遭刺殺,若是朝臣還在後方攻訐其妹,傳到顧學士耳中,他必定寒心。”


    “沈中丞說的有理。”


    姚崇德驟然開口。


    他眉目不善的瞪著崔相,“崔相的公子如今還在傅大人手裏關押著,你今日就上朝攻訐傅大人,還企圖壞顧才人的聲譽,本官亦不能忍!”


    秦大人懵了一會兒,“姚尚書,這跟您又有什麽關係?”


    他官職不夠高,姚崇德沒將他放在眼裏,所以尚書府辦喜事便沒給他發貼。


    他還不知道,姚思渝嫁了顧旬州。


    姚崇德便是等著這個蠢貨問。


    他當著朝臣的麵,傲然道:“本官的外孫女被無端誣蔑,本官難道不能替她討個公道嗎?”


    “外孫女?”


    秦大人腦子更轉不動了。


    他身邊有個去過尚書府喜宴的,好心告訴他,“姚尚書的二女兒嫁了商戶顧氏,顧才人是顧氏之女啊。”


    “啥?”


    秦大人心頭發顫,兩股戰戰。


    好家夥。


    他一個人捅了三個惹不起的窩!


    傅淵,沈雲徽,姚崇德,都來勢洶洶的看著他。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明日。


    他不會再有機會上太極殿了。


    崔相亦是許久都未曾說話。


    蕭傾瀾看向他,眸光冷淡,“崔相,傅淵查案一向秉公執法,你家公子的案子在他手裏,必會嚴明審理,你不必擔憂。


    至於你所言後宮之事,朕自會命賢妃徹查,賢妃的能力,您應該更了解。”


    他輕笑了一聲,卻宛如投下了萬斤巨石。


    正好砸在崔相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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