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淵!”


    父女二人共喝出聲,兩人眼中皆是憤慨。


    他們都被傅淵戳中了心間的傷。


    孟棠遠麵容薄怒發紅,他把孟枕月拉到自己身後,冷斥傅淵,“孟家今日起不再換歡迎你,以後也不會再求著你!你傅家高門顯貴,你傅淵位極人臣,我孟家也不稀罕你傅家宗婦的位置!”


    “來人,送客!”


    他一向儒雅,從未在家中發過這麽大的脾氣。


    上一次,還是他同孟枕月母親和離。


    他們不歡而散。


    如今,孟枕月被傅淵如此羞辱。


    他是一刻都不會忍。


    孟枕月站在孟棠遠身後哭,抽噎的上氣不接下氣,一張臉哭的通紅。


    她淚眼模糊的看向傅淵,再看不見他偉岸身形護著她不受危險,也再看不見,破案時英姿俊秀,帶著沉穩魅力的男人。


    他無情至極。


    “傅淵,你欺負我,還不尊重我娘親!”


    “我娘親是世上最好的娘親!”


    孟枕月像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傅淵向孟棠遠抱拳致歉,“孟兄……”


    孟棠遠長袖一揮,“滾!”


    他孟家再不歡迎任何傅家的人!


    傅淵右手緊緊握拳,他不該說剛才那樣的話。


    可他失控了。


    隻這麽一瞬間。


    他與孟枕月擦身而過,小姑娘的聲音已經哭啞了。


    她的眼淚裏,每一滴都是委屈。


    他給的。


    “傅淵,傅淵……”


    孟枕月哭著,就要朝他追出去。


    孟棠遠用力的拉住她,斥責,“你還去追他?他都說你什麽,你還不醒悟嗎?你難道連你娘親的麵子都不顧了?”


    他與藥王穀那人和離多年,但從不讓人說她一句不是。


    如今孟枕月,還要去追一個,冒犯她母親的男人嗎?


    “我要去告訴他,娘親是最好的!我也是!他不要我,後悔的應該是他!”


    孟枕月從孟棠遠手下掙紮了出來,她撕破了孟棠遠的袖口,腳步匆忙的跑起來。


    她比京城裏名門貴女體力好,她們邁不開的腳步,她快跑了一陣,就追上了。


    傅淵尚未走出孟家大門,身後一陣風,帶著哭泣的低音,顫抖著,朝他追了過來。


    孟枕月哭腫了雙眼,淚痕通紅,嬌嫩的皮膚上,都寫著可憐二字。


    傅淵下意識的抬起了手。


    他想為她拭淚。


    孟枕月卻不管不顧,響亮的拍了他一巴掌。


    她衝口而出,“傅淵,別以為我隻會追著你跑,我孟枕月三歲識藥經,六歲嚐百草,十三歲行醫,救治過數百人,你手中奇案玄案的破獲,也有我一份功勞,隻不過這世道不容女子為官,才令我無法施展才能!”


    “你是傅家嫡子,高貴權臣,我孟枕月亦是有能力的女子,我喜歡你,從不後悔,也不是錯。”


    “可你……”


    “失去了我,這世上不會再有女子比我對你更好,不會再有女子比我更愛重你!”


    “我一定會研製出霧毒的解藥!”


    “待我成為神醫的那一日,後悔的一定是你!”


    “我再不會,再不會想要……嫁,嫁給你。”


    她放棄了。


    這份不值得的未來,不值得她再去追逐。


    她孟枕月,不要了。


    淒楚動人的哽咽,就像破碎的白玉。


    傅淵看著她背過身,匆匆跑掉,一路跑一路哭,明明傷心至極。


    他心尖微顫,一股難言的情緒,複雜衝撞著他。


    他該擇日再登門,跟孟棠遠致歉的。


    兩家也不該因他而交惡。


    隻是孟枕月……


    “傅淵,我不要你了。”


    這句話,在他心裏種了刺。


    傅淵開始接手崔瑾舟的案子。


    他入京兆府查了卷宗,京兆府尹見了他,一字不多言,嚴肅的奉上的卷宗,順便將人交到了他手中。


    傅淵做了交接,把人提到了大理寺。


    京兆府尹立刻去給崔相報了信,然後開始稱病不出。


    崔相得知兒子落到了傅淵手裏,又急又氣,他立刻給賢妃遞了消息。


    崔婉凝亦是震驚,她看向送消息的明春,“你沒搞錯嗎?弟弟真的被傅淵帶走了?”


    明春點頭,“娘娘,沒錯!這信可是相爺親筆,而且我也給出宮采買的公公塞了銀子,小公子確實被傅淵帶走了,如今就關在大理寺監牢!


    那傅淵可不是京兆府尹,若是真查出小公子的事……隻怕相爺的麵子他也不會給!”


    “豈止是不會給麵子……”崔婉凝的手微微顫抖起來,“傅淵鐵麵閻王之名,滿京城誰不知道?當初肅國公就是他親自抓了,親自監斬的!”


    他是大鄴最厲害的刑官。


    無人能出其右。


    爹給她寫信,是要她想辦法救一救崔瑾舟。


    可她能有什麽辦法?


    她與傅淵可沒有任何交情,但崔婉凝轉念一想。


    她又抓住替她打探消息的明春的手,“你此前是不是說過,顧清顏跟傅淵有交情?傅淵抄國公府的時候,他們見過?”


    明春點頭。


    她眼含深意,顯然是還有話要說。


    崔婉凝把宮裏的人都屏退了,隻留下她,“你且全都說出來。”


    明春將自己知道的,傅淵跟顧清顏相識多年的事告訴了崔婉凝,還有傅淵抄國公府,抓人下獄,雷厲風行。


    樁樁件件,一如她親眼所見。


    悲傷憤慨,就仿佛她才是國公府被抄家的人一樣。


    崔婉凝一時聽的入神,未曾察覺她諸般情緒。


    明春還是及早收斂了,後來又悄無聲息的透露給崔婉凝,“奴婢還聽掖庭的老嬤嬤說起過,三年前宮變,皇上入宮救太皇太後,顧清顏也被綁來做人質,還是傅淵闖宮救了她!”


    “什麽?”


    崔婉凝不大相信。


    她下意識否決了此事的真實性。


    若當真如此,她爹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蕭傾瀾也不可能就這麽毫無芥蒂,把顧清顏抬進宮裏來,還如此重用傅淵!


    這事絕對是杜撰!


    她眼鋒淩厲的掃向明春,“你來本宮身邊服侍三年,打探消息的本事不錯,可若是再這般胡言混淆視聽……”


    “娘娘,奴婢當真沒有胡言!確實有此事,娘娘不信可以去問沈淑妃!”


    “又跟她有什麽關係?”


    崔婉凝更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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