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吃的那碗麵被奪走了,他們淋濕她然後打她的頭,將她打到地上疼的翻動著身子,頭上流的血滴到眉毛上,然後又被拽到小屋裏。


    根本不管她肚子咕咕叫,他們看她頭上流血,就專往那裏打,也許是發泄也許是純粹的想要教訓她,就為了一碗麵打她血流滿麵。


    她撐不住,昏了過去,很快又是冷水潑向她的頭頂,刺激到新的傷口疼的她不得不站起來。她的無辜與天真仍未從眼中消逝,而他們逐漸不打她,反而各個角度審視她軀體,丟給她一件破衣裳算是毆打的抵償。


    她是被推搡著到了一個院子裏的,那裏絲竹管樂聲聲,而她渾身酸疼到快要站不起來,躺在牆角,那些人又過來嘲笑她樣子可憐。


    她鼻子聞到那華麗拱門內,來自那侍女掌著托盤的食物香味,有個婆子過來說:“想有口吃的?跟著我來吧!”


    她哪裏還能走得動,勉強扶住牆站著了,點頭說她要幹活。


    那婆子接著笑她:“你看你,滿頭是傷痕,狼狽不堪,你覺得這裏會有什麽活讓你做。”


    說著,婆子又將她推倒在地,還嘴裏吃著帶有桂花香的糕點。


    “你若是還能爬起來,我就讓你掃著庭院,完了就給你一塊桂花糕吃!”


    她用盡了力氣應聲道:“我能站起來,我可以掃,你記得給我桂花糕吃……”


    “哈哈,成啊,那邊就有掃帚,記得掃幹淨了啊!”


    她很餓很餓,於是,她再次試著站起來,走了幾下,除了頭部刺疼,她的腿和手都還能動呢。


    她走到內牆拐角那兒,婆子致使她掃院子,這裏院子大到千坪,她忘了她是怎麽掃完了,就為了一塊桂花糕。


    等她費力地清掃完所有的落葉和灰塵,她來到婆子那裏,這次她領悟到了,不能自作主張而是等著。


    這婆子眼中笑意非常地虛假,還帶有鄙夷:“你覺得,我像桂花糕嗎,你那隻耳朵聽見我說讓你掃了?”


    她根本就是誆她的,而她十分迷茫地望著天空,低頭看著她掃過的庭院:“我不走,是你讓我掃的。”


    “好啊,這樣很好,你可知道這裏是哪裏嗎?”


    婆子一招手,她身後湧過來四個惡相大漢,打橫分開她的腿和手抬著她,打算抬去一個所在。


    這是要做什麽?她不明白,但他們眼中猥褻一致投向她身體,還趁機拉扯她的衣袖。


    她總算從其中一個人那裏看到了桂花糕,那裝在布兜裏的露出一角的,她蹬開腿,掙脫開了抓住就吃。


    那些人這時候還故意把那桂花糕丟到地上踩,那可是她費力掙脫著從那人肩膀,跳下來還抓在手裏的一塊,她撲到地上正要撿拾,被一截藍色衣袖給遮住了。


    “不要戲弄她。”這個衣袖的主人對那些人說著,隨後就伸手拉她:“起來,我們不要那些了!”


    第47章 燕若九春【14】


    夜幕中冷風格外瑟縮,落葉飄灑過人的衣角。


    她從沒見過如此好看的男子,那雙眼睛那麽清澈,看著她的時候安詳溫柔,那是能讓時光停留的美好片刻。


    如果讓她在這人世間多一分停留,即使是剛才挨打挨到那麽痛,那麽孤獨難過,現在看到他,也覺得所有的苦都很值得。


    他看著她一身破爛衣裳,蹲下身為她整理,她任由他為她整理,有些癡有些不知該怎麽做的望著他。


    “不要穿這些衣服,這些不適合你。”他望著她身邊丟著的那些豔俗羅裙和紗質的外披,這樣對她說。


    “不要穿,這些不適合……。”她學著他說的話,低聲自語,這是她學著說話到最謹慎的開始。


    “對,來,我帶你去買幾件棉布衣裳。”他絲毫不嫌棄她滿身的紅血,還有撕裂的褲腳,和破的不像樣的鞋。


    被這樣幹淨到明亮的一個男人牽手走在小巷裏,她覺得很踏實也很自在,就是不知道她自個的眼睛該看哪裏,他,實在太好看了。


    他以最快的步伐,讓她等在成衣店門外,他進去店內再出來,這過程僅僅用去十幾息的功夫,到了一個門道裏,他很利落地為她換上雪白棉布內裳,粉紅織錦繡蘭花長襖和粉紅褲,還有一雙厚底布鞋。


    聽到她肚子咕咕叫了,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小梨:“你吃了墊一墊吧。”


    “嗯,墊一墊。”她像初次練習人語的稚嫩孩子,學著他說話,也接住了那顆梨。


    她仿佛當那顆梨是仇家一樣,瞬間大嚼到不剩皮也不剩核,這種吃法令人震驚到駭然。


    他依然麵上波瀾不驚,微微抿緊了唇不語。


    他又遞給她一塊布巾:“吃完記得擦一擦手。”


    而她,又像是歸來的兵士卸除盔甲般,抹臉擦手,動作很徹底也很無技巧可言。


    她想還給他這塊布巾,低頭看了眼卻發現已經變了顏色了,她臉上羞澀到不敢繼續看他。


    男子眼中似乎是重新打量了她一會兒,站起身說:“再會吧……希望下次遇見你,你不用再挨餓。”


    她抬起頭,慢慢地用手撐著站起來,頭上的傷口,那血凝結過的部分似乎又破口了,身體頹然心裏沮喪。


    他真的要走了,那好看的青色外袍被風卷起來,就要撲上她的腳背,即將離遠了。


    “請等等,我能跟著你一起嗎?”


    她這次說話沒猶豫,也是她決定不顧一切了。


    她的頭頂就要冒起血珠了,接下來會更狼狽頹廢,也會毀了他買給她的一身好衣裳的。


    她肚子還在咕咕叫,鬢角那對尖利豎起的耳朵若隱若現。


    他眼中微露訝異,或許覺得她屬於異類,仿佛也是下定決心似的抿唇低頭說了句:“成,你隻要不亂跑,不給我添亂,我就領著你。”


    “成,我不會亂跑的!”她很乖巧地應聲。


    “走吧。”男子說這話的時候是堅定而有勇氣的。


    跟著他去的地方就在街的最僻靜處,也是最幹淨寬敞又是樓台隱藏於大宅中的地方,名字叫悅喜南院的所在。


    這裏匯聚了膳堂醫館接骨館,他在一處名為楚情館的樓中充當樂人。


    他也對她說,他的衣裳繡工精致,是出自他們南院一位名叫紫荷的頭牌姑娘之手,這位姑娘喜愛穿布衣,他為她來選布卻遇上她。隻好為她買了身衣裳和鞋。


    那日他從這裏出去街上,回來之後,那看管他們的大爺斥責了他幾句,就怨他去了很長時候。


    他讓她待在這楚情館後麵的雜物房裏,得空就送給她一些客人吃剩的瓜子點心讓她吃。


    “我在這裏排行十三,如果你需要,那你就叫十二娘吧!”楚情館的後院一排大花紫薇樹下的石凳上,他把兩腿伸展很舒服地微笑著,他的一雙手活動幾下,就反著撐在腦後放鬆手臂。


    “嗯,以後我就叫十二娘!”她也把雙手交叉反背在腦後,伸展雙腿很舒服地坐著。


    十二和十三,這很好記啊,他怎麽就這般聰明呢!


    十三眼睛閉上偷著笑,握住她的手搖著:“你真的很好哄啊,十二你就像是個呆子才取的名號,你知不知道,二很呆很傻的。”


    “我覺得好記呀!”她萌萌眼中很是欣然。


    十三被惹到心裏傷感起來,握緊她的手:“你呀,很好哄的你!”


    他是孤獨的,也是淒涼無助的,父親被氣到病亡之後,現在他總算心裏多了個牽掛,此刻眼中濕潤。


    為了掩飾,他摘了花圃中蔓延的紫色藿香薊的絨球似的花,三朵一起插到她的鬢角:“如果有一日,我希望能為你簪花,也為你梳妝,看,我給你多摘幾朵吧,還能染衣裳呢。”


    十二感到這很不容易,就直率地說:“我不想讓你太累,我知道你能,可是做那些會很費功夫的。”


    十三笑的淚花飄,捏了下她的手背搖了搖:“我累也是活,不累也要活著累的!”


    十二用她的袖子幫他抹淚:“不要你累,我不要你累!”


    十三聽了忽地攀上後麵的樹,先是到了低處的大樹杈上,隨後對她眨眼:“我要做件平日裏不常做的事兒,呀……嗨!”


    他上到了樹頂葉子最茂密的地方,張開雙手打算假想他是帶翅膀的人。


    這大花紫薇樹上頭到底下一丈多高呢,一樹的串串紫色果被震的顫巍巍。


    十二輕聲地兩手擴住嘴,朝著上麵喊:“你別,別往下落,我會擔心你的!”說著,她直接踩著石凳上方就跟著上去了。拽住他的手:“來!咱們一起。”


    躍過石凳,他們的身子先後落在黃葉堆積的那兒,在那鬆軟金黃底色的地方,她和他躺成了一個彎鉤形,腳跟對腳跟身體倆倆相望。


    十三看起來很修長瘦削,竟然還被摔下來都沒事。


    他還關心著十二:“你躺這裏骨頭會被硌的難受不?給,我的手給你墊著!”


    “不用啊!”她拒絕著,臉上是笑著的。


    十三的褲腿上滿是破碎成網還沾染灰塵的枯葉,她動手一點點地為他清理,眸中帶有心疼的意味。


    “咋了?嫌棄我跌下來,還不讓你枕我的手臂啊!”十三勾動手攬住她的頸子,在她眉心落下一個霸道的吻。


    然後拍打幹淨了身上的塵土,才留下她獨自在這裏回味剛才。


    她記得他說過要為她簪花,還要為她梳妝的,這些誓言光是想一次,就如同過了美好的一世。


    入夜後,躺在廢棉絮鋪在舊桌當成床的地方,心裏還是暖到睡不著,直到眼皮撐不住才睡去。


    子時初,雜物房的門被人輕叩兩聲,接著十三在叫她:“十二娘,十二!”


    她先坐起來,輕手輕腳開了門,十三閃身進來,俊顏非常動人。


    他提著一盒餅,臉上擋不住的欣喜,帶著一盞銅錢大的小燈:“想不到我會這個時候來,對不對?這是我得到人家的賞賜,我沒舍得當麵吃,就想著帶來和你一起享用呢!”


    十二娘查看了窗扇門扇,確定外麵沒有動靜,於是放下警惕。


    兩人在一塊幹淨的地氈上趴著,就著那盞銅錢大的光,兩雙手掰著吃餅:“為了不讓他們發現,我用這塊布包著了,看看,這撒金的棉紗料很好看吧!”


    十二娘和他在那樹下石凳上,看著他爬樹又跌下來,心口此刻還在顫動呢,見他到來就好了很多。


    原來,他能感受到她心的顫動!


    這樣吃餅的方式很香,很好吃,吃著一小塊就能吃到滿足。


    小燈盞那束光照耀下,十三將他包餅的棉紗料子打開來,手動針線將那舊棉絮裝進了這撒金料的袋子裏,然後又縫的完好,華麗,就這樣短短在他手裏展現。


    十三讓她一個人蓋著被子,而他就側臥在一旁的木板上,十二娘在這華麗撒金被子底下酣睡,十三是看著她睡著的。


    他們睡著,那銅錢大的燈也熄滅了。


    到了早上,好幾對腳步聲急匆匆往這裏來。 “嘭”一聲,雜物房的薄木門板被人踢開,進來五六個男女,在他們睜開眼睛時候,撲上來就抓人。


    這是南院楚情館的院媽,手指戳著十三,狠毒地數落:“好你個十三,你膽子大了,都不把媽媽放在眼裏了,你這是聽話的兒子嗎?”


    “十三兒不敢!”他乖巧地先表明他依然服從。


    自從他到了這裏,就必須當這女人的兒子,十三看一眼十二娘,很無奈而不得不卑微地下床叩頭:“十三兒不孝,但求母親看在兒子還沒和她成事的份上,放了她,兒子僅僅是收留她。”


    南院楚情館的院媽頭上金雀釵搖曳:“為娘的在楚情館,對你很溺愛,讓你擔任琴師領奏的,那還不是看著你出身文士之家,可你別把我的恩典當成是敷衍,我的恩典是你梳頭上轎,陪貴客來回報的。”她眼中冒火,這小子是她一眼相中,從京都以及各郡三十八家掮客手裏砸重金一百,買來就為了以富貴姿態賣給王孫貴胄的。於是,她暴怒甩給他一巴掌:“眼看著十八歲就要到了,你居然在這樣糙的地方和這來路不明的女子躺著!”


    楚情館這院媽狠瞥一眼十三,他臉上正好是被她打的一團紅印子:“得了,琴也無需你彈奏,三十六園的色藝給我學起,完了就掛牌子送往迎來。”


    十二娘被四個人按住動不得,他不忍心看著他被打,也不要他繼續受辱,她張嘴就咬那些人,因為手腳都不能動。


    他們被咬的很疼,忽地把她壓在地上用腳踩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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