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有了以訛傳訛的救命之恩。


    當然,其中也少不了佘紫月的一份力。


    之前是救命之恩,如今又是為她出氣,是拿她當借口拿上癮了嗎?


    幾番負麵情緒疊加,虞初羽十分不爽。


    自從情蠱事件不了了之後,她就在私下調查佘紫月,大概是對方掃尾工作做得太好,以至於並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線索。


    隻知道這人行事不能按常理推算,亦正亦邪,全憑自己高興,看似毫無規律可尋。


    早年一大戶人家在辦喜事時正好被佘紫月撞上,一開始府內管弦絲竹,鼓樂齊鳴,笑語喧闐,熱鬧得三裏地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偏生不知道哪裏惹了這位小毒物不快,她往府裏溜了一圈,出來時,滿府的喜慶被一聲大過一聲的哭嚎取代,有好事者進去一看,隻見滿堂賓客無不涕淚橫流,還有體弱的當場哭暈過去。


    好好的婚宴鬧得跟出殯一般。


    那頭的佘紫月也不在乎她有沒有回應,哼笑著說:“要我說這可純粹是她自作自受。我隻是在你大師兄身上放了點藥引,誰知道她怎麽會毒發呢。說起來那不是你未來道侶嘛,你們昆侖巔的人都這麽會玩的嗎?”


    虞初羽本來還在走神,聞言猝不及防地亂了下心神。


    “解藥。”再出聲時,她的聲音更冷了,“你不想自己的追殺名單後麵添一個昆侖巔吧。”


    沒見過這麽油鹽不進的人。


    七八分的興味在得不到理想的回應也消減到一兩分了。


    佘紫月嘖了下舌:“等著。”


    說完單方麵掛了玉聽。


    情場失意的女人最可怕了,她可不樂意做這出氣筒。


    將解藥的做法發過去後,佘紫月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不對啊,我這頂多算綠皮丹,怎麽就鬧出人命了?被醜死嗎?”


    洞府內一下子安靜起來。


    玉聽閃了兩下,是解藥的單方。


    虞初羽盯著玉聽沒有動作,耳邊回蕩著佘紫月剛剛說的話。


    不知坐了多久,她麵無表情地起身走到床榻前,往前一倒蒙頭栽進軟被上,右手往裏扒拉了幾下,終於摸到心怡的物什,探過腦袋抵在兔子玩偶身上,做了個深呼吸。


    好氣!


    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近在咫尺的沉悶巨響。


    與此同時,一陣劇烈震動自地麵襲來。頭頂不斷有沙石落下,整個洞府受到波及,好比一艘在巨浪中岌岌可危的小船。


    終於,洞頂一處本就計劃修繕的青岩不堪重負地砸下,成了壓垮洞府的第一個駱駝。


    -


    簡禎一走出洞府,就見遠處一人影迅背過身去,手裏正拿著一個飛鏢裝模作樣地朝遠處瞄準,一副此地無銀的模樣。


    這邊向以菱送完那小道童粗心落下的食盒,左右無事,幹脆再去看看大師姐的情況。


    走到半道,眼尖地瞧見不遠處一排狗狗祟祟的身影撅著妖嬈的屁股抻長脖子往大師姐洞府的方向探。


    她沒做聲,悄無聲息地來到他們身後。


    順著他們的視線,看見了大師兄和孟從越的身影。


    其中一人正拿著留影石,等待著見證雙方曆史性的會晤。


    突然間,一股涼颼颼的冷氣自他頸邊掠過,與此同時,耳邊傳來一身鬼魅般的低語。


    “你們在幹什麽?”


    “臥——”槽!!


    那人直接被嚇出髒話。


    旁邊一個弟子眼疾手快地伸手捂嘴,好懸消了音,完事眼睛迅速朝大師兄的方向瞄了眼,見沒人發現他們,緩緩鬆了口氣。


    這才注意到被他捂住口鼻的同門已經憋得滿臉通紅,趕緊鬆手。


    “抱歉抱歉。”


    他壓低聲音,往一旁挪了挪,給向以菱空出一個位置,轉頭熱情地拿出玉聽跟她分享八卦。


    “師妹你還不知道吧……”


    ……


    簡禎很快認出眼前人的身份。


    器峰峰主的獨子孟從越。


    器峰向來財大氣粗,器峰峰主對這個老來子更是疼得跟寶貝疙瘩似的,這一慣三縱下,養得孟從越無法無天。別人趨之若鶩的法器在他這隻是用來扔著玩的玩意兒,還無師自通地掌握了一係列紈絝做派,讓門內的女弟子給他跳舞取樂,興到濃時朝人扔枚靈石以做打賞,行事荒唐至極。


    其他弟子不願得罪器峰,向來能避則避,長此以往,孟從越在昆侖巔可以算是橫著走。


    聽說前不久小羽撞到他欺淩外門弟子,不顧器峰峰主的求情,愣是按著他讓人在化仙池裏泡了三天。


    這化仙池雖然有個“仙”字,但那滋味堪比鈍刀淩遲,銷魂得很。


    現下人在此處,莫不是來找小羽的不痛快?


    “孟師弟,”簡禎喚了聲,見他回首,溫聲陳述,“此處是淩霄峰。”


    淩霄峰是掌門居所,虞初羽被他們師尊帶回來後便托付給了掌門照顧,為了方便行事,幹脆在淩霄峰住了下來。


    孟從越對上他的視線,身體本能一顫。


    別看大師兄一副疏風朗月的君子模樣,被人稱作君子劍,指導起劍術卻是半點不留情麵,凶殘得一批,偏偏下手時臉上還維持著和風細雨的模樣,越暴力越溫柔,內門弟子誰沒遭過他的毒打。


    作為混日子的二世祖,孟從越那稀爛的劍術直接上了大師兄的重點關注名單,得到了“暴打 xn”的特殊待遇,特麽都快對溫柔這個詞應激了。


    但想想起現下又不是劍術課,有什麽好怕的,頓時底氣足了不少,絲毫沒聽出對方的言外之意。


    “我知道啊,我就是來找虞師姐的。”


    簡禎看了他一會兒,直言:“昆侖巔禁止內鬥。”


    他頓了下,補充了句:“而且小羽今日心情不佳。”


    不想被虐就趁早放棄。


    孟從越聞言眼睛一亮。


    心情不佳?那感情好啊!


    大師兄來了一會兒便匆匆離開,然後虞師姐就心情不佳了,這說明什麽?不就說明他們掰了嘛!


    孟從越一個興奮,隨手將指尖的飛鏢往前一扔,轉身準備從簡禎那打探更多消息。


    就在飛鏢脫手的瞬間,他身體一僵,神情突然變得驚恐。


    等等,那好像是父親剛送他的蟄尾裂天鏢?!


    沒等他僥幸,一聲響震天的爆炸聲連帶爆炸後產生的強勁氣流在淩霄峰內層層蕩開。


    被當作靶子的山壁轟然炸開,山石崩裂,地動山搖。


    第3章 第 3 章


    孟從越被震得一時沒站穩,踉蹌了幾步,一屁股跌坐在地,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山崩地裂的畫麵。


    完蛋,作大死了。


    山壁牽一發而動全身,山岩先是裂開一條縫,緊接著,伴隨著破殼般的哢哢聲,裂縫迅速朝虞初羽所在的洞府方向蔓延開來。


    轟——


    洞府轟然坍塌,視線被漫天炸開的塵土遮擋,一陣飛沙走石過後,前方的地麵向下沉了將近一丈。


    孟從越顫巍巍地睜開一隻眼,心虛地瞄了簡禎一眼,餘光瞥見坍塌的洞府,頓時心涼了一半。


    臥槽!大師姐!!


    他顧不上拍打身上沾染的塵土,正要朝洞府的方向跑去,隻見一道衣角在他餘光中掠過,定眼看去大師兄已經站在那片廢墟前。


    “小羽!”簡禎臉色煞白。


    他一拂袖,卷去壓在禁製上的石塊,然而底下的陣法已然失效,眼前半座山峰壓在原來的位置,除非有如當年劍神那般一劍劈山的威能,否則根本無法下手。


    孟從越默默站到他身邊,嘴唇囁嚅:“師姐她不會……”


    簡禎猛一回頭,生生將他震懾得後退一步。


    遠處幾人怎麽也想不到好好的熱鬧沒看成,竟然看到了凶案現場,一臉呆滯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向以菱兀地站身,下一秒卻被旁邊的人拉了回去。


    對方還記得壓低聲音,語氣緊張:“師妹你幹嘛!”


    向以菱袖子一甩,掙脫他的力道,視線冰冷地看著拽著她的人。


    那人咽了咽口水:“我們就別去搗亂了吧。”


    “是啊,左右還有大師兄在呢,我們過去也無濟於事啊。”有人附和。


    這時候出去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嘛。


    一女弟子神色擔憂,小聲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去找長老求救啊。”


    其餘幾人麵麵相覷,默不作聲。


    一人突然出聲:“等等,你們看。”


    就在這時,山壁間隱約有藍光一閃而逝,下一秒,一道淩厲的劍氣從石隙中激蕩開來。


    在漫天土礫石屑中,走出一個綽約的身影。


    虞初羽左手抓著一把沒來得及係回腰間的墨劍,右手握著一柄銀白色的長劍,劍尖朝下。頭頂的碎石洋洋灑灑地往下掉,偶有朝銀劍而去的,觸及劍身的一瞬間,化為粉末。


    隻見虞初羽如墨的青絲落了一頭的齏粉,臉上多了一道細小的劃痕,正滲出絲絲血跡,身上的白衣也有大大小小的破損,不知道的還以為經曆了什麽大亂鬥。


    虞初羽看清站在自己洞府前的兩人,身體緊繃,一副忍耐到極限的模樣。


    “二位這是恨不得將我活埋?”她咬牙說。


    簡禎沒有接話,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伸手想要查看:“可有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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