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舞弊5


    這些姑娘是真的不知道誰做的這件事,她們在樓裏那麽久了,什麽人沒見過,又怎麽會輕易相信男人的話,更何況那天就看出來了那個男人有心上人,心上人地位還不一般,她們真的不明白還有誰會這麽傻。


    “也許你們不知道是誰,但是你們一定特別了解你們身邊的人,丫鬟,小廝,姐妹,肯定有,也一定有一點也不了解的人,這兩類人都很可能借著你們的身份做了一些傷害樓裏的事。”


    牡丹腦子更活絡,她也更有想法,這個人未必就是想從申元魁那得到自由,隻是可能一種幫助,也是一種借著申元魁來實行自己的憤恨,這樣的人要麽長袖善舞,要麽就會和樓裏的人都保持著距離。


    聽了牡丹的話,跪著的那些女孩子都互相看了一眼,她們也不笨,一下子就想清了其中的問題。


    她們仔細思考著,拚命想想出一個線索來。


    最終有個姑娘最先開了口。


    “我這邊的話,和很多小廝丫鬟都不熟,也就和姐妹們熟點,我自己性格也有點冷淡,實在不喜熱鬧。”


    這個姑娘是水仙手底下的,叫珍珠,人就像珍珠一樣溫和但又冷冽,平時對很多事都不怎麽關注。


    牡丹點了點頭,沒發話。


    其他人也開始開了口,從這些隻言片語中,和牡丹想的差不多。


    牡丹和梅花交換了一個眼神,她們大概確認是誰了,隻是這個人有點意外又不意外。


    這些姑娘們暫時被看管了起來,牡丹和梅花匯報了她們的發現。


    “師父,這是我們懷疑的人。”


    牡丹給了榮娘一張紙條,上麵寫了三個名字,一個是珍珠,一個是珊瑚,還有一個青黛。珊瑚就是那個比較衝動,又容易害羞的那個女孩,她平時比較沒心沒肺,脾氣又有點驕縱,所以樓裏的姑娘和她關係一般般,怕被牽連到,而且這姑娘很容易就喜歡上一個公子哥,妄想著這些公子哥能為她贖身,不過她性子比較單蠢,應該做不出背叛樓裏的事,而且還不露聲色。


    這裏麵青黛是最有可能的,她武功學的最認真,隻是天賦不高,而且很好強,也一直覺得自己在樓裏是墮落,所以一直想學會了本事就跑出樓裏,也和其他姐妹不怎麽接觸,但是她性格很好,平時對姐妹們也很友善,按照她的說法是她希望姐妹們能自強起來,掙脫這“不公”的命運。


    本來沒人在意過青黛,有這種想法的人很多,榮娘手下的十二位徒弟,其中有一半都有著這種想法,榮娘也很少會勉強她們去做不願意做的事,所以裏麵有一小部分的人已經決定了,等榮娘從逍遙樓出來後,她們也要跟著走,到時候就去伺候榮娘去,牡丹她們也很讚同。這次的事發現是青黛做的,也很意外,發現的過程也很意外。


    溫朗星是個男孩子,榮娘卻意外的看中,本來像牡丹這樣的人,隻以為榮娘是想到了曾經的白術,所以才救下了他,但是他們發現榮娘救他的更大的原因是惜才,按照榮娘的說法,溫朗星是天生的樂者和舞者。


    榮娘的徒弟最大的也有三四十歲了,所以她們對溫朗星沒有厭惡或者嫉妒的感覺,但是他們手下的姑娘卻有,她們很多人都嫉妒溫朗星能被榮娘收為弟子,尤其溫朗星還是男子之身。


    她們的嫉妒也很浮於表麵,具體表現就是疏遠和嘲笑溫朗星,但這裏有個對他比較特別的人,那就是青黛。


    青黛一開始表現的對溫朗星非常友好,就這麽幾日,溫朗星已經青黛姐姐的喊上了,但是背地裏青黛卻多次對溫朗星露出陰狠的表情,還被茶花(榮娘的十二位徒弟之一)看到了很多次。茶花也想提醒她,但是青黛的師父是杏花,她對自己的這個徒弟也很發愁,很有野心,也很刻苦,雖然厭惡伎子的身份,但是也學的很努力,甚至努力想要適應現在的生活,但是青黛相貌在樓裏可以說很一般,雖然青黛曾是小官之女,但是和樓裏很多落難的姑娘想比,身世差很多,也就沒她們有天賦和氣質,在樓裏其實人氣很一般,尤其她心胸不那麽開闊,和她手下很多徒弟都起過一些小衝突。


    杏花已經告知過榮娘這一點了,榮娘也在找機會想要放棄青黛了。


    也許青黛知道了這一點,所以才做了申元魁的內應,不過青黛的性情還真沉得住氣,現在都當沒做過背叛樓裏一樣,比其他很多姑娘都顯得淡定了很多。


    也許青黛是覺得他們沒有證據,不會隨意處置樓裏的人,但是顯然她並不了解榮娘這個人,要知道在江湖上榮娘子一直被稱為毒蜘蛛,美豔卻有毒,隻是隨著敵人的消亡,再加上靈澤山莊上的日子過得比較舒心,榮娘這才收斂了自己的脾氣。


    榮娘直接讓人把青黛綁了,樓裏的姑娘看到青黛被綁了,還很驚訝,在她們看來青黛隻是高傲了點,青黛被抓的時候也有過一絲慌張,嘴裏喊著冤枉,但是逍遙樓又不是衙門,他們不需要知道太多原因和證據,隻要確定這人不無辜就行了。


    “省省力氣吧,榮娘娘已經知道了,老奴勸你還是坦白的好。”


    抓青黛的是樓裏的管事姑姑,都是經常懲戒和教導樓裏的姑娘小廝們規矩的人,他們的手勁格外的大,而且知道怎麽用最輕便的姿勢抓住難抓的人。


    她們這麽提醒青黛不是同情她,而是在青黛身上刮眼刀,這次她們受到的傷害和驚嚇也不少,而這內應居然是這個小姑娘,真是沒想到啊!


    青黛被帶到了榮娘麵前,榮娘看都不看這姑娘,隻是讓人給她吃了一種毒藥。


    青黛當然不想吃,想也知道這藥不是好東西,她一直在詛咒發誓自己不是內應,也一直不想喝,但這喂藥樓裏也有獨特的手法,反正青黛沒有反抗過來,就把藥喝了,喝了藥的青黛馬上變得迷糊了起來。


    “說吧,什麽時候和申元魁勾搭上的?”


    “去年乞巧節,楚王府出遊,我和他在街上遇上了,也認出了他是常來樓裏的客人。”


    “你們的計劃是什麽?”


    “他給了我一種密藥,榮娘子也受不住的那種,然後我給他信號就行,其他的我躲起來就行。”


    “你和他達成了什麽協議?”


    “他答應會幫我贖身,也會娶我為妻。”


    “你是在籍貫上就是賤籍的人,賤籍不可為官員之正妻。”


    “我知道,我隻要他給我一個正當的身份就行。他有心上人又不敢下手,就這樣的男人我怎麽會看得上他。”


    “你還知道他什麽秘密?”


    “他對楚王世子很嫉妒,對楚王很忠心,這次也是為了一個女人才這麽幹的,我看到過他身上帶著女子的帕子,是鴛鴦戲水的,那是拿肚兜改的,呸,真不要臉,還是楚王府的呢!也就出身比我好點,簡直比我還下賤。”


    “你就是為了自由才背叛樓裏的?”


    “對,還有不公平,我們在樓裏那麽多年了,一直沒熬出頭,一個知府的小公子來了就取代了我們的地位,憑什麽,他就應該過得比我們更淒慘才對!”


    說起溫朗星,青黛的怨恨更深了,榮娘歎了口氣,隻能說不出乎意料。


    青黛開始不用問話,就源源不斷的訴說著這些年的怨恨,說著說著,她的聲音開始小了下去,嘴角也開始溢出血跡,很快她就沒了氣息。


    “把她燒了吧,好好葬了吧。”


    這個毒是問白術藥的,既可以逼刑問話,也能把人毒死,而且不會太痛苦,隻是這毒不好清除幹淨,最好的辦法就是火燒。


    申元魁的行事理由和他們猜的差不多,而且青黛說了個很重要的線索,申元魁身邊有那個女子的肚兜改做的帕子,不管這個女眷和申元魁有沒有首尾,但是那個女人一定在利用自己的優勢做了一些出格的事。


    “你們傳話給楚王府的人,告訴他們這個女人和申元魁有了首尾了。”


    “是。”


    榮娘相信他們樓裏還有其他有外心的人,但是隻要他們不傷害樓裏的人,榮娘都不打算管。


    解決了內應的是,榮娘也要解決溫朗星的事了。


    溫朗星經過榮娘的開解,其實已經軟化很多了,他知道溫家並不清白,雖然他們自家是清白的,聖上隻判了他家流放,還讓逍遙樓把他買下,已經是開恩了,隻是他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關。


    曾經他在家中極為受寵,家中父兄都很保護他,在外也有吳王世子的庇護,十四年前他的人生真的一片光明,隻是現在溫家受難了,他也流落到這個地步,他心裏一直很難受,他也知道自己得到了榮娘的庇護,但是他仍然放不下身為世家子(溫家大小也算世家,隻是已經沒落了)的驕傲。


    隻是他的兄長還有樓裏其他人說的也很對,他要是過不好,那就辜負了那麽多救助過他的人了。


    這段時間逍遙樓出了事,榮娘就把溫朗星安置在了溫朗星母家的私宅裏,裏麵還有他的好友安康年,也就是有這麽個好友的陪伴,溫朗星已經想明白很多了!


    第九十一章 舞弊6


    說起安康年,溫朗星隻覺得同病相憐,甚至比他家還要慘點。


    安家曾經也是開都之下的一個縣城的縣令,可以說安家三代都是開都人,安康年幼年就和溫朗月,吳王他們一起念過書,隻是安家的老祖宗晚年的時候腦子比較糊塗,收受了賄賂,還導致了當地縣城在受了災害後無力救災。


    安家也因此受到了聖上的責罰,首罪的安家老祖宗被斬立決。


    安康年屬於三房,他們家有個特點,地種的特別好,靠著種出了兩季稻,安家三房免於了流放,但也被安置到了司農部種地去了。


    安家三房的好運也僅到此為止,進了司農部,安家想好好種地,但是其他人不允許啊!他們開始找茬,甚至故意引起衝突。


    安康年就是在那一次受了傷,當時吳王,溫家都幫助了安家,安康年這才活了下來,不過安康年的父母這幾年也被分配到了其他地方種地去了,安康年則留在了這座沒什麽人知道的老宅裏。


    聖上知道這情況後,知道安康年隻有幾歲小兒的神智後,也就默許了他的留下。


    榮娘知道溫朗星有這麽一個避難所之後,就和溫朗星說好了,讓他呆在這老宅裏好好考慮清楚,願意拜榮娘為師,以後就要做好拋棄溫家人的身份,畢竟指不定哪天溫家人就回來了。


    如果不願意,他也要在逍遙樓當雜役。


    也許有人說,像溫朗星這樣的“天之驕子”就應該做個雜役,靜待將來溫家複出的一天。


    隻是溫朗星也有自己的考量。


    溫朗星以前一直在家人朋友的庇護之下生存,這次溫家大難,吳王世子也直接不和他來往了,從那時候起他就知道以後很多事都要靠他自己了,可是他連自由都沒有!


    他也想過要等兄長和父親回來,但是那不是一天兩天,甚至一兩年,除非溫家立了很大的功勞,才有可能在五年內回來。


    溫朗星不知道自己能否支撐這麽久。


    “星星,吃。”


    安康年遞給了溫朗星一塊糕點,很簡單的綠豆糕,這是他們這邊為數不多還能吃到的小點心了。


    “你也吃,你也歇歇,這地啊,是種不完的。”


    安康年小心用手捧著糕點,小口的吃著,看起來十分秀氣。


    “你不高興嘛?”


    “沒有,隻是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麽?”


    安康年沒了成年人的智商,但是心思單純也沒壞處,至少把全副身心都放在了種地上,他也不會為父母擔憂,不會為未來操心,隻要注意不被餓死就很好了。


    “星星,和我一起種地啊!”


    這個溫朗星也想過,甚至試過,但是他根本就做不到,他已經毀壞了好多根秧苗了。


    “也許答應了也是好事,到時候我就可以保護你了,也能保護兄長和父母了。”


    也就是因為這樣,溫朗星決定答應榮娘。


    不過榮娘似乎出事了,本來約好了一個月就來找他的,結果並沒有找來,他也問了守在老宅的護衛,護衛也隻說逍遙樓出了點事,讓他安心呆在這個老宅裏。


    溫朗星也真的老實聽話的留在宅子裏哪都沒去了。


    就這樣平靜的日子沒過去幾天,突然有天深夜,安康年腹痛難忍,痛呼的聲音驚醒了溫朗星。


    溫朗星也喊護衛老媽子去喊大夫,但是現在是深夜,他們沒什麽身份,基本上也喊不來什麽大夫。


    “我有認識的大夫,但是脾氣不是很好,我去喊喊,你們一定要留一個人在這保護兩位少爺啊!”


    其中一位護衛似乎想到了什麽,一邊和溫朗星解釋了一番,一邊在思考到時候怎麽說。


    溫朗星這時候也手忙腳亂了,隻希望護衛能盡快找到大夫過來。


    這個護衛得了準許就往宅子外跑去,他曾經跟著榮娘一起見過白術,這次他負責看護溫朗星,其實也是榮娘對他的看中,也因此他知道了隔著一條街就住了白術白醫師,這是榮娘不希望他們冒犯了白醫師他們,也希望把周圍環境把控起來。


    “啪啪!”


    小薊住的比較靠近門口,所以他一下就聽到了敲門聲。


    “什麽人?”


    小薊的聲音比較高冷,又是剛被吵醒才起來,臉更是冷的嚇人。


    護衛都被嚇的話都快說不利索了。


    “奴才是榮娘手底下的護衛,在隔壁保護溫家小少爺,今夜溫少爺的友人安家少爺腹痛難忍,所以想求白醫師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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