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月想起車筐裏的那幾塊布料,走過去拿出來。


    “姐,二嫂,你買布做什麽?”陳心心從沈月月手裏分了小半袋瓜子,哢哢磕著。


    沈月月抬了抬布料,頗為神秘說道:“看看它能不能生財!”


    進了屋,沈月月看到馮江東正光了膀子在擦洗。


    她發現這個男人另一個優點,愛幹淨。


    沈月月對這一點還算滿意,總比滿腿是泥,脫了鞋就上床的糙漢子強吧。


    “娘這人就這樣,你別跟她一樣的,她說啥你就聽聽,覺得不對就別理她。”


    男人洗了臉,重新給沈月月又倒了半盆清水。


    沈月月體質不愛出汗,又吃了冰棍,想著等晚上睡覺再洗,就拿出豬胰子洗了洗手。


    果然,這時期的豬胰子料足,還帶著一股藥草香氣,洗過的手滑溜溜的。


    沈月月低頭正琢磨著豬胰子的事,就沒注意坐在椅子上那雙黑沉的眼眸。


    男人目光可不也正落在她白嫩細長的手指上。


    他記得就是那雙手光天化日下就敢摟他的腰,拽他的衣擺。


    這姑娘膽子夠大!


    沈月月後知後覺哦了一聲,覺得身邊人許久沒吭聲,便轉頭看過去。


    這一看,就跟那雙細長墨眸撞在了一起。


    男人目光毫不掩飾,赤裸裸的,心思昭然若揭。


    沈月月雖然沒戀愛經驗,但也追求者無數,什麽人什麽眼神代表何種企圖,她還是能分辨的。


    尤其這個男人還跟她睡過,合法睡過的。


    腦子裏迅速流轉,沈月月低頭做出嬌羞狀,還掖了掖耳邊碎發,覺得這樣還不夠,偷偷抬眼想再去瞄一眼。


    咦?


    一個不注意,這男人是會乾坤大挪移?


    怎麽一下子就到了麵前。


    “東……東哥。”沈月月細聲叫著。


    男人呼吸漸漸加重,伸手把沈月月另一側碎發也掖了掖。


    掖完頭發,沈月月琢磨著要被摸臉了吧,摸完臉的手停在下巴處,輕輕挑起來,是不是就要吻上了。


    這一秒時間裏,沈月月想了n種男人接吻的方式。


    是淺淺一吻,還是濕濕的吻,或者伸舌\/頭那種呢?


    昨晚迷迷糊糊,兩個沈月月交接,她都忘了這男人有沒有奪走她的初吻。


    “月月?”


    男人聲音拉遠,把沈月月神遊思緒喚了回來。


    沈月月睜眼,隻見男人手指就在她不遠處,兩指中間捏著一片小樹葉。


    哦!


    兩輩子加起來,最大社死現場!


    “一個樹葉,又不是蟲子,你怕什麽?”


    沈月月……我閉眼是害怕!


    嗬嗬,沈月月無語。


    “我以為是蟲子,人家好怕的!”


    “二哥,在屋嗎?”門口老三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沈月月借機拿著布料朝裏屋走去。


    馮江東扯了扯嘴角,很快收起,掀開竹簾走了出去。


    進了裏屋,沈月月看著時間還早,卻也過了睡午覺的時間,便拿出今天買的紙筆開始畫圖。


    如果說沒去大社前她還猶豫以後要做什麽工作賺錢,那麽這趟回來她已經找到了目標。


    如今港風服裝還沒大範圍流行到這些十八線小縣城,她得打個時間差,先把這股風氣帶起來。


    至於如何操作,她心裏沒把握,想著先做一身衣服試試水。


    沈月月是個執行力很強的人,說幹就幹。


    她腦子裏有東西,三兩下就把草圖畫完,然後就開始排尺寸。


    等到馮家兩弟兄把新買的大鐵鍋搬進來,她已經把布料剪裁好了。


    馮家兩兄弟一下子買回來兩口鍋。


    馮婆子一看又開始數落起來。


    馮老三說:“娘,家裏人多了,以後會更多,再說一口鍋做飯,一口鍋燒水多方便。”


    主要是,用同一口鍋做了飯再燒水難免飄油星,洗還不如不洗。


    馮婆子:“那鍋灶也不夠呀?”


    “我二哥做啥的,還能難倒他?”


    兩兄弟開始和泥做鍋灶時,馮老頭推著二八大扛自行車走了進來。


    “這鍋咋啦,你倆打仗給杵壞啦?”馮老頭指了指那口破了洞的鍋。


    馮婆子可算找著做主的,添油加醋說了一番。


    馮老頭這人還算開明,也最了解睡了大半輩子一個炕頭人的德行。


    他大手一揮:“早晚要壞的,正好買倆新的,做個連體灶,做飯燒水都不耽誤,還省柴!”


    馮老三摸了一手泥漿,鞋和褲腿都沒能幸免。


    這平時他隻做甩手掌櫃,這不今天這事原由因她媳婦而起,他得積極點不是。


    馮老二問道:“我奶送到了?”


    提起老太太,馮老頭沒好氣,瞪了馮婆子一眼。


    “嗯,到了!”


    這話就是捏著嗓子說出口的,一聽就不高興。


    馮婆子顧左右而言它,沒接腔,嚷嚷著讓倆兒子快著點,晚飯別趕不及做。


    晚飯還是馮婆子做,拿新鍋熬了一鍋玉米碴子粥,拍了個黃瓜,就著中午剩下的幾張餅。


    新鐵鍋煮出來的飯顏色發黑。


    別說陳心心抗拒,就是馮曉曉都不願意吃。


    “姐,這鍋裏不會有毒吧?”


    晚飯,陳心心遠離馮婆子,搬著小馬紮擠到沈月月身邊。


    沈月月給自己盛了一碗粥,絲毫不嫌棄喝了一口。


    “你不懂,新鍋就這樣,煮幾次飯就好了,據說這裏麵含硝酸亞鐵,專治貧血,多喝點比喝補血藥還強!”


    “真的,那我也喝一碗!”


    兩人談話別人沒注意,馮曉曉倒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她把嘴一撇,心裏鄙夷一句“沒文化!”


    麵前這倆人充其量也就初中文化,還懂化學成份?


    馮老頭跑了一天一夜,又累又餓,加上馮江東特意給他帶回來一份豬頭肉,專撿肥的買的,這小老頭吃得那叫一個香。


    兩碗棒茬粥下肚,馮老頭問起兩個兒子打算。


    馮江東說:“徐叔想改南屋,這兩天收拾好我就開工,鄉裏糧局要換辦公家具找上我這兒,我準備接了。”


    馮老頭一向最放心他這二兒子,能幹還讓人省心。


    “老三你什麽打算,媳婦也娶了,又是在城裏上班,是兩頭跑還是把你媳婦帶過去住你宿舍?”


    馮老三也正發愁呢,按理說新婚期,他媳婦挺黏他,左一個三哥右一個建國個喊的賊甜,可就是不願意跟他去城裏住。


    城裏離家裏三十多裏地,騎自行車也得將近兩個小時,他總來回跑也不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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