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豐興禹說的“難怪”……難怪什麽?


    豐興禹這一日離開時,多看了程歲杪幾眼。


    程歲杪權當沒看到,等他離開就問陸岌:“他說難怪,難怪什麽?”


    陸岌開口回答:“進京後第二日,司辛就有意給宅子裏送來幾位美人,統統被木圓打發回去了,我讓他給來的人回話,說我帶著你。”


    程歲杪動腦子想了想,“司辛不知道我跟你一起來的嗎?”


    陸岌笑了:“你說得對,他當然知道。”


    他摸了下程歲杪的臉,輕聲道:“自古美色財氣迷人眼,他是有多看不起我。”


    程歲杪其實不太懂,但也因為陸岌的話和他現在的樣子生起氣來。


    就算知道程歲杪是跟著陸岌來的,那又如何?並不耽誤他和其他人在一起啊。


    程歲杪想到了自己曾經看過的那些話本。


    “或許你該留下那些人。”


    陸岌挑眉看他:“為什麽?”


    “若是讓他看透了你是個用情極深的人,那豈不是給了他一個你好拿捏的把柄?”


    陸岌笑了,順手就捏了捏他的臉,問程歲杪:“你很好拿捏嗎?”


    程歲杪拍開陸岌的手躲開了,直呼“痛”,但其實沒多痛。


    陸岌又用手幫他輕輕揉了幾下:“放心吧,我有把握他不敢對你下手。”


    程歲杪愣了一下。


    他真的很喜歡看到陸岌這樣信心十足意氣風發的樣子,很迷人。


    “看呆了?”陸岌已經把棋子整理好了,問程歲杪:“要不要跟我下一局?”


    程歲杪坐在他對麵:“來就來。”


    連續三局,他都輸得很慘。


    陸岌嘖嘖搖頭:“你的棋藝真的……退步太大了。”


    程歲杪也很受挫,他沒覺得自己的棋藝退步了。


    但這種情況如何解釋呢?


    難不成這段時間陸岌又精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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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新帝


    在京城住下一個半月後,程歲杪見到了新帝司辛。


    喬裝打扮成了一位貴公子,突兀地出現在他們的住所。


    程歲杪被嚇了一跳,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去準備茶點,司辛玩味地看了他一會兒,才把目光移向陸岌。


    “豐興禹近日常來找你?”


    陸岌抬眼,輕描淡寫道:“偶爾手談幾局。”


    司辛笑道:“看來是你還在芸城時他就已經存了這個想法,否則現在豐家都自顧不暇了,他哪兒還能有心思往你這兒跑。”


    陸岌並不受影響,輕聲道:“貴人們在安樂窩裏生活久了,自然認為眼前的阻礙都不是阻礙,有根基,有勢力,有家族可倚仗,他怕什麽呢?”


    司辛大笑兩聲:“然疏說得有理。”


    程歲杪不動聲色站在一邊,低著腦袋竭力減輕自己的存在感。


    偶然聽到司辛提到了那個孩子,程歲杪情不自禁豎起耳朵來。


    “那是我三哥的孩子,陸家不得沾染……”


    陸岌微笑著沉默了一下下:“……他原本與我關係最親近,現下也不行了,又性格莽撞,若是沒個把柄捏在手裏,我不放心。”


    司辛有好一會兒沒說話,表情有點兒高深莫測。


    程歲杪知道他對陸岌是有懷疑的,尤其陸岌一開始並不站在他那邊。


    “你說得對。”司辛說完,瞟了程歲杪一眼:“今日我來,一是來看看你,二,是來給你提個醒……”


    陸岌抬眼,“陛下但說無妨。”


    “母後近日或許會想要見見你,她已經知道你父親的情況了,昨日問了我一句,我並沒有否認你在整件事裏發揮的作用。”


    “若得太後召見,是草民的榮幸。”


    在陸岌的臉上看不出什麽,但程歲杪內心慌亂不已。


    雖然他們身處京城,但陸岌並沒有入朝,他對外的身份隻是個初來乍到在京城定居的貴公子。


    程歲杪想到過在未來的某日,陸岌會和龔令慧,這個造成他生命中所有悲劇的女人見麵,但沒想到這個時刻來得這麽快。


    “無論她與你說什麽,你都聽了,應了,不要與她辯駁,其他的事,見過她以後……朕會幫你,知道嗎?”


    陸岌一如既往的微笑一直掛在臉上。


    “知道了。”


    程歲杪希望陸岌入宮的時候能帶上自己,陸岌罕見地拒絕了他的請求。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放心,還不是時候。”


    他笑笑:“我不會在這時候殺了她的。”


    程歲杪心亂如麻:“那……是在什麽時候?”


    陸岌不答,輕輕撫摸他的頭發。


    程歲杪知道,司辛不是位明君,太後一直就不是個省油的燈,陸岌做了這麽多不是真的為了讓他們兩個安安穩穩地身居高位。


    他也知道陸岌為這些事準備了許多年,但他還是很擔心。


    很快,程歲杪和陸岌同時知道了跟龔令慧見麵的日子。


    但出乎了程歲杪的意料,他以為會落下一道旨意宣陸岌入宮,或是來個宮人悄悄把陸岌帶進去。


    可都不是。


    快入冬了,太後卻讓皇後舉辦一場青年男女相看的遊園會。


    表麵上是希望在那麽多事發生以後多來幾樁喜事,實際上是為了給新帝充實後宮。


    朝廷局勢紛亂不清,太後有意借由這場遊園會看看誰是真正屬意於他們的,而誰又是假意投誠,不遠真正輔佐他們的。


    畢竟女兒一旦入宮,這跟著的主子就再也變不了了。


    遊園會的時間定在半個月後。


    程歲杪鬆了口氣,如果陸岌入宮不帶他去,他是真的沒辦法。


    但見麵地點在宮外,陸岌就不得不帶上他了。


    前者還得顧及各種規矩,陸岌若是不願意,也能有借口搪塞過去,但後者……程歲杪隻需要全力說服陸岌本人就行。


    程歲杪大概隔上五六天左右會去見家人一次。


    他會看看小妹養的那隻他和陸岌救回來的的命大小貓咪,也會注意關心一下還在繈褓中的那個至今不知道爹娘是誰的孩子。


    回去以後,他會把出門後的所見所聞一一和陸岌分享。


    這一日,程歲杪離開時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


    這院子給他的感覺,和當初在安苑的時候似乎沒多大差別。


    他意識到,這院子外麵有許多雙眼睛正看著他們呢。


    程歲杪不知道那些人效忠的人是誰,如果不是陸岌……


    他不敢深想,不動聲色一路回到了陸岌身邊,立刻把這個發現告訴他。


    陸岌並不驚訝,說是自己給他大哥住的別院多加了幾個看顧的人。


    “為什麽?”


    程歲杪覺得事情必然沒有他說的那麽簡單,追問了一句。


    “司辛懷疑那個孩子是司賢的遺腹子。”


    程歲杪的指甲掐痛了他的掌心,他緊張兮兮地問:“所以……他是嗎?”


    陸岌笑了,“當然不是。”


    他看起來輕鬆又篤定:“不是跟你說過了麽,那是陸家的孩子。”


    程歲杪已經分不清他說的是真是假。


    他隻為自己的家人擔憂著急:“我大哥他們會不會出什麽事?”


    “不會的。”


    陸岌開口道:“若是以前的司辛,他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會放過一人,但現在的他已經登基為帝,要顧忌的東西實在太多,等芸城的人傳信給他,他就會斷了那個念頭。”


    程歲杪想了很久,覺得陸岌應該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欺騙他,這才放心一點兒。


    不是他自視過高,實在是陸岌跟他說的話太有蠱惑性了。


    他現在真的覺得陸岌知道家人是他的死穴,所以他一定會考慮到要在任何情況下保全他的家人。


    當然,這樣無腦信任的後果,如果是壞的,那對程歲杪來說將會是毀滅性的打擊。


    到時候哭也晚了,他一邊糾結一邊信任著陸岌。


    陸岌拉著程歲杪的手讓他坐下:“喝口水吧,你看起來很緊張。”


    程歲杪看著陸岌,並沒有聽他的話:“你要跟我承諾他們一定不會有事。”


    陸岌笑著點頭:“我向你承諾,他們一定不會有事。”


    程歲杪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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