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雲回憶,“李東家與二東家曾在館中想談,我聽到過,李東家不喜其夫君,說當初成親,是李東家父親未死前她引狼入室,父親新喪,她被下藥失了身子才不得不嫁給他。”


    “成親後,李東家夫君似乎做了官,頭幾年相處還可以,察覺他用東家錢養人後就徹底沒了感情,但兩人生了女兒,便一直將就下去,待女兒成親說了門好親事再說。”


    “你可知二東家是何人?”蘇子桉揉了揉發脹的腦袋。


    “不知道,二東家是個男子,衣著華貴,每次來見李東家都帶著白色麵具麵具左上角畫著紫色花朵,身有意、風令牌。”


    “這兩個令牌是東家身份的證明,李東家皆熟便沒有用,令牌應該在她書房中,稍後我帶您去取,另一塊在二當家那處”


    出了春意館,天色暗沉了下來,裴敬餓的前胸貼後背,冬季下雪的天天黑的也格外的快。


    一路又走回皇城司,要不是需要整理歸檔,其他三人都不想回司衙。


    到了司衙門口,裴敬看到司衙漆紅大門前站著顧大人,今日不是顧夢及笄禮嗎,怎麽回了司衙,“大人。”


    顧桓點頭,蘇子桉有些詫異,“今兒不是顧夢的及笄禮嗎,你怎麽回了司衙。”


    “及笄禮是白天。”顧桓語氣淡淡。


    蘇子桉點頭,行,你是老大,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顧桓掃視幾人,“今日案子查的如何了?”


    “讓他們仨替你上報今日案情吧,順便把今日案情整理歸檔,時辰不早了,我該回府了。”蘇子桉轉身就走,有他在,他才不杵在司衙門口吹冷風呢!


    錦春看向鎖雲和裴敬,把匣子遞給裴敬,有些歉意,“我母親染了風寒,裴敬,你和鎖雲說一下案情吧,我就先走了。”


    裴敬接過,有些不好意思,錦春替自己背了大半天了,“好,那你去忙吧。”


    鎖雲見兩人都走了,外麵漆黑一片,司衙門口的燈籠在寒風中搖曳,頓時苦著臉看向裴敬,“你嫂子什麽情況你也知道,妹子,反正你今天都在,又比我細心,你看……”


    裴敬歎氣,有些無語!他孤兒出身,家中媳婦兒又有孕,自己還能說什麽,一個個的到散值跑的比兔子還快,等爭夠錢自己也在附近買個宅院,落值就跑!


    “滾滾滾!!”裴敬沒好氣的揮手。


    鎖雲也不惱,咧嘴轉身就走,他才不留,他直覺顧大人門口就是等裴敬的,管他直覺準不準,沒散值重要。


    他回去陪媳婦兒不香嗎,杵在這裏多尷尬。


    看著裴敬與三人互動十分和諧,“你們相處的極好?”


    裴敬背著匣子趕緊跟上顧大人步伐,“他們很照顧我,又沒什麽架子,極好相處。”


    “隨我來議事房。”


    顧大人的聲音從前麵傳來,看不出情緒,每次單獨跟他相處,他冷著臉,沒由來有種前世讀書時要被班主任訓話的錯覺。


    進了議事房,漆黑一片,裴敬有些緊張的扶著門框,小時候自己曾掉到下水道黑窟窿裏呆了一夜,第二天才被找到,那以後自己對太黑的地方有些恐懼。


    半晌後,房間燈亮裴敬才放鬆些許。


    顧桓看向裴敬慘白的臉色,有些疑惑,“你怎麽了?”


    裴敬鬆開緊抓的門框,尷尬笑了笑,“無事,有點怕黑而已。”


    “說說今日查到了些什麽?”顧桓坐在長案旁雖然神色平淡,但能看出身態放鬆。


    “去找了馮冼馬的外室雲娘,當時正逢馮大人從外宅準備回去。”裴敬老老實實從早膳後出門說起。


    事無巨細把雲娘所說所聞說了清楚,之後便說到四人前去了春意館的事。


    “也就是說,李秋萍與春意館裳雲之事並非真切。”顧桓輕扣案麵,若有所思。


    裴敬點頭,“若他所說非虛,那馮大人的嫌疑又增加了些許,但他無作案時間,幾位同僚的大人皆可做證。”


    “裳雲隻說李秋萍曾言,馮守一家乃她引狼入室,又趁李父病故占了她身子這才成親,與雲娘所說李父病故馮守幫助之下生了情愫才成親有出入,屬真屬假還要核實。”


    “從裳雲口中可推測,李秋萍確乃做生意的好手,底下產業應該不少,是不是可以查查近來李秋萍各項支出賬簿。”


    說起賬簿,裴敬想起洛州一案,那時候那賬簿顧大人帶了回來,昨日聽鎖雲說,洛州大換血,除了縣令李純生,其他人皆被抄家問斬,還牽扯出趙聞搜刮民脂民膏供養定遠將軍蔣白青一府,昨日皆下獄抄家,明日西市菜市口問斬流放。


    從鎖雲哪兒得知,洛州一事,大人不是沒管,隻是換了種方式,洛州變動怕有不少顧大人的手筆,畢竟之前自己懷疑他時,他曾說那些東西已經到了聖人案頭。


    “你們做的很好,明日便查馮府支出以及馮守身側的人。”


    顧桓審視目光看向裴敬,薄唇輕啟,“明日你便不用去了,裴頌之的屍體明日入皇城司,你留下來驗屍。”


    裴敬隻覺得心口一悸,眉頭輕皺,這名字有些耳熟。


    裴敬點頭拱手一禮,“是,大人。”


    “裴頌之是何人?”裴敬感覺說出口有些晦澀不適,仿佛胸口被巨石壓著,有種呼吸困難的感覺。


    “你當真不認識?”顧桓身體微傾,仔細觀察裴敬神色。


    裴敬愣了愣,“我該認識嗎?”


    “姓裴?是不是阿父認識的人,或者是我們裴家的人?”


    顧桓見她確實不知,“嗯,沒事,裴頌之乃從一品光祿大夫,九月初同駙馬都尉一同奉聖喻出使交州和寧州。”


    “兩月前,寧州突發水患,朝廷賑災,同行駙馬都尉皆往寧州,上月初,駙馬都尉傳回噩耗,出使大臣光祿大夫裴頌之因貪墨賑災銀被亂民殺死。


    “傳回京城後,汴京裴府家眷,一夜皆亡,屍體現身亂葬崗,不知凶手幾許,傳聞是百姓憤然糾集所為,一夜之間的事兒,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和把柄,查無凶手。”


    “聖人感念裴光祿生前奉獻,功過相抵,且如今已死,闔府又被殺,便不再追究,命皇城司收斂裴府屍首,今日接到來信,裴頌之屍首明日進京入皇城司。”


    裴敬心下茫茫然,“朝廷命官被殺不用立案調查?”


    顧桓輕扣案麵,餘光在打量裴敬,“寧州亂民所為,亂民當場伏誅,賑災白銀不翼而飛,長公主聞言開私庫助駙馬都尉,萬倆白銀才解燃眉之急,駙馬都尉這才幸免於難。”


    “那裴家家眷死了也就死了?”


    裴敬有些氣憤,先不說他是否真貪財被殺,前腳剛死,後腳闔府被滅,怎麽說都不太正常吧。


    “一夜天明,闔府死在西城外的亂葬崗,沒人知道凶手,什麽證據也沒留下來,根本查不了,裴府幹淨整潔,至今被封,皆傳寧州亂民鬼魂報複所為。”自己也帶人親自去查過,裴府仿佛睡夢中被鬼魂移位所殺。


    顧桓歎氣,看向裴敬,“你明日就負責查驗裴頌之屍首,驗屍證詞給我就行。”


    “那,那屍體呢?”裴敬脫口而出。


    顧桓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裴敬,“驗屍證詞要交給聖人,聖人說屍體讓我們皇城司自己處理,驗屍後隨我安排即可。”


    “是,大人。”裴敬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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