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父子倆的心中,當然還是不少疑惑的,怎麽也想不通為何招惹上珍姨娘這樣的,有組織有計劃有膽有謀的悍匪,他們雖然走南闖北,但經營生意時一貫堅持著和氣生財,與同行之間連摩擦矛盾都少有,更不說結下深仇大恨了。


    蘭庭問:「珍姨娘、凝思之外,另一兇徒是何身份,又是何時買進的貴門?」


    王久貴原本已經對蘭庭說過了珍姨娘、凝思的情況,但因為此刻他過於惶惑,沒把問話聽清,又再囉嗦一遍:「珍姨娘和凝思,都是從同個人牙子手裏買進來的,是六年前的事了,老朽還記得那牙人叫袁五,雖說上頭沒有牙行管屬,是跑單活,卻是由老朽信得過的一個家人推薦,所以我家但凡缺人手,都從他那裏買雇。」


    有的高門望族,尤其是王公顯貴,對於僕役的要求極高,一般不會信跑單活的袁五這一類人,不過王久貴不同,他就是個商賈,對僕役的要求沒有那麽高,牙行待他這一類客人也沒有那麽殷勤,需要勞力時,找跑單的袁五更加便利,誰能想到居然有人利用袁五,楚心積慮往他家裏頭潛伏悍匪死士?


    「昨晚那僕婦羅氏,也是從袁五手裏買入,老朽今日問過幾個管事的僕婦,其中一個還記得,羅氏是袁五主動推薦的,說是羅氏原本就在一個官宦之家為仆,會一手園藝培植,原本的主家被治了罪,她無兒無女又死了丈夫,沒個依靠,於是被單獨的變賣轉手,時間是在年餘之前。」


    蘭庭來見王久貴父子時,也順便捎上了王三,他便立即為自己辯白:「六年前也好,年餘前也罷,兒子和阿娘當時可都沒有插手僕役的買入遣出,經管的人可是三太太,這三人,和我們二房可沒有半點幹聯。」


    王久貴這時也根本顧不上訓誡兒子,嘆聲氣道:「昨夜發生那樣的兇險,老朽就算愚鈍,也看出珍姨娘等三人的來歷必不簡單,趁夜便遣了僕從,去堵那袁五,把他狠狠一逼問,他就受不住了,交待這三人,的確是有人付了他重金,讓他想辦法送來我家,凝思根本不是他的養女,珍姨娘、羅氏的來歷也都是他說了假話,卻連他,都不知這幾個人從哪裏來,真實名姓,連買通他的那人,隻曉得自稱韓四爺,就露過兩麵,其餘一概不知。」


    關於幕後真兇的所有線索,這回算是徹底被斬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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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懷璧其罪


    ?看著愁眉苦臉的王家三父子,蘭庭仍然沒有放棄努力,他這才將早前告訴春歸的一番分析,再度複述,把目光看準了呆愕的王三:「依我猜測,珍姨娘應當試探過三郎君,否則不至於做此計劃,三郎君可能回想起來蹊蹺之處?」


    王三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早前聽說三大死士齊心協力的目標,竟然還真是助他奪得掌家大權,王三深刻「自檢」,以圖發現自己身上有何讓人捨生忘死赴湯蹈火的閃光點,剛剛滋生些微洋洋自得來不合時宜的情緒,就被蘭庭看似平淡的一問澆熄,冷汗都險些直淌下來。


    他雖立時想到了一事,但卻不敢承認,一來他曾信誓旦旦擔保,他可是義正嚴辭拒絕了珍姨娘的引誘,現下哪敢反口,又說私下裏和珍姨娘頗多來往,才至於聽她提議那一件事;再者,當初他可是對珍姨娘的提議讚不絕口,所以才險些導致了一係列的命案,此時交待出來,雖說不會被送官法辦,卻逃不過父親的一場家罰。


    王三這麽一猶豫,被蘭庭清清楚楚看在眼裏,便把麵色忽一端凝,口吻也更嚴厲幾分:「三郎君,有能力蓄養死士者,身份絕不簡單,若不弄清根源,王家可是折損了幕後之人三員死士,三郎君就這樣自信危險已經消除,日後能夠安枕無憂?」


    王久貴已是一聲厲喝:「孽畜!還不實話實說,難道要看我王家遭受滅門之難你才趁心?!想不到我竟然生養出你這麽個逆子,與其連累你這兩個兄長,不如我今天就把你活活打死,先死了你這引頭的禍害,說不定就能絕了後患!」


    揮舞著老拳直衝王三而去。


    王平安隻好攔腰抱住老父親,也沖王三吼:「本不和三弟多大相幹,何苦這時還支吾隱瞞,激得父親急怒!三弟還是快些說了實情,我們才知道這些禍殃是因何而生。」


    見這情形,王三也知道撐不過去,忙說了真話:「原本也真不算一件事,兒子早就拋到腦後頭去了,聽趙舍人的提醒,才依稀想起來,要說珍姨娘回回沖兒子說話,無非引誘哄騙之辭,就有一件,她說好多人戶,都是靠包礦一夜暴富,現下舶來品的行市,越來越多商賈插腳,還有好些西洋商人,更加競爭不過,不若勸了老爺改行,投錢包幾座礦下來,不用三兩年,王家就能稱為富甲天下。」


    悄悄翻了眼皮,睨著父親的神色,似乎平緩了些,王三更是一口氣說完:「兒子就是隨口答應了,也沒放在心上,哪知道珍姨娘會……現在想起來,珍姨娘一個僕婦出身的侍妾,哪裏有這些見識,認真蹊蹺得很。」


    他可不敢說,當時自己對珍姨娘的「見識」大以為然,表示確當如此,且還私下去打聽了一番包礦的詳情,得知需要重賄高官顯貴,才打消了主意,因為王三知道無法說服父親允同,更不可能讓兄長認同,他想也白想。


    而因為王三的交待,王平安也有如醍醐灌頂:「父親,關於包礦的事,大約是一年多前,兒子也聽母親提議過,當時兒子立即就回絕了母親,說這行花耗太多,再者也不是沒有風險,我們王家更沒有這方麵的人脈,實在不可行,母親倒也沒說什麽,兒子卻疏忽了,母親怎麽會憑白無故有此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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