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發劍士最近很有名。


    雷恩是從居民、公會那裏知道的。


    有一名實力強大的銀發劍士在打聽黑山羊怪物的蹤跡,並會殺掉那些發狂的人。在居民們眼中,維持城市治安應該是衛兵要做的事情,像銀發劍士這樣的冒險者竟然對城市治安這麽用心用力,銀發劍士的威望水漲船高。


    如果銀發劍士能將黑山羊殺掉,雖說不能徹底解決目前的窘境,但能減少一些煩心的事情。


    但是——


    “通風報信?我可沒做那種事情。”雷恩皺起眉頭,他想了想,用受不了的眼神看向身後的潔絲。


    潔絲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盯著自己的腳尖,一動不敢動。


    “姐姐?你做了什麽?”


    雷恩搖晃著潔絲的肩膀,潔絲捂住耳朵閉上眼睛喊道:“我、我不知道!”


    怪不得銀發劍士顯得這麽無能,原來是你在通風報信啊!


    怪不得你這樣的女人會每晚爬我床上啊,原來你是怕這隻黑山羊啊!


    腦中的線索串聯起來,雷恩的臉一抽一抽的。


    我平時在外邊打生打死,你就這樣拖我後腿?


    雷恩的眼裏都快冒出火來了,如果不是黑山羊在這,真想甩幾個巴掌到她臉上。


    “住手,她什麽都沒做,”黑山羊咧嘴一笑,粘稠的紅血從白色的牙齒上流下來:“她做的事情都是她該做的,你為什麽要責備她?”


    “哈?你在亂說些什麽?”


    “你就是這個女人的妹妹?哼哼,看到我在這你並不吃驚嘛,你早就知道了我的存在了,卻沒有向其他人告密,你也是我們的共犯了吧?”


    雷恩說不出話來,他雙手把潔絲的肩膀捏得生疼,潔絲看到雷恩生氣的表情,一個“疼”字都不敢說出來。


    混蛋!我是這個笨女人的共犯,可不是你的共犯!


    “你這是什麽眼神?我從阿諾德那裏聽說了,你的姐姐獲得了她想要的榮譽和金錢,那自然要回報一下我們吧。不然像她這種人,隻配待在小診所裏,無能地度過一生吧。”


    “姐姐!就算不靠那種秘藥,你也能成為醫生的!你為什麽要向魔族低頭呢?”


    雷恩不斷地搖著潔絲的肩膀:“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不要隨便被壞人誘惑啊!”


    “不、不可能的……肯定是不可能的……”雷恩和黑山羊給潔絲的壓力,宛若傾盆大雨,將潔絲的心理防線徹底衝塌了:“格蕾絲,你不會放棄我的對不對?我知道我是個罪孽深重的人,可你還是不會放棄我的對不對?”


    “嘖!”


    雷恩狠狠地扇了潔絲一巴掌,她無力地跪倒在地上,雙眼發直,像是失去了靈魂的軀殼。


    目前的情況令雷恩頭疼欲裂,雖然他馬上想到了幾個方案,但似乎都難以破除目前的局麵——似乎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你……”


    雷恩的手已經摸到了腰間的刀柄,可黑山羊對此毫不在意:“你要對我動手嗎?阿諾德會將這裏的一切說出去的。”


    “哼,反正大家都在懷疑我這個笨姐姐有問題了。”


    “要在這裏動手麽?經過了這段時間的休養,我的力量可是增強了不少啊。”


    黑山羊對此毫不在意,甚至用獨臂勾了勾手指,挑釁隨時會拔刀的雷恩:“來吧,試試看,你這樣的美女我還是第一次吃呢。”


    兩邊之間的戰鬥一觸即發,可就在這時候,一名表情呆滯的仆人闖了進來。他的皮膚大半變成了白色,恐怕他離發狂也不遠了吧。仆人在潔絲耳邊耳語了兩句,潔絲就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絕望地喊道:“有人又發狂了,我們走吧。”


    “嘖!讓衛兵去!”


    “你知道……衛兵差不多都發狂了……大多被我們殺光了不是麽?”


    心火從心髒的位置燒起來,剛到喉嚨裏又被潔絲的話憋了回去。雷恩的滿腔怒火留在體內,他隻能將怒火發泄到在城裏發狂的人類身上了。


    捏緊了潔絲的手腕,雷恩麵無表情地衝了出去。黑山羊在他們身後吃吃笑著,對目前的狀況很滿意。


    “哎呀呀,我回來得不是時候?”


    懷德背著一個血色的簍子從廚房的另一個出入口進來了。


    “你背後的東西……真香。給我。”


    “這可不是你的東西,雇傭我的雇主並不是你。”


    “雇主?”黑山羊將屍體的腸子像是麵條一樣吸進了嘴裏:“可笑,你那個雇主能和我相提並論?”


    “啊——你是黑山羊的子嗣,你覺得你很了不起。而我隻是個廚師,地位低微。”


    懷德依次走過水缸、灶頭、櫥櫃旁邊,最後到了案板前麵。一把菜刀插在了厚重的案板上,懷德抽起了菜刀,他滿臉的肥肉讓他看起來像個屠夫。


    “既然你知道了,你還不給我?”


    黑山羊毫不顧忌地伸手探向了懷德背後的竹簍,懷德既不躲也不走,他揮動了一下手中的菜刀,純黑色的刃狀魔力從菜刀上延伸出來,閃中了黑山羊頭上的羊角。


    黑山羊定住了,剛才那瞬間他察覺到了可能會死亡的危險。


    “你不是穿著執事服的黑山羊,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囂張呢?看在同是魔族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你的無禮行為了。”


    懷德的話說完了,黑山羊的一支角像石頭一樣落到了地上——是普通的、無足輕重的、毫無力量的石頭。


    “你這種等級的魔族,怎麽會在這裏……”


    “偶爾,你作為客人光臨這裏,我並不反對。但你不要給這座宅邸、我的雇主帶來麻煩。”


    黑山羊收拾了一下自己吃剩的屍體,灰溜溜地逃走了。


    懷德看也不看離去的黑山羊,自顧自地將竹簍放在了案板上。


    廚房的燈光打竹簍裏紅黑色的血肉上,詭異的反光證明著這不是普通的血肉。


    若是普通人的鮮血,早就凝固成紅黑色了。這些都是懷德從發狂的人身上取得的,有某種鮮活的力量寄宿其中,雖已經從本體上取了下來,但這些血肉仍還活著。


    “我還得給雇主製作餐點呢,不懂禮儀的野獸真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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