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朱瞻基痛呼一聲,欲哭無淚。


    “閉嘴,再吵的話,就別怪我了。”


    聽到師叔祖的話,朱瞻基立馬收了起來。


    他可不想再挨一頓了。


    “把衣服脫了。”楊軒又道。


    朱瞻基聽話照做,接著再次趴好。


    隨後,楊軒走到一旁,打開拿來的烈酒,接著又打開了一個罐子,從裏麵取出了一團棉花。


    將烈酒倒在棉花上,楊軒來到朱瞻基的身旁,為他清理傷口。


    嘶!


    酒精浸入傷口,帶來的刺激,簡直是爽歪歪。


    鑽心的疼痛讓朱瞻基倒吸一口涼氣。


    不過他倒也堅強,直到楊軒清理完傷口,他愣是沒有叫出聲。


    這番表現也是讓楊軒對他刮目相看。


    於是在接下來上藥和包紮的過程中,楊軒沒有再像剛才清理傷口一樣粗手粗腳,而是小心翼翼,輕手輕腳。


    包紮結束,楊軒便起身開始收拾殘局。


    “好了,等會兒我就送你回去。”


    “那便麻煩師叔祖了。”


    朱瞻基道。


    許久,楊軒準備了一副簡易的擔架,然後和虎子把朱瞻基抬到了擔架上。


    接著又拿了一床被子給他蓋上。


    朱瞻基之前的衣服全是血,已經沒有辦法穿了,所以現在的他可以說是……嗯……真空的。


    不拿被子遮擋一下,還真不行。


    隨後,楊軒便帶著虎子和兩個下人抬著朱瞻基前往東宮。


    時間不長,幾人便到達了目的地。


    東宮門口的侍衛看到趴在擔架上的朱瞻基,也是愣了一下。


    隨後注意到朱瞻基略顯蒼白的臉色,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這個樣子,明顯是受傷了啊!


    他可是記得,皇太孫出門的時候,明明是生龍活虎的。


    這才過去多久,就被人抬著回來了。


    而站在皇太孫身邊的那人,他們也是認識的。


    畢竟楊軒經常進出東宮,他們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於是趕緊小跑上前,替換兩個侯府的下人,抬著擔架。


    同時還不忘跟楊軒問好。


    楊軒淡淡的點了點頭,沒說話,就直接走進了東宮。


    見狀,兩個侍衛相視一眼,隨即抬著朱瞻基緊隨其後,進入了東宮。


    幾人進入東宮沒多久,收到消息的朱高熾和太子妃張氏就已經出現在了楊軒等人的麵前。


    皇太孫受傷這麽大的事,兩個侍衛自然是第一時間就讓人稟告太子和太子妃。


    “兒啊!”


    “你這是怎麽了?”


    看到趴在擔架上,臉色蒼白的兒子,太子妃驚呼一聲,便撲了過去。


    朱高熾則是看了一眼兒子,隨即來到師叔麵前打聽:“師叔,這是怎麽回事兒啊?”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進去說。”楊軒道。


    “哦,好。”朱高熾點了點頭,沒有多問。


    而此時的朱瞻基則是因為親娘不小心碰到了傷口,疼的齜牙咧嘴。


    “娘,你別碰我。”


    “我這有傷呢!”


    朱瞻基說道。


    “哦,好。”


    太子妃張氏趕緊收回了手,看著兒子額頭上的汗珠,臉上滿是擔憂。


    但下一刻,她臉上的斑又便化作了憤怒:“是誰,是誰把我兒子打成這樣?”


    “我跟他沒完。”


    幾步之外的楊軒聽到這話,忍不住眉頭一皺,旋即淡淡開口:“我打的!”


    此言一出,朱高熾和他媳婦兒都愣住了。


    “師叔,這是為什麽?”


    後者疑惑的問道。


    “等一下你們自己問他。”


    楊軒瞥了一眼朱瞻基,並沒有解釋什麽。


    隨後,他便徑直往裏走去。


    見此,朱高熾也招呼著人把兒子抬到了後院。


    等把朱瞻基放在床上後,朱高熾也是趕緊屏退了其他人。


    現在房裏隻剩下他們一家三口和楊軒四人。


    “兒子,你到底做了什麽?”


    現在這裏沒有外人,朱高熾也就直接問了。


    聽到老爹的話,朱瞻基羞愧的低下了頭。


    他能跟自己老爹說,自己想弄死他弟弟嗎?


    怕是這話剛說出來,他就又要接受來自父親的疼愛了。


    “兒子,到底是什麽情況,你趕緊說啊!”


    太子妃張氏見兒子半天不開口,也是急的催促。


    “娘,我……我說不出口。”朱瞻基低著頭,不敢看老爹。


    不過楊軒可沒有什麽顧忌的,他直接看著朱高熾,開口道:“你兒子想要你親弟弟的命。”


    瞬間,朱高熾懵了。


    他轉頭看向兒子,眼中浮現出不可置信。


    “師叔,這…這不是真的吧?”


    他又看向師叔,希望得到不一樣的答案。


    他知道兒子對自己的弟弟有意見,但沒有想到,兒子竟然要自己弟弟的命。


    楊軒沒有回答朱高熾,而是看向趴在床上的朱瞻基,道:“你不打算說點什麽嗎?”


    聞言,朱瞻基羞愧的看了自己父親一眼:“爹,我錯了。”


    “我保證,今後一定善待二叔。”


    回來的時候,他想了很多。


    雖然師叔祖對自己沒有留手,但是從師叔祖之前的話中,他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自己的二叔這輩子都坐不上那個位置。


    如此,他心中對自己二叔已經沒有那麽多不滿了。


    同時對師叔祖教訓自己也沒有心生怨氣。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這次太衝動了。


    而且從父親,爺爺,師叔祖他們對二叔監國的反應來看,這背後定然有一個巨大的謀劃。


    隻是自己不知道罷了。


    聽到兒子的話,朱高熾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雖然兒子沒有明說,但他說的那些話,無疑是承認了師叔所說的話,是真的。


    自己的弟弟雖然不著調,還動不動跟自己使絆子,但終究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血濃於水!


    小時候兄弟倆在京城學習,每當想家的時候,他們都會在一起安慰彼此。


    其他藩王子嗣嘲笑他胖,欺負他的時候,也是這個弟弟站出來維護自己,甚至為此跟他們打架。


    每次都遍體鱗傷。


    這一樁樁一件件,朱高熾都記在心裏。


    還有,母親臨終之前,也拉著他的手交代他,讓他好好對待兩個弟弟。


    可自己的兒子,竟然還能無情至此。


    朱高熾猛然睜開眼睛,隨後對著自己的兒子,不由分說就是一頓父親的疼愛。


    “啊,疼疼疼!!”


    “爹啊,別打了!”


    朱瞻基鬼哭狼嚎,但由於傷勢,根本沒辦法躲。


    “姓朱的,你在幹什麽,那是你兒子啊!”太子妃張氏攔在了父子倆中間,沒讓朱高熾繼續對兒子動手。


    “你讓開,這個逆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我今天非得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麽這麽紅。”


    說著,朱高熾開始擼袖子。


    眼看著一場家庭大戲即將上演,楊軒沉聲喝止:“夠了!”


    聞言,夫妻兩人也停了下來。


    “我好不容易包紮好的傷口,你這麽一鬧,又得重新來了。”


    楊軒皺著眉,道。


    “太子妃,你去替我準備些東西。”楊軒看向太子妃張氏,將自己需要的東西一一說了出來。


    “好的,師叔,我這就去。”


    太子妃張氏應了一聲,旋即快步走出了房間。


    接著,楊軒上前一把掀開了朱瞻基身上的被子。


    可以看到,包紮好的繃帶,幾乎全被鮮血染紅。


    被子蓋在身上的這一麵也有一大坨被染紅了。


    看到兒子的慘狀,朱高熾的臉色也是變了變。


    心中開始後悔,自己剛才下手是不是有些重了?


    這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虎毒還不食子呢!


    “兒子,疼嗎?”


    他俯下身子,小聲問道。


    臉上滿是心疼。


    “爹啊,你要是下手再重一點,我可能就要提前下去見奶奶了。”


    朱瞻基擠出一絲笑容,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嘿,瞎說什麽呢你!”


    朱高熾揚了揚手,一副作勢要打的樣子。


    見此,朱瞻基也是收起了笑容,轉而認真悔過道:“爹,您教訓的對,打的好。”


    “兒子現在知錯了。”


    “好,好,好。”


    “知錯就好。”朱高熾連連點頭,竟一連說了三個好。


    看得出來,他很欣慰。


    這時,他轉過身子,肩膀動了動,似乎是在擦眼淚。


    看到這一幕,朱瞻基的心情非常複雜。


    一直以來,在他的心裏,父親是個軟弱的人。


    麵對親弟弟的咄咄逼人,次次都是退讓。


    而且對誰都是一副笑嗬嗬的樣子,完全沒有一點太子儲君的樣子。


    可是仔細想想,以自己父親手中的力量和班底,要收拾兩個弟弟,輕而易舉。


    哪怕不用這些力量,單單請師叔祖就夠了。


    之所以次次退讓,隻因為那是他的親弟弟。


    “行了,你倆別在我麵前上演父慈子孝了。”


    “讓開點,別擋著我給他拆繃帶。”


    這時,楊軒開口,給了兩人一個嫌棄的表情。


    父子倆相視一眼,都不說話了。


    氣氛都沒了,有些話再說出來,就感覺很不得勁兒。


    朱高熾讓開位置,給楊軒留下足夠的空間施展。


    “師叔,我也可以幫忙,您盡管吩咐。”


    他又要補充道。


    “你?還是算了吧。”聞言,楊軒打量了一下朱高熾,隨即搖搖頭。


    真不是他打擊朱高熾,主要是吧,這拆繃帶也不是一個簡單的活兒。


    就朱高熾那體型,拆繃帶這樣的細致活兒,他幹不來。


    看著師叔嫌棄的表情,聽著拒絕的話語,朱高熾很受打擊。


    但他也不敢違背師叔的話,隻能在一旁看著師叔拆繃帶。


    楊軒很仔細,動作也很輕,但有些地方繃帶和血肉粘在了一起,拆的時候會有撕扯皮肉般的疼痛。


    朱瞻基咬著牙,沒有吭聲,獨自承受著。


    繃帶拆開,完整的傷勢暴露在眼前。


    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慘狀,讓經曆過大場麵的朱高熾都有些不忍直視。


    無他,隻因為這麽淒慘的人是自己的兒子。


    朱高熾悄悄看了一眼師叔,見其麵無表情,心裏歎了口氣。


    師叔還是那個師叔,沒有變。


    猶記得,小時候二弟被師叔收拾後,也是差不多的樣子。


    兒子,以後長點心眼吧,可別再惹你師叔祖了……他心裏默默想著。


    “師叔,您要的東西我都帶來了。”


    這時,太子妃張氏的聲音傳來。


    緊接著就見到她帶著兩個小太監走了進來,兩個小太監的手上,拿著的正是楊軒需要的東西。


    “師叔,您要其他東西我都能理解,可是要烈酒是……”


    太子妃張氏邊走邊說,但下一刻,聲音戛然而止。


    “兒……兒子?”


    她看到了兒子身上的傷。


    旋即快步來到跟前,仔細看著兒子身上嗯傷。


    接著又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觸碰,卻又不敢。


    “疼嗎?”她轉而問道,和不久前的朱高熾如出一轍。


    “不疼,倒是讓母親擔憂了。”朱瞻基擠出笑容,搖搖頭。


    “這怎麽可能不疼啊,你這孩子,讓娘說你什麽好啊!”太子妃張氏心疼的直掉眼淚。


    到底是從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母子連心,差不多就是如此了。


    同時,她心中對楊軒也有了一些埋怨。


    動手也就算了,但是怎麽可以下這麽重的手。


    瞻基一口一個師叔祖的,叫了十幾年,白叫了嘛?


    再說了,楊軒的輩分再怎麽高,他也是臣子,而她的兒子是皇太孫。


    是儲君。


    儲君也是君。


    以臣子之身毆打儲君,這就是以下犯上。


    說的重點的話,這就是謀反。


    當然,這些她就是在心裏想想,要是說出來,恐怕第一個不答應的就是自己丈夫了。


    自己丈夫對師叔有多尊敬,她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不過,她這一刻隻是一個心疼自己兒子的母親,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


    就算楊軒知道,也不會計較什麽。


    畢竟把人家兒子打成這樣,被說兩句怎麽了,又不會掉一塊肉。


    “好了,你先停一下,有什麽話等我處理完了再說也不遲。”


    楊軒開口,不得不打斷他們。


    一旁的朱高熾聞言,也是連忙將自己媳婦兒拉開。


    緊接著,楊軒就和在侯府一樣,用烈酒把朱瞻基的傷口重新清理了一遍。


    然後敷上藥,用繃帶把傷口給重新包紮咯。


    整個過程中,用烈酒清理傷口的階段,事最難熬的。


    那鑽心的疼痛,非大毅力者不可忍受。


    朱瞻基全程一聲不吭,足見其毅力之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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