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淵的情緒稍有緩和,李彥對著他繼續說道:“老林,我這次急著將你叫回來,是有兩件事要告訴你。第一,根據傅謙的猜測,對天下家出手的二品,極有可能是無雙王朝的那兩位。”


    “除了這兩位,我們想不出還有誰敢對天下家出手。這背後肯定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所以你的仇人,很有可能就是王家兄弟,甚至有可能是整個無雙王朝!”


    林淵聽到這話,咬緊了牙關,如果真是無雙王朝,他林淵拿什麽來報仇,單是傅謙就能輕而易舉地殺了他,更何況是無雙王朝的那對兄弟?


    林淵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問李彥:“還有一件事呢?”


    李彥苦笑了一下說:“另外一件事其實很簡單,如今凶手已經出現,你可以做一個選擇。”


    “什麽選擇?”


    “隻要你願意,我可以舉全國之力,助你攻打無雙王朝,查明真相,若是沒有林帥和你,我李家這王位不會坐的這麽穩當,你想做什麽,我都支持你;另外一條路,就要靠你自己了,你可以暗中去查,我隻能在背後幫你,而且這需要花大量的時間。”


    “不用說了!”林淵打斷了李彥的話,說道:“即便要打,祁國也贏不了無雙王朝,且祁國是父親和李叔用將一生都交給了祁國,我不會讓祁國百姓就這樣卷入林家的恩怨中來。我會自己想辦法的,你還是安心當你的祁王吧。”


    李彥還想說些什麽,一旁的傅謙拉了他一把,對著他搖了搖頭,李彥無奈的歎息一聲。


    林淵從椅子上坐起身來,在思索了一會兒後,他對李彥說:“如今祁國邊境短時間之內應該不會再起戰事,接下來我會離開祁國,就從天下家開始查起。前路迷茫,如果我回不來,外公就交給你了,幫我照顧好他,我走了!”


    李彥聽完後著急的問他說:“你這就要走?其實我們可以再想想其他的辦法的。”


    林淵搖了搖頭後就往外走,他在離開房間之前,最後向李彥說了一句:“謝謝你,老李!”


    林淵離開後,李彥呆呆地坐在書房裏,傅謙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他雖然是個二品,可他的職責就是守護祁王,為了李彥的安全,他不能長時間離開李彥的身邊。


    李彥望著自己寫下的那個“誅”字,一字一句地說道:“不管你是誰,總有一天,我要讓你付出代價,給林家償命!”


    ......


    兩個月後,林淵騎著一匹馬,來到了一座城池的不遠處,這座城名為落日城,正是日國的國都,林淵此時已經不在祁國境內了,他一個人走了整整兩個月,才到這兒。


    此事落日城外排著長隊,所有想要入城的人都要接受盤查,天下家出了這樣的事,這般盤查倒也在理,隻不過林淵一個外人,又沒有身份證明,想要正麵進去是不可能的。


    好在林淵的實力不差,他翻身下馬,隨後一掌拍在馬屁股上,馬兒吃痛,揚起蹄子就朝著人群衝了過去,引發了不小的騷動。


    正門口的守衛們看見馬衝進了人群,當下也顧不得其他事情,全都衝了上去,一邊製服那匹馬,一邊將保護群眾,林淵就趁機從人群中穿了過去,順利地進了城,以他的身法,這些守衛不可能發現得了。


    入城以後,林淵也不做多餘的事,直接就來到了天下家的門外,與林家不同的是,天下家的外圍有不少人守著,而林家出事以後,林淵就去找了自己的外公,沒過多久就被莫無幽帶走了,等他回來以後,又立即去了東境和西境。


    他連相府都沒怎麽回去過,更別提王府了,他隻知道外公會定期安排人去王府打掃,卻並沒有讓人去守著王府。


    為了搞清楚情況,林淵躲過眾人的視線,翻身一躍,輕鬆地進了天下家的府邸。


    剛一落地,林淵就聽見了了一道聲音,這聲音聽著像個中年人,隻不過好像有些虛弱,那聲音說:“小友既然來了,又何必偷偷摸摸的呢?老夫在前廳等你,放心,我沒有惡意。”


    林淵知道,這話就是說給自己聽的,說話之人想必就是天下泠,所以他也懶得躲了,雖說受了傷,但天下泠好歹也是個二品,林淵的所作所為,又怎能逃過他的感知?


    不得不說,天下家還是很大的,若不是林淵生在王府,比較了解這種大宅子的格局,說不定還會迷路。


    來到前廳後,林淵推門走了進去,他四下看了一眼,隨後在前廳的正中看見了一個閉著眼睛的男人,這人穿著一身黑色常服,跪坐在蒲團上,在他身前,是一張桌子,隻不過這種桌子和林淵認知裏的桌子很不一樣,因為,它很矮。


    林淵就這麽盯著他看,後者睜開眼睛,也沒有看林淵,而是擺弄著身前的茶具,各種操作甚是繁瑣,等茶泡好以後,他才看向林淵,說:“坐!”


    林淵聞言走了過去,他不是日國人,很不習慣跪坐,所以他將腿盤起,坐在了這人的正對麵。


    要知道對麵當今天下的八位至強者之一,是個人坐在他的麵前都得戰戰兢兢的,而林淵麵色如常,沒有一絲恐懼和拘束。


    倒也不是林淵初生牛犢不怕虎,而是他知道,自己的實力在這人麵前根本不夠看的,對方若是想怎麽樣,自己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而且他也不認為對方會出手,所以林淵從聽到他的聲音開始,臉上就沒露出過害怕的表情。


    “在老夫麵前還能這般冷靜,不錯,不錯。”


    林淵剛坐下,這人就說話了,還是在誇他,林淵也被整不會了,他可是翻牆進來的,怎麽看也不像個好人,雖說林淵不認為他會動手,但罵幾句總不過分吧,誰曾想人家嗎都不帶罵一句的。


    林淵訕訕一笑,拱手問道:“前輩可是天下泠?晚輩林淵,擅自入了貴寶地,失禮了!”


    天下泠點點頭,算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他將泡好的茶倒了一杯,推到林淵的跟前,隨後又倒了一杯給自己,林淵端起茶杯,嗅了一下,隨後將茶水一飲而盡。


    “好茶!”


    “嗬嗬。”天下泠見狀笑了一下,也將茶水喝了個幹淨,隨後說道:“年紀輕輕,已是三品境,且不卑不亢,你說你叫林淵對嗎?你是哪家的孩子?”


    “回前輩的話,家父林振威!”


    天下泠聞言怔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林淵就這麽把底兒交了,隨後他又問:“哦?你是他的兒子?可據我所知,祁國平等王府十多年前在某天夜裏就被滅門了,他的三個孩子也死在那天夜裏,莫非老夫收到的消息有誤?”


    林淵搖了搖頭,解釋說;“那天夜裏確實死了三個孩子,隻不過其中一人並非是我,死的那個是我姐姐,乃王府管家林天之女。”


    天下泠聽完像是明白了什麽,他說:“原來如此,所以你是唯一的活口?可你講這些都告訴我,就不怕我殺了你嗎?要知道,你們祁國和我們日國向來都不怎麽對付。”


    “怕,但我知道前輩不會殺我!”


    “哦?說說看!”


    “首先,您是當世的至強者,對一個小輩出手,不符合您的身份;其次,我此次來到貴府,無非是想了解一些事情,並無惡意;這最後嘛,就是我林家和天下家遭受了同樣的事情,我與前輩又都是家族中僅存的生還者,我想我們並非是敵人,或許我們可以是朋友!”


    “哈哈哈哈,好一個朋友,你且說說,你想了解些什麽?”


    林淵想了想說:“我希望前輩能將天下家的事都與我說說,先人已逝,或許這有些冒昧,可這對我很重要。”


    天下泠聞言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也罷,也不是什麽說不得的事情。”


    “幾個月前,有一夥人人突然闖進了這裏,當時我就反應了過來,隻可惜對方有兩名二品,即便是我也隻能勉強對付。他們一上來就向我索要夜靈刀,可我天下家何時得到過夜靈刀?無論我怎麽解釋,他們都不相信,隨後我與他們打了起來。”


    “隻可惜對方來的人太多,我雖拚死拖住了那兩名二品,卻也阻止不了其他人對天下家的人展開屠殺,我的孫子孫媳婦當場殞命,就連族中剛出生的小輩也沒能幸免。”


    “我本以為我也會死,可沒想到那群人一番搜查無果後,竟然放過我離開了,臨走前還說什麽‘要怪就怪祁國平等王府的宇文景’,他們離開後,我因為傷勢過重,暈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天下家就隻剩我一個人了。”


    說到這裏,林淵也明白了這群人就是衝著夜靈刀來的,和李彥猜的一樣,這些人肯定就是他要找的凶手。


    林淵想到李彥曾經的猜測,所以問天下泠說:“前輩,宇文先生死前禍水東引,導致你們遭受如此劫難,晚輩替他給您道個歉,等晚輩報了仇,自會回來任由您處置。另外我想問前輩的是,您可知來的那些人是什麽身份?”


    天下泠擺擺手道:“說什麽任由我處置,這都是他們自找的,與我何幹?”


    林淵聽完詫異地問道:“前輩不是天下家的家主嗎?”


    “是又如何?我雖是家主,可我一向不管這些事,天下家在日國位高權重,有很高的話語權,當年也是他們自作主張,攻打祁國,招惹了林振威,若不是他們野心太大,又怎會招人惦記?”


    林淵從沒想過天下泠會說出這種話,後者見他這副表情反倒是笑了笑,說:“怎麽,你不相信我的話?”


    “那倒不是,隻是晚輩沒想到,前輩竟然如此......直率!”


    天下泠收起了笑顏,問道:“你可知老夫今年多大了?”


    林淵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猜測道:“前輩看起來不過四十上下,可方才您又說您都有孫子了,想來二品強者不能光看外表,我猜您今年九十歲!”


    天下泠伸出食指在林淵麵前搖了搖,說道:“非也,老夫今年一百九十三歲!即便我那孫子,今年也近一百二十歲了!”


    天下泠說完以後,林淵震驚地張開了嘴,隨後天下泠又說:“你武道實力不弱,怎麽會這般驚訝?難道你的老師沒有告訴過你,三品的武者可以輕易活過一百五十歲嗎?二品強者的壽命甚至可以達到三百年。”


    這真不怪林淵不知道,莫無幽何時跟他說過這些?他隻聽人說過,傳聞中一品境界的武者壽命可達千年,可其他人的,也沒人跟他說不是?


    天下泠也有些不解,他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小子,你今年多大?”


    “二十二,再過幾個月就滿二十三了!”


    轟!


    一股強大的氣浪從天下泠的身上傳了出來,險些給林淵掀飛出去,天下泠一臉的不可置信,二十二歲的三品?這是什麽怪物,又是什麽樣的怪物才能培養出林淵這樣的人?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了,天下泠收回了釋放出去的氣息,隨後他抓著林淵的手,按壓了幾下,又摸了摸林淵的其他幾處關節和骨頭,震驚道:“真是二十二歲?”


    林淵將腦袋用力地搖了搖,隨後抱怨說:“前輩,用得著這麽吃驚嗎?茶都打翻了,我喝什麽?”


    天下泠聞言氣不打一處來,指著林淵罵道:“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二十二歲的三品意味著什麽?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不知有多少人會抓你去做實驗!”


    林淵吐了吐舌頭,說:“哎呀,我知道我知道,可我不是沒有亂說嗎?除了您以外,隻有我最信任的人才知道這事兒。”


    天下泠聽到林淵這話後也冷靜了下來,隨後他又問:“你就這麽相信老夫?”


    “不算相信吧,是直覺,我總覺得前輩你不像壞人!”


    這句話給天下泠直接幹沉默了,他不像壞人?他年輕的時候,殺的人比林淵吃過的飯還多,這還是頭一次有人說他不是壞人,要知道能達到二品的這些人,哪一個不是踩著人骨頭上來的?


    天下泠無奈地看著林淵,他是真想把林淵解剖了,看看林淵是什麽玩意兒做的,林淵被他看的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說:“前輩,我可不是那樣的人,我還是個雛呢!”


    “滾蛋!”


    天下泠沒好氣地罵了他一句,隨後他說:“從你進門到現在,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你是怎麽從一個看著老實的後生轉變成這副流氓的模樣的?”


    見林淵不搭理他,他又問:“天下家發生的事情我已經告訴你了,我還可以告訴你的是,行凶之人,就是無雙王朝的那兩個。你呢,你想做些什麽?”


    林淵收起了浪蕩的樣子,很嚴肅地回答說:“複仇!”


    “就憑你?一個小小的三品?”


    “嗯!”


    “你認真的?”


    “嗯!”


    天下泠見林淵的語氣非常堅定,也不逗他了,他說:“小子,八十年前我成功地突破了二品,可我發現,悠久的壽命常常意味著孤獨,我的兒子武道天賦很差,所以他死在我的前麵,我兒死後,我便不再去管族中的事情。我將一切都放下了,什麽恩怨,仇殺,我都不想再去管了。”


    林淵不明白天下泠說這些做什麽,但人家說,他就聽著,天下泠歎息一聲,又說:“老夫對那至高境沒興趣,其他人可未必,至於他們為什麽要奪夜靈刀,或許你可以去天龍寺找答案。我能告訴你的,都已經說了,去吧!”


    林淵也知道人家在下逐客令了,他站起身來,朝著天下泠一拜:“多謝前輩告知,不過我有一句話想說!”


    天下泠好奇地看著林淵,後者將嘴一咧,笑著說:“雖然前輩厭倦了爭鬥,可您這大半輩子,不還是一直守在天下家呢嘛?這世間何等絢麗,您又何必拘泥於一處呢,如今天下家沒了,或許您後半輩子可以為了自己而活!不是嗎?”


    林淵說完以後,天下泠的眼裏瞬間就有了光,他真的放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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