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西境的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了,林淵也是時候要返回應天城了,這天夜裏,林淵和韓雲等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他們吃飯的這家店,就是林淵和韓雲第一次見麵的那家,請客吃飯的,自然是錢很多的錢多多。


    韓雲吃了一口菜,舉起酒杯對林淵說:“少帥,您明天就要走了,我敬您一杯,此次能夠成功破敵,多虧了您呐!”


    柳越等人也舉起了酒杯,正如韓雲所說,如果這次不是林淵,西境必然失守,別說天運城了,鎮西軍一敗,整個遂州都要丟。


    林淵也是舉起了酒杯回敬道:“這是做什麽?都是自家人,搞得這麽客氣就見外了,幹了!”


    喝完酒後,林淵歎了一口氣說:“其實算起來也不全是我的功勞,若不是我曾經在鎮東軍待過,也想不出這些法子來,這些都是柏玉先生教我的,隻可惜......”


    韓雲聞言也歎息了一聲,隨後說道:“如此良才,英年早逝,實在可惜,也不知道老羅得有多難過,他最重情義了!”


    除了韓雲和林淵外,兩位城主也在場,周舟見氣氛有些傷感,隨即將話題轉移,他說:“將軍,鎮西軍最近如何了?聽說你們正在征兵,事情進展的怎麽樣?”


    韓雲還沒說話,錢多多就開口回答說:“周大人,你是不知道啊,那日我正好在場,王上說了,凡是自願入伍的人,賞紋銀十兩,這一家子還可以免稅半年,所以最近前來應征入伍的人數不勝數,相信要不了多久,鎮東軍的兵力就能重新回到十萬人,甚至更勝從前!”


    負責這事兒的趙林點點頭說:“老錢說得對,要不了多久,人數就夠了,各州府調來的人馬也就可以回去了,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就是練兵麻煩些,這麽多新兵蛋子,咱們之後可有的忙了!”


    林淵突然插嘴說:“選人的時候看清楚些,可別再出什麽岔子,若是再出那種欺壓百姓的兵痞,我少不了要在王上麵前參你們一本!”


    趙林將身子立的板正,大聲道:“遵命,我保證把那群新兵調教地像個男人,不給王爺參我們的機會!”


    趙林說完,眾人哈哈一笑,隨後韓雲舉起了酒杯,對著林淵說道:“祝王爺一路順風,若是哪天想我們了,一定記得回來看看!”


    “祝王爺一路順風!”


    一桌子人吃著菜喝著酒,有說有笑,突然一道聲音傳了過來:


    “大哥哥,你要走了嗎?”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生的極其可愛的小姑娘抱著一個布娃娃站在一邊兒,怯生生地盯著林淵,剛才的話就是她問的。


    林淵朝著她露出了一個微笑,然後招了招手,小姑娘見狀小跑過來,睜大了眼睛看著林淵,林淵一把將小女孩抱起,讓她坐在懷中,夾了一塊肉餅給她,然後問:“小妞妞,你還記得我?”


    這小女孩啃了一口肉餅,吃的一嘴油,隨後她不停地點頭,頭上的小揪揪來回地蹭在林淵的下巴上,等她將嘴裏的肉餅咽下,才回答說:“我記得,大哥哥你是好人,你打跑了壞人,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走啊?”


    這兒正說著呢,小女孩的媽媽找了過來,在看見林淵和韓雲後,直接跪了下去,恭敬地說道:“民婦趙氏,見過王爺,見過諸位大人!”


    韓雲放下筷子,將這夫人扶起,隨後她對林淵說:“王爺,我家閨女不懂事,打擾了您,還請王爺恕罪!”


    林淵將小女孩抱在懷中,隨意地擺了擺手說:“大嫂不必多禮,這孩子生的可愛,我見了心裏也歡喜的緊,明日我就要離開了,也沒什麽東西可以送的,這樣吧,我這兒有一條長命鎖,是我爹留給我的,我將它贈與這孩子,希望能保她平安。”


    林淵說完,將脖子上的長命鎖取了下來,這還真是他爹留給他的,從小他就戴著,也不知為何,他很喜歡這個小姑娘,索性就將自己的貼身之物送與她罷。


    趙氏瞧見長命鎖後,也知道有多珍貴,那可是純金的,她趕緊跪下推辭說:“先人所贈,想必對王爺極為重要,這東西,我們收不得!”


    林淵沒有看她,而是將東西遞到小姑娘的麵前,問:“小妞妞,這個好看嗎?”


    這小姑娘看見林淵手上的東西金燦燦的,瞬間就喜歡上了,一個勁兒的點頭,林淵見狀輕笑一聲,親自為他帶上了長命鎖,隨後將她還給了她母親,最後林淵對小女孩說:“大哥哥明天就走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要快快長大,才能保護媽媽,知道嗎?”


    “知道啦,那大哥哥你還回來嗎?”


    “會回來的,等我回來的時候,你若是不乖,大哥哥可是要打你屁股的!”


    林淵佯裝生氣,小女孩見狀捂著屁股不停地點頭說:“我會乖的,我會保護好娘親!”


    林淵捏了捏她的臉蛋道:“嗯,真乖,去吧,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


    小女孩點點頭,隨後被她媽媽帶走了,臨走前,那婦人朝著林淵深深地鞠了一躬,林淵的所作所為很多人都看在了眼裏,店裏店外,都看見了。


    等人走後,韓雲問:“少帥,那長命鎖是帥爺留給您的,您就這麽送人了,不心疼嗎?”


    林淵喝了一口酒,笑了笑說:“一把長命鎖罷了,死物來的,重要的是那上麵寄托著的情義。我的兩位兄長曾經也有,可如今人不在了,長不長命鎖的,還有什麽意義呢?隻要我記著林家的人不就夠了嗎?就如同百姓念著林家的人一樣!”


    當天夜裏,林淵獨自騎著馬離開了,當他離開後,酒樓的掌櫃,那對母子,以及所有認得林淵的百姓,都出了城,朝著林淵離開的方向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頭,共同祈禱著林淵此生能夠平安。


    鎮西軍大營中,幾位統領喝醉了酒,睡得跟豬一樣,隻有韓雲一個人來到大營外,朝著林淵離開的方向呢喃了一句:“少帥保重!”


    林淵騎在馬背上,無奈地笑了笑,明明已經走得很早了,怎麽還是被發現了呢?


    “駕!”


    ......


    祁國王宮內,李彥正在書房練字,傅謙推開門走了進來,說道:“王上,王爺已經入城了,正在朝咱們這兒趕來。”


    “嗯!”李彥並沒有停下手中的筆,而是說:“去準備一下吧!”


    “是!”


    傅謙走後,李彥的字也寫的差不多了,隻見偌大的一張紙上隻寫著一個“誅”字,縱觀字裏行間,滿是殺氣。


    沒過多久,林淵就推開了書房的門,房間內,傅謙已經回來了,林淵開口道:“傅侍衛也在啊?”


    “參見王爺!”


    “免禮!”


    “謝王爺!”


    傅謙退到了一旁,隨後林淵找了把椅子坐下,拿起旁邊桌子上的水果就吃,邊吃還邊對李彥說:“急著叫我回來是有什麽事嗎,老李?”


    李彥沒有回答他,而是將自己寫的字拿著走到了林淵跟前,將字展示給林淵,隨後問:“老林,我這字兒寫的怎麽樣?”


    林淵仔細地端詳了一會兒,隨後皺著眉問道:“棱角分明,殺氣盡顯!這是誰惹著你了?”


    他感覺到李彥的情緒有些不穩定,再加上這個誅字,他敢肯定,一定有事情發生,或者即將要發生。


    李彥稍稍收斂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殺意,隨後坐在了林淵的正對麵,揮了揮手,林淵還沒搞明白呢,傅謙就開口了,他問林淵:“王爺,不知道您是否聽說過,天下家?”


    林淵一怔,這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隨後他想起了花木一郎死前說過的話,這花木一郎說過,他自己就是天下家的人,林淵確認自己的記憶沒有出錯後,回答道:“日國第一家族,天下家?”


    傅謙點了點頭,接著他又問:“不知道王爺是從哪兒知道的消息?據我所知,王爺從未離開過祁國,按理說應是不知道有這麽個家族才對。”


    林淵聳了聳肩,回答道:“傅侍衛有所不知,我於西境曾和日軍的主帥花木一郎交過手,在他自裁之前,曾告訴我說,他就是天下家的人,他死以後,天下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怎麽?天下家是想要針對祁國不成?”


    “非也!”傅謙說道,“王爺,花木一郎是天下家家臣這事兒,我倒是不曾知曉,隻不過他所說的話,如今的天下家可能辦不到了!”


    “為何?”


    傅謙看了一眼李彥,後者轉動著手中的扳指,眯著眼緩緩說道:“因為天下家,除了家主天下泠之外,一夜之間,滿門被屠!”


    “什麽?”


    林淵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少時的回憶此刻湧上心頭,當年的平等王府如此,如今天下家也是如此,兩個頂級家族的結局竟一般無二,都是一夜之間,被人殺了個幹淨。


    他林淵雖然不喜歡規矩,可在正事上還是比較正經的,也就是在曲睿和李彥麵前會放肆一些;李彥身為祁王,幼年又得李胤悉心教導,深知君王要學會喜怒不形於色。


    他們二人相比於同齡人,心性是非常堅韌的,做事也比較穩妥,很少會因為某件事失態。


    可一旦牽扯到林家,他們二人都失去了以往的淡定,林淵自不必說,這是血海深仇,李彥則是記得父王因為這事兒愧疚了十幾年,如果能查清真相,想必父王也能安息了。


    林淵壓製住自己的怒氣,問道:“具體情況,不知道傅侍衛了解多少?”


    傅謙歎息一聲,隨後釋放出了自己的氣息,二品的實力此刻彰顯無疑,原本非常憤怒的林淵也被震驚到了,他看了李彥一眼,後者點了點頭,林淵這才明白,原來祁國的二品,就是傅謙。


    傅謙收回氣息,向林淵解釋說道:“王爺,想必您也知道,當今天下二品高手隻有八位,那天下泠就是其中之一,除了無雙王朝,其餘六大勢力分別有一位二品。天下家被屠那夜,我很明顯的感受到了西邊出現了三位二品的氣息。”


    林淵有些沒聽明白,所以問了一句:“傅侍衛,相隔萬裏,你又怎麽知道的呢?”


    “王爺有所不知,二品以後,隻要不主動暴露氣息,別人是難以察覺的,除非打起來。能讓三品主動出手的,隻能是三品或三品以上的人,但這天下有幾個三品敢惹二品呢?所以能讓二品出手的,隻能是二品,那夜在日國都城爆發了一場驚天大戰,足足顯露出三位二品的氣息,也正因如此,即便相隔萬裏,我也能感受到。”


    傅謙解釋完,林淵也算了解了一些上三品武者的信息,剛剛傅謙釋放自身氣息的時候,林淵感受到一股非常強大的壓迫力,他可以肯定,傅謙想要殺自己,很簡單。原來二品和三品之間,實力相差竟這般之大!


    略微思索後,林淵又問:“所以傅侍衛你調查過此事?”


    傅謙點點頭,說道:“不錯,我親自去了一趟天下家,隻不過天下泠那會兒昏過去了,我又不方便現身,所以隻是探查了一下,我發現天下家的情況和林家的情況一模一樣。我感覺這其中必有陰謀,連天下泠都差點沒扛過去,幾經思考後,我推測那群人是衝著夜靈刀來的!”


    林淵還是想不通,他不解地自言自語:“若是為了夜靈刀,衝著我來,甚至衝著老李來都行,怎麽會找上天下家呢?”


    李彥聞言白了他一眼,後者訕訕地笑了笑,隨後李彥說:“首先他們不知道的你還活著,其次我是祁王,我的身邊,一定有二品守著,萬一沒得手,這王城內高手無數不說,暴露了身份可就麻煩了。”


    “可按照傅侍衛所說,那天下泠不也是二品嗎?他們照樣動手了,不知傅侍衛有什麽看法?還有你怎麽會覺得他們是衝著夜靈刀來的呢?”


    麵對林淵的提問,傅謙理了理思緒,隨後解釋說:“王爺,當年林家出事的時候,我正在閉關,所以沒來得及保護林家。後來我才知道,鼎鼎有名的夜靈刀居然就在老國主身上,老國主告訴我,林家肯定是為了保護這個秘密,才會遭受這無妄之災。”


    “那時我也想過,若是那夥人打到王宮裏來,該怎麽辦,不過老國主說,既然那天夜裏沒來,往後就不會再來了,當時我沒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可這幾日我仔細思考了一下,我發現我們可能忽略了一個人。”


    “誰?”


    林淵和李彥異口同聲的問,不過不等傅謙回答,林淵和李彥又都想到了什麽,他倆對視一眼後又一齊開口說道:


    “宇文(先生)景?”


    傅謙讚賞的點點頭說:“不錯,我們都忽略了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我們似乎都忘了,論揣測人心,沒人能比得過這位無雙謀士!”


    傅謙說的是對的,林家出事的那天夜裏,宇文景離開主廳時就知道,那夥人不可能會留下活口,所以當崔閻用林瀧的命威脅他的時候,他既是真的害怕,也是裝出來的害怕,一切都隻是為了將禍水引到天下家去。


    他越害怕,說明他越在意林瀧,他所說的話可信度就越高,所以當他說出夜靈刀被天下泠奪走後,不管那夥人信不信,懷疑的種子已經埋下,總有一天,他們會找上天下家!


    想通一切的林淵雙目失神的後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他又想起了宇文景那嚴肅卻又寵溺的眼神,先生至死,都還在死守夜靈刀的秘密!


    李彥見狀也是不忍,說起來,宇文景也變相地保護了他,如果那些人沒有被引走,而是真的殺進了祁國王宮,他李彥作為太子,能不能活呢?


    想到這兒,李彥握緊了拳頭,隨後他忍著悲傷勸說道:“老林,人已經走了,當務之急,是搞清楚這次的事情,和林家還有沒有別的關係!”


    林淵深吸一口氣,無幽先生說過,未知和虛妄才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線索,相比於未知,已經很好了,順著線索查下去,一定能有收獲,下一秒,林淵眼神從悲痛轉換為了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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