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確是不對勁,來城寨鬧事的人一波接著一波。


    雖然都不是什麽大幫派,但是實在是不勝其煩,也給居民們的生活增添了許多麻煩。


    信一巡邏的次數都增加了。


    信一沒搞明白這是怎麽回事,還是十二過來的時候帶來了消息。


    “現在外麵都在傳,說龍城幫和條子勾結在一起搞仙人跳,還吞了很大一批粉,很多小幫派都是受害者,他們現在說……說龍城幫是黑社會之恥。”十二說的憤憤不平。


    信一聽得也狠狠捶桌:“哪裏來的謠言?空穴來風!”


    龍城幫一直偏安一隅,從未插手過外麵的事情。


    “我看這就是有人放出來的風,想要趁機搞垮龍城幫,接管城寨。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一個個的對這塊地皮眼饞的很。”信一推斷道。


    “可這不像是空穴來風……我阿大聽說之後找人打聽了,前幾天警察確實在廢工廠那邊抓了一批人,還繳獲了不少粉,新聞上大肆表彰呢。哦,對,我帶了。”


    十二拿出報紙,給他看上麵最大篇幅的報道。


    【新任警司程見為屢建奇功,繳獲新型毒品400餘斤】


    “就是這個,聽說是最新型的,市麵上能湊齊的,基本上全都被他繳了,不可能有錯。”


    “程見為……”信一緩緩念叨這個名字,總覺得這個報紙上的人有些眼熟。


    “廢工廠在哪?”


    “啊?”


    “我問你,抓人的工廠在哪?”


    “南街那邊的郊區吧?你要幹什麽去?”


    “無論這件事情是真是假,龍城幫都要拿出一個態度來,不然我們還怎麽混?”打聽到位置,信一立即趕過去。


    “信一不在嗎?”白孟妤以為信一又出去巡視了。


    可照理說,一個多小時,早該聽到他的摩托車聲回來了,可至今仍舊不見人,就不太對勁。


    “他出去了,沒告訴你?”四仔倒是挺驚訝,這兩人剛在一起,蜜裏調油的,居然還有分開的時候。


    白孟妤搖頭,似是有所察覺:“這個給你。”


    她拿出一打紙遞給四仔。


    四仔接過,隨手翻了翻,發現是幾副很詳細的藥方。


    他正要詢問這是給誰的?卻聽白孟妤說道:“這是給龍哥治肺的藥方,你也是個醫生,他的身體情況你應該知道的,以後可以按照這付藥方繼續治療,根據身體情況稍加修改藥量,這個你應該會吧。”


    四仔點頭。


    “其實還應該配合針灸治療的,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可以慢慢教你。如果沒有時間的話……就算了。”


    “我的時間很充裕。”四仔說道。


    “不是你的時間,是我的。”


    四仔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你要走嗎?有跟信一說過嗎?”


    白孟妤沒有回答他的疑問,轉身離開。


    信一回來時,白孟妤在天台上看兩個小孩放風箏。


    才下過那樣一場大雨,潮濕的感覺在城寨裏仍然沒有散盡。


    小小的風箏飄飄轉轉,費盡力氣,怎麽也飛不起來。


    白孟妤想幫忙,可她也不會看風向,隻能笑著看兩個小孩一次又一次的嚐試。


    可能是年紀小,沒有什麽挫敗的情緒,就連嚐試的過程都是有趣的。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白孟妤沒有回頭:“回來了,信一哥。你會放風箏嗎?”


    回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


    白孟妤輕歎一聲轉過身,覺得有時候自己的預感太過靈驗,也不是一件好事兒。


    她看見信一僵硬的臉。


    信一也在看著她。


    白孟妤今天沒有束發,長發隨風飄搖,遠看過去有種柔順溫婉的氣質。


    自從兩人戀愛之後,她裙子的顏色似乎也變得俏皮可愛一些了。


    這樣一個人站在天台上,身後是破敗雜亂的大樓,全是灰蒙蒙的色彩,與她一點都不相稱。


    信一終於開口,他憋悶了許久的嗓音有些幹澀:“龍哥說過,城寨的味道,正常人聞到了就想要遠離……所以你的出現、存在都與這裏格格不入。也許是後來跟你在一起度過的時光太過快樂,讓我忘記了,你這麽光鮮亮麗的人,又怎麽會一直留在城寨裏。”


    他這話說的很迷茫,白孟妤仍舊笑著,可眼裏已經不帶笑意。


    樓下的兩個小孩嚐試了許久,終於放棄了。


    沒放起來的風箏飄飄搖搖,掛在了天台頂上。


    白孟妤望向天空:“也許是上天注定,讓我遇見城寨和你。”


    “所以,我們就變成了你可以利用的東西,是嗎?”


    信一緩緩張開手,掌心裏是那顆白孟妤一直都沒有找到的螢石。


    白孟妤的手鏈是他親手做的,22顆貝殼珠飾和螢石,每一顆都是他精挑細選,才決定留下的,全都是獨一無二。


    用他不擅長做手工的手編就,親手戴在白孟妤手上,怎麽會不認得。


    現在戴在白孟妤手上的手鏈,他重新編過。


    不過少了一顆,顯得有些鬆鬆散散的。


    信一為她重新串珠的時候就想著,要不要過幾天再重新去挑選,添上一顆。


    可他沒想到,會在那座廢舊的工廠裏,找到本該遺失的這一顆。


    白孟妤說,是她不小心被勾劃到了,所以才斷的。


    她在廢舊工廠裏麵做了什麽?才會把手鏈勾斷。


    而那一天,又剛好是條子把那些人一窩端的時間。


    白孟妤從他手中拿出那顆螢石:“從它找不到的那一刻,我就已經預感到會有今天……”


    她自嘲道:“按理說這樣的大事,我不應該帶一個累贅去,可或許是我已經習慣了帶著它,就沒有摘下來,最後就成了我最大的破綻。這是不是也算得上某種天命?”


    信一沒想到她這麽輕易就承認了。


    除了這顆石頭,他根本沒有其他的證據,就算白孟妤不承認,他也沒有其他的方法。


    從藍信一的心裏出發,他確實是不希望白孟妤承認的。


    別說他沒有證據,就算是鐵證如山放在眼前,他也希望白孟妤能給他一個理由,或者說是借口。


    一個隨便什麽樣的借口都可以。


    那樣至少能證明她是非自願的。


    是的,信一想為她開脫。


    可她居然就這樣認了,絲毫沒有掙紮,沒有反駁,沒有狡辯。


    就好像是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無論是城寨,還是他藍信一,亦或是他們之間的關係。


    白孟妤的目的達到了,就不需要維持這虛假的表象了。


    藍信一所想的什麽被威脅、被引誘,亦是行差踏錯,甚至是被人利用,全都沒有。


    她從一開始就在偽作,而他夾雜在其中,像是一個笑話。


    信一無法接受:“你連騙都不打算騙我了嗎?你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我沒有不打算騙你,而是一直都在騙你。”白孟妤把話說的狠辣,像是對信一的欺詐,是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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