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成集團最近被一個消息炸翻了。


    董事長連國強有意培養接班人, 安排了自己的獨生女到公司上班, 一來就擔任頂樓辦公室特助的職位。


    但更讓人驚訝的消息不是這個, 而是這位“大小姐”的名字。


    “她叫連成啊!”


    陸春來感慨著說,“連總的女兒名字居然叫連成啊!”


    “好了陸哥, 你能不能不要再嘮叨了?”


    趙軍臭著臉說,“我已經聽你說了一早上了。”


    “你一點都不好奇?”雷磊難得加入了他們的討論,“董事長準備退休了,這位連女士是什麽樣的人,決定了我們公司以後的方向, 萬一要是個不靠譜的……”


    “就辭職唄。”


    趙軍完全沒有負擔地說:“端人家飯碗幫人家幹活,可人家要砸你的碗你還賴著幹嘛?”


    他是全公司最沒野心的人,從入職到今天也就開報告會帥了那麽半天, 一到閑下來, 那個憊懶的勁兒就又回來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自從前天從翡翠華庭售樓部回來, 趙軍就有些不對勁,好像有什麽心事, 上班的時候也老是走神。


    不光是趙軍, 連江山也是如此。


    趙軍偷懶就算了, 江山卻是個充滿幹勁的姑娘,平時就算沒有工作也會看各種房地產相關的專業書籍, 學霸到讓藝術生和體育生的雷磊都汗顏。


    “對了, 華強紡織廠的地拿下來沒有?前幾天聽說好像已經到合同階段了?”雷磊突然想到這事, 問起江山:


    “江山, 你和開發部熟……”


    江山臉一白。


    “誰說她跟開發部熟了?”趙軍突然跳了出來,“都是工作往來,工作!你要想知道不知道給開發部打電話,使喚江山幹嘛?江山是你的丫鬟嗎?”


    “我就問一句,你瘋了?”


    雷磊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趙軍,“她是公共關係專員,我不問他,我問你個後勤?”


    “問就問!”


    趙軍拉過桌上的電話機,撥通了開發部的電話。


    “你好,我是市場部的趙軍,餓,曹世清?”


    他隨手翻了下桌上的通訊錄,看到這個名字後點了點頭。“哦你好,我想問下華強紡織廠地塊的進展如何了?哦,哦,為什麽要跟江山說?”


    趙軍音調一下子拔高。


    “兄弟,我向你請教,你讓我把電話給江山什麽意思?喂?喂?”


    他正準備再問,那邊聽到趙軍的話,居然“啪”的掛了電話。


    趙軍瞪著眼看著手裏“嘟嘟嘟”聲音的話筒,不可思議道:“他居然掛了?他誰啊他掛我電話!”


    對麵陸春來和雷磊笑得前俯後仰,一旁江山有些不好意思地伸過手。


    “要不然,還是我打?”


    “不管你的事,這是我的麵子問題。”


    趙軍揚過頭問雷磊:“你知道開發部的曹世清嗎?”


    “我和開發部不太熟,聽過這名字,好像是跟住建局誰是親戚吧?”


    雷磊了然地說:“掛了你電話?”


    “怎麽開發部一個兩個都這個樣,把人當傻子耍?”


    趙軍話說完就後悔地住了嘴,再看江山,果然見到她低下了頭。


    這下,雷磊和陸春來也看出不對了,給了趙軍一個眼色。


    趙軍歎了口氣,對他們微微點了點頭。


    這下子,誰也不敢再提開發部的事情了。


    雷磊沒辦法,隻好上網查連成集團和華強紡織廠合作的消息。


    華強那塊地在本市也算閑置了一段時間了,突然啟動項目,肯定不會悄無聲息。


    關鍵字搜索以後,查著查著,雷磊突然發現一件特別的事。


    “陸哥,趙軍,江山,你們快過來看,這個曲先徽是不是郭老的妻子曲女士?就是種下植物們的那個?”


    雷磊指著屏幕上的女人照片和生平。


    照片被發表在當地最有名的論壇上,介紹的是上個世紀建國初歸國的本市傑出人士、海派規劃師曲先徽女士。


    這是本市這個月舉辦的活動,曆數對本市發展有重大作用的一百位學者、專家和名人,因為本市是全國有名的城市,出名的人也特別多,所以這位曲先徽女士夾在其中並不算顯眼。


    要不是雷磊之前和郭老聊天時得知他的妻子姓曲,建國時留學歸國,一直幫助規劃和設計新城市,他都不會注意這個人。


    幾人湊過來伸頭一看,讀完了那段生平,忍不住嘖嘖稱奇。


    “曲老師年輕時真好看啊。”


    江山是個女人,關注點有點偏。


    “這麽個大美女,還是景觀建築和園林方麵專家,天呐郭老好幸福!”


    “法國留學歸國……”


    趙軍撓了撓臉,“難怪覺得華強紡織廠裏有一段看起來特別像香榭麗舍大道東段的秋林,也是一到秋天金黃落葉滿地……”


    “你去過?”


    陸春來好奇地問。


    “小時候去旅遊過,後來打比賽也去過。”


    趙軍隨口答著,又專注著這段人物介紹:“郭老的妻子真的參與過本市的建設規劃,華強紡織廠居然沒人關心這個……”


    他們在企劃裏,並沒有將郭老的妻子作為重點,而是以郭老對這個廠房和廠房裏的植物的感情為切入點。


    一來郭老的妻子已經早逝,再提起這件事總有些顧慮,二來郭老並沒有多提他的妻子,他們也就不好多問。


    但看到曲女士的生平,他們都有種被閃瞎了眼的感覺。


    本市是個全世界都有名的旅遊城市,最引以為傲的就是對老城區的保護,在全國都屈指可數。在上個世紀轟轟烈烈的破四舊大建設時,這座城市卻得以保全了大量的園林和寺廟,道路和城市給排水也因為規劃先進而很少出現一下雨就“內澇”的情況。


    人人都知道本市是個古典和現代相結合的城市,卻不知道在這些榮譽的背後,有這麽一批默默奉獻著的設計師存在。


    張微踏進了辦公室,見幾個下屬撅/著/屁/股擠在電腦前看著什麽,有點擔心地看了身邊的女人一眼。


    好在她身邊的那位並沒有表現出不悅的樣子,反倒輕手輕腳地擠了過去,伸了個腦袋好奇地問:


    “你們在看什麽?”


    “嗬!”


    “啊!”


    “誰!”


    幾個正在認真讀著曲先徽生平的市場部職員被突然伸過來的腦袋嚇了一跳,雷磊更是被眾人誇張的動作扒倒了椅子,摔了個四仰八叉。


    “沒事吧?有沒有摔到哪裏?”


    見自己居然把他們嚇成這樣,女人也有些過意不去,連忙扶起地上的雷磊,又將椅子恢複原狀。


    “啊,是你……”


    江山見到來這張熟悉的臉,驚叫出聲。


    來的人正是前天在翡翠華庭案場的那個女人。


    趙軍看到這位後背就有點發涼,下意識往哪裏躲。


    “剛才都看什麽呢?”張微過來適時化解了尷尬,她瞟了一眼電腦屏幕,也被上麵的女人吸引住了。


    “曲先徽?”


    “曲先徽?誰?”


    順順小姐在國內讀到高中才出國,中文當然是沒問題的,於是乎,剛剛是四個人擠在一起看,現在變成了六個人。


    張微大致向她介紹了下華強紡織廠的事情,特別是那個堅守廠區的老廠長郭老以及他那種下滿廠植物的夫人。


    當知道郭老的夫人就是論壇裏介紹的這個“本市傑出女性”曲先徽女士時,順順“啊哦”了一聲,打了個響指。


    “那我們豈不是撿了個大便宜?”


    “是啊,如果華強紡織廠的原廠區的景觀綠化是這位設計的,那我們就更不能移除這些植物了。”


    張微也立刻發現了其中的商機。


    “上世界著名景觀建築設計大家做的景觀設計,這已經超越了這塊地本身的價值。以這個為賣點的話,可以增添許多人文價值。”


    “不光如此,和前天那事一樣,這件事可以轉化為事件營銷,持續的引發熱度。”


    順順看了眼論壇這個活動的帖子。


    “恰巧最近本市在弄這個活動,這也是個好的契機。”


    她捏著自己的下巴思考了會兒,對自己身邊的張微說:“等這塊地拿下來,我們可以將工地的建築圍擋不放樓盤廣告,而是大篇幅、大畫麵的介紹這位傑出的女性,以及這位女性對整個城市和華強紡織廠做出的貢獻。我們還可以舉行‘曲先徽女士生平事跡展’,將這塊地的建築設計成上世紀初最受歡迎的花園洋房類型,和這個主題貼合。”


    當她認真思考的時候,和張微有著類似的特質,那都是在某個專業十分精通後散發出來的自信神采。


    “曲女士的丈夫還在?我們也可以邀請媒體對他采訪,讓他回憶華強紡織廠的過去和現在,做幾集專題節目。趁華強紡織廠還沒有拆遷的時候,將這個廠房作為‘曲先徽女士設計”的牌子打出去。”


    她的思路越來越清晰。


    “郭老還在世,但為了保護曲女士的心血,曾經幾次謝絕了廠裏分給他的房子,執意住在廠區的宿舍裏,一直照顧著這些植物……”


    張微突然提起了曲女士的丈夫,“他的子女都在國外,也不願意出國,我們如果拿下華強紡織廠地塊開始拆遷,郭老就沒有地方可住了。”


    不但是郭老,好幾戶在華強紡織廠的人家都是如此。


    “我們來安排他們的安置工作。等這塊地建設起來後,公司會在原址上還遷給郭老一棟獨棟別墅,作為我們公司感謝他和他的妻子為這座城市做出貢獻的禮物。”


    她答應的很幹脆。


    本質上,這位女士還是個商人,在打人文牌的時候,也不忘用利益和感情去打動人心。


    如果單純為了提升這塊地的價值去采訪郭老,請他拿出曲女士以前的東西來辦展覽,這位老人不見得會願意,畢竟他要是個愛財的,也不會在這塊地守了這麽多年了。


    但如果在這塊地的原址上還遷他一棟別墅就不一樣了,老人都有葉落歸根的夙願,這塊地又寄托了他們夫妻倆太多的感情,能在這塊地上終老,比什麽財帛都動人。


    一間小宿舍換一棟別墅,就算沒有什麽寄托,正常人都會為了項目快點進展而早日搬遷。


    “這麽大手筆?”


    雷磊愣了下,“他的宿舍隻有八十平方,一棟別墅至少兩百多平方吧?”


    “裏麵住著的不是一個老人,是一段活著的曆史。”


    順順瞟了他一眼,問他。


    “要是你,你願不願意和這樣的人成為鄰居?”


    雷磊也是營銷策劃出身的,恍然大悟。


    “這位是……?”


    陸春來好奇的看著這個女人,問他們的經理。


    開口就是“立圍擋”、“辦展覽”、“還別墅”,這麽大的口氣,換個不知道的還以為連成是他家開的。


    江山已經隱隱猜到了,擔心地看著趙軍,還有趙軍的屁/股。


    接收到江山的視線,他莫名地往自己身後看了眼,突然意識過來怎麽回事,瞪了江山一眼,給了她個拉鏈拉住嘴的動作。


    果不其然,張微在得到順順的同意後,向所有人解釋起她的身份。


    “這位是我們連成集團新任的董事長助理,連成連特助。”


    刹那間,原本還好好坐著的幾個市場部下屬都吃了一驚,一個個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向連成問好。


    趙軍原本沒有動,但見旁邊幾個同事都站起來了,也隻能無奈地站起身,對著連成說了句“連特助”好。


    公司的董事長助理屬於副總級別,更別說這位是妥妥的“女皇子”。


    連成已經習慣了這種變化,不過她還沉浸在對華強紡織廠地塊的設想中,此時隻“嗯”了幾聲,就問身邊的張微:


    “張經理,現在我們公司和華強紡織廠地塊的合作進行到什麽階段了?”


    “已經到合同階段了,有一些關於還遷和改變土地性質上的條款在磨合。投資部希望能和華強紡織廠共同開發以節約成本,但華強紡織廠不想參與進來,隻願意拿一筆土地補償款,剩下去國土局過手續、補出讓金等事情,他們一概不想花錢……”


    華強紡織廠在這塊地上已經拖了太長時間了,好不容易有人想買,隻想快點脫手。


    他們是做實業的,並不想涉及房地產行業,又想替廠內職工爭取到這塊地上的還遷房,省得他們還要去做安置工作,簡而言之,就是麻煩事都歸連成,好處都歸自己。


    “千萬不能合作!”


    連成臉上一變,一分鍾也待不住了。


    “我上去找童總,這些旁枝末節就算了,現在要做的是以最快的速度推進合同的簽訂。”


    她一邊說,一邊往門口走。


    臨出門前,她回頭對市場部的員工們說。


    “這件事你們做的不錯,暫且保密,下午和營銷策劃部一起開個會,我們圍繞著華強紡織廠地塊下一步的營銷工作討論討論。”


    她瀟灑地做了個“拜拜”的手勢。


    “我先走了,以後和郭老接觸的事情還要拜托你們啦!”


    說罷,急匆匆地就衝了出去。


    “真是風風火火啊……”


    陸春來感慨著。


    “看起來是個能做大事的。”


    雷磊也點著頭,“地都沒拿下來呢,營銷方案都想出來了。”


    “一張嘴就送棟別墅的氣魄啊……”


    張微想起之前連國強在會議室裏反複強調“不花錢的獎品”,不由得替連總捏把冷汗。


    兩位好像不是一個風格?


    “趙軍,你怎麽不說話?”


    雷磊看著啞巴似的的趙軍,“平時不是什麽事都有你嗎?”


    “我說什麽?”


    趙軍聳聳肩。


    “我一個基層小員工,能對這種‘大人物’說什麽?”


    “好了,你們也聽到連特助說的了,都別貧嘴了,趕緊整理下曲先徽女士的生平,下午開會要用到。”


    張微拍了拍掌。


    “除此之外,後天翡翠華庭開盤,有件事還需要我們幫忙……”


    大概是想到了什麽人,她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大家都過來聽聽。”


    ***


    開發部裏,曹世清摔上了電話,不屑地撇了撇嘴。


    “兄弟,誰跟你是兄弟?”


    “怎麽,那邊沒給你電話?”


    曹世清對麵坐著的同事笑話他,“我就說吧,別小看市場部,雖然都是些新兵蛋子,團結著呢,哪裏輕易就能要來美女電話。”


    “什麽啊,張口就問我項目進展到哪裏了,他是副總還是董事長,他問我就要答?”


    曹世清隨手轉著一支筆。


    “要是讓美女來問問我還能考慮考慮,那趙軍原來就一總務部打雜的,打雜的能懂什麽,問這個也是白問。”


    “你這話說的就傷人了,小心別給總務部的聽見。”


    那同事往外麵看了眼,確定沒有清潔工或者保安從門外過,這才扭過頭說:“你不知道什麽部門都能得罪,總務部不能得罪嗎?”


    還想不想在公司吃飯了?


    惹了總務部,飯裏多一口口水都不知道。


    曹世清沒在趙軍那要到江山的電話,心情本就有點不爽,抬頭看了眼突然停住了的崔皓,催促著:


    “崔皓,你別偷懶啊,文件打出來沒有?我下午還要去住建局呢!”


    崔皓推了下眼鏡,麵無表情地拿過杯子喝了口水,搖頭道:


    “沒有,電腦死機了。”


    “怎麽又死機了?”


    曹世清煩躁地站起身,走到崔皓身後,果然見屏幕藍屏了,抓狂道:“你這電腦怎麽回事啊?一天到晚出問題,怎麽我們的電腦都沒事就你的老出問題?”


    “得了吧,我們的電腦平時都不用,也就掃掃雷看看書,崔皓的電腦一天開到晚,壞了也正常。”


    打斷曹世清話的是另一個年長點的同事,他也有東西要等著崔皓計算,比曹世清還關心崔皓的電腦情況:


    “重啟了沒有?能好嗎?”


    崔皓重啟了一次,可惜沒弄一會兒又藍屏,隻好歎了口氣,給了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要不然你們自己做下?我已經做得差不多了,你們收個尾就行,我電腦實在是帶不動了。”


    “我記得之前你不是申請了it部的新電腦了嗎?單子都送上去了,你去it部領個新電腦去啊!”


    曹世清催促著。


    “你先把新電腦領回來,裝機子的時候先在我位置上把我要的東西做了。”


    “怎麽做你的?我也急著要啊!”


    另一旁的同事不願意,和他爭了起來。


    “要做也做我的!”


    見幾個同事就“先做誰的”爭了起來,崔皓頭疼地揉了揉額心,從抽屜裏拿出上次趙軍為他申請的電腦申領單,站起了身。


    要再不走,等下就要讓他評理了。


    他們都是“兄弟”,別看現在吵成球,沒過多久又都勾肩搭背,一起喝酒一起吃飯一起泡妞,是“一國”的。


    他要真評了理,所有人回頭倒要說他挑事。


    “我去it部看看電腦到哪裏了。”


    崔皓拿著申領單站起身。


    他和趙軍說自己的硬盤太小、機器太老,平時連辦公都不行,倒不是托詞,確實是如此。


    但會變成這樣,倒不是公司苛刻小氣,而是他不太想換。


    現在他電腦爛,有些事情可以推脫到電腦上推掉,尤其在他們急著要什麽東西的時候,就不會老想著他。


    要是換了新電腦,就沒有這種借口了。


    隻是再怎麽小心使用,這台電腦還是到了開不動的時候,想不換也不行了。


    崔皓拿著申領單到了it部,幾個蹲在地上拆著電腦主機的小哥看到他,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當知道他是來領新電腦的,指了指裏麵的經理室,讓他找他們經理。


    他拿著申領單又敲了經理室的門,裏麵的人說了聲“請等一會”,崔皓隻好站在門口等了足足三分鍾,那門才打開了。


    it部的經理看見進來的是誰後表情就變得很冷淡,等聽到他的請求後,更是打起了官腔。


    “哦,領電腦啊?之前趙軍是來替你說過,不過你自己沒來,手續沒走全嘛……”


    “沒走全?”


    崔皓納悶地拿出申領單。


    “這不是都簽過字了嗎?”


    it部的經理拿過申請單,指了指副總那一欄。


    “諾,你看,童總和李總都沒簽字。”


    “我們公司領新電腦不是隻要確定不能使用,就可以直接審批嗎?之前it部的同事已經去檢查過了,oa程序也已經走完了!”


    他皺著眉。


    “怎麽還要補程序?”


    那it部的經理被他幾句說的噎住了,索性擺了擺手。


    “我不管那麽多,我沒看到童總和財務部李總的簽字不會給你批新電腦的。你要麽去補,要麽就在這裏站著跟我講理。”


    崔皓之前也來過it部,那時候還算客氣,怎麽一晃眼這經理態度就變了,他也不太清楚。


    他不是個愣頭青,it部的經理刁難他,他也就收回了申領單,準備等有空的時候請兩個副總幫他簽了再來。


    見他拿著申領單準備走,it部的經理摸出了手機,繼續低著頭打最近很火的那款手機遊戲。


    崔皓隱忍地看了他一眼,止住心裏舉報他上班打遊戲的衝動,掉頭就走。


    等他回了辦公室,幾個同事都期待地看著他,他卻隻能搖搖頭。


    “沒領回來,申領單缺兩個老總簽字。”


    “怎麽這麽麻煩?”


    曹世清急了,“那你去簽字啊!”


    “我跟童總的助理打了電話,童總在辦公室接待重要的領導,暫時不能簽字;李總不在辦公室裏,去了也白去。”


    崔皓耐著性子回答。


    “隻能等下午。”


    在崔皓離開的時候,這幾個人大概是吵出了個結果,最後讓崔皓先做曹世清那份,其他人的自己先做著。


    如果說it部的事隻是偶然,當崔皓去食堂吃飯時候,就明白過來自己應該是被人針對了。


    看著旁邊人碗裏有魚有肉,自己隻有魚頭和肥肉,崔皓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糟糕,他指了指紅燒排骨。


    “給我來份排骨。”


    紅燒排骨都一樣,總不能區別對待了嗎?


    食堂的大媽看了他一眼,推出來一份排骨,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挑的,都是那種骨頭很大,上麵肉很少的骨頭。


    “幼稚。”


    崔皓搖了搖頭,也不多囉嗦,接過排骨就放在了盤子裏。


    開發部幾個小開在另一邊對他招手,他猶豫了下,就端著餐盤坐到了他們身邊。


    見幾個同事餐盤裏的菜並沒有什麽不對,崔皓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還以為是辦公室裏幾個同事傲慢自大得罪了總務部什麽人,自己不過是被殃及池魚罷了,可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是?


    “我說崔皓,你喜歡吃魚頭?”


    幾個同事好奇地看著他碗裏的菜,“紅燒桂魚又沒有刺,吃什麽魚頭啊?”


    崔皓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好沉默地吃著。


    吃完飯,還餐盤時又惹了麻煩,那收餐盤的大媽非說餐盤上破了的缺口是他弄出來的,按照公司的規範得賠。


    他們有些人餐具是自帶,有些人是用餐廳的餐具,反正都是有專人清洗消毒。


    崔皓在這上麵還比較講究,餐具也是自帶的,吃晚飯自己洗好,隻是取餐的餐盤用的公用,這種東西都是隨手拿,誰注意上麵有沒有缺口?


    那大媽指著餐盤大聲嚷嚷,叫得不像是崔皓弄壞了餐盤,倒跟崔皓吃了餐盤似的,後者無奈地掏出錢包,賠了二十塊錢了事。


    “呐,餐盤給你,別說我們食堂是訛錢!”


    胖大嬸收過了錢,居然還把滿是油膩的餐盤還給崔皓。


    “要是餐盤壞了我們是要自己賠錢的。你既然已經賠了錢,這個舊餐盤就帶回去吧。”


    崔皓苦笑不得地被塞了一手餐盤,感覺頭都大。


    “我要這餐盤做什麽?”


    “誰管你做什麽?你買了就是你的!”


    胖大嬸推了把他,“買了餐盤就讓開,後麵還有人要還餐盤呢!”


    崔皓莫名其妙地拿著個據說他花錢買的餐盤離開了食堂,實在不知道這玩意兒拿回去能做什麽,看到路邊有個垃圾桶,就把餐盤丟了進去。


    “我說崔皓,怎麽能毀壞公司財物呢!”


    崔皓剛把破餐盤丟進垃圾桶,路邊就衝出來一個巡邏的保安。


    他痛心疾首地指著崔皓,“食堂裏少一個餐盤都是要自己賠的!你把餐盤帶出來本來就不符合食堂用餐規範了,結果還把餐盤丟了!”


    “這餐盤是我買的,破了沒辦法用了。”


    崔皓看了眼自己油膩膩的手,不想跟他爭辯,隻想去洗個手。


    “怎麽會破了呢?”


    老保安從垃圾桶裏撿回餐盤,將它放到崔皓的麵前,使勁地搖晃著:“你看,哪裏有破的?你說這個小缺口,這能算破嗎?年輕人一點都不會過日子!”


    說罷,他完全不顧崔皓難看的臉色,將沾染了垃圾和油膩的餐盤塞回了崔皓的懷裏,“來來來,拿回去洗洗還能用,丟丟雜物接個垃圾什麽的還是行的嘛!”


    食堂出來的垃圾桶裏本就不會太幹淨,這餐盤又沒洗,崔皓身上好好的羊毛西裝立刻被餐盤上的油汙毀了個幹淨。


    “你怎麽回事?這東西能亂丟嗎?”


    崔皓手忙腳亂地將餐盤用手指捏著,正準備和他好好理論一會兒,那保安卻一副“小夥子不虛心啊”的表情,踱著步子離開了。


    “喂,喂!”


    崔皓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油漬,再看看手上的餐盤,惱火地將餐盤又一次丟進了垃圾桶裏。


    “神經病啊!”


    被這麽折騰了一番,崔皓的心情壞到不能再壞了。


    他找個洗手間洗了手,又將弄髒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搭在胳膊上,準備下班路上找個幹洗店送洗,整理了一會兒才回辦公室。


    等回到辦公室,做完了曹世清的東西,幾個同事又催他去把領電腦的流程跑掉,他又隻好拿著申領單去找人簽字。


    本部門的經理和童總那裏都還好,聽說他電腦壞了,大筆一揮就在申領單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到了財務總監李總那裏,卻吃了個閉門羹。


    “李總在和特助談事情,不好意思,你等會兒來好不好?”


    財務總監的秘書抱歉地說著。


    “剛剛不是說有空嗎?”


    崔皓差點以為自己命犯太歲,整個公司裏的人都給他穿小鞋了。


    “哪個特助來了?”


    他說完就意識到,公司裏能被稱為“特助”的隻有一人。


    連總的女兒連成。


    見他明白過來了,秘書淺淺地笑著,眼睛裏寫滿了逐客。


    就在崔皓認命著自己的壞運氣準備離開時,李總辦公室的門打開了,一臉笑意的李總送著連成出來。


    “行,那我就加快財務審批,讓那塊地的流程進度加快……”


    李總應諾著什麽,一抬頭看見外麵站著崔皓,意外地問:“崔皓,你來這幹什麽?”


    投資部和財務部打交道多,開發部倒是和工程、銷售接觸的更多些。


    崔皓說出了自己的來意,又遞出了申領單。


    “批電腦關我什麽事?現在怎麽什麽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我簽字了?”


    李總臉一板,揮了揮手。


    “回去回去,這字不歸我簽,去問問it部怎麽回事。”


    “隻要副總簽字就行了吧?”


    一隻手從李總手中拿過了崔皓的申領單,稍微看了一眼。


    “我是特助,應該屬於副總級別?”


    見連成拿走了他的申領單,崔皓一愣。


    “他的電腦用了五年了,還是上一個職員留下的,我們公司的電腦不是五年就要更新換代一批嗎?這屬於合理請求吧?”


    連成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裏取出隨身帶的簽字筆,在副總簽字的位置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給你。”


    她遞出崔皓的申領單。


    “領了電腦,好好幹活啊,大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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