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當年三十六旅麵臨的情況的確可比現在嚴峻許多,”他回憶道,聲音沙啞而有力,“那時候光是人質的數量就不是一個量級的。”他的眼光好像穿越了時間,回到了那些炮火連天的硝煙彌漫的日子。


    葉菲姆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深感歲月的侵蝕。隨著年齡的增長,他那曾經茂密的頭發如今已大多脫落,後腦勺幾乎赤裸。


    他有時會在鏡子前停留,凝視自己日漸稀疏的發際,思考著這一生的沉重與抉擇。頭發漸失,仿佛每一絲頭發的脫落都伴隨著過去戰火的回音,倒計時著時間的流逝。“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幾個年頭,”他自嘲地想,“恐怕堅持不到頭發變白。”


    但在戰場上,歲月似乎被無視。踏上戰場的士兵,無論年輕或年老,都被平等地對待——戰爭不曾因任何人而有所留情。


    他們一起踏入戰場的那一刻起,仿佛就暫停了變老。身體上的疲憊和皺紋無法真實反映他們內心的青春與熱血。


    葉菲姆曾堅定地從那無情的戰場中走下來,但他心知肚明,戰爭的餘毒早晚會找上門來。他的肉體雖然逃離了硝煙,但他的內心,那顆曾經在炮火中跳動的心,從未真正離開過戰場。


    每個安靜的夜晚,每個平靜的瞬間,內心深處的戰場依然在咆哮,回蕩著槍炮和命令的回聲。


    畢竟,對於葉菲姆來說,戰爭從未結束,它隻是暫時隱退到他心深處的陰影裏,隨時可能再次被喚醒。


    他的生活,每一天,都是與這些不可見的戰鬥同行,默默地背負著那份從未離去的重量。


    “他們當時其中一個連的連長跟我是同一個軍官學院裏麵出來的。”葉菲姆回憶說,他的聲音帶有一種不可抑製的苦澀感,仿佛每個字都是從深處擠出來的。


    “我們曾經在畢業多年後的一次偶然相聚中,私下複盤過那次行動。根據他複盤的內容……”葉菲姆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如果當時不是因為大量的學生家長在絕望和恐慌中闖到校園內,情緒激動地幹擾了阿爾法和內衛軍的行動。” 葉菲姆搖搖頭,聲音中充滿了無奈與沉痛,“本應是精確快速的標準突擊行動,卻變成了漫長且混亂的攻堅戰。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極大地增加了操作難度,最終導致了難以想象的傷亡。”


    話題越發重重地壓在葉菲姆的心頭,使他不得不再次深深地歎了口氣。


    他知道,這場操作的失敗不僅僅是戰術層麵的問題,更多的是情感與人性麵前的無奈。


    在場的每一個士兵,包括他的朋友,第九連的連長,都是專業訓練出身,立誌保護人民的安全。


    然而,無論訓練多麽嚴格,麵對突變的情況和生命的脆弱,他們也無能為力。


    他清楚記得,因為那次行動中造成的人質傷亡過重,連長、三營長以及其他參與行動的武官們都受到了處罰。


    他們中的一些人甚至被調離了原先的職務,有的被送往偏遠地區,有的則是直接被迫退役。


    這一切的一切,在葉菲姆看來都是那麽的不公不義,但戰爭與危機麵前的選擇從來都沒有容易的。


    葉菲姆的老友,那位連長,事發後曾多次向他訴說內心的困惑與痛苦,如何在責任和情感之間掙紮,如何麵對夜深人靜時的自責和悔恨。


    而葉菲姆也隻能提供他肩膀和安慰,共同承擔這段刻骨銘心的曆史。


    葉菲姆在回憶那次災難性的衝突時,內心深處充滿了深深的冤枉和遺憾。他深知,那次事件中的失敗並不能完全歸咎於當時的指揮官和高級官員。畢竟,麵對的局勢遠比任何戰術手冊所描述的要複雜。


    那時,行動隊伍僅由約一百名精英士兵組成,這本已是一支不可小視的力量。然而,他們麵對的是數以千計、懷揣恐懼與怒火的家長群體。這些家長手持各式武器,情緒高漲,憤怒地包圍了學校。倘若沒有軍隊及時派出裝甲步戰車和重機槍團隊對情況進行緊急控製,局勢早已完全失控。


    隨著行動的展開,本已緊張的氣氛進一步升級。


    起初的計劃是迅速清除威脅,確保人質安全。然而,恐怖分子的不斷變卦加上一位經驗不足的談判專家的誤判,使得現場迅速陷入混亂。家長的耐心達到了極限,恐怖分子趁機煽動情緒,場麵一發不可收拾。


    在一聲不明的槍響後,原本應是有序的突擊行動轉變為全麵的攻堅戰。特種部隊和內衛軍不得不采取更激烈的手段介入。所有人,包括焦急萬分的家長們,都摒棄了最初的顧忌,紛紛加入了戰鬥之中。


    原本是學習的聖地,學校一瞬間淪為了難以辨認敵我、子彈橫飛的戰場。恐怖分子巧妙地混在家長群中,抓住機會突然襲擊,造成了極大的混亂和破壞。


    這種混亂的局麵使得行動隊伍難以有效控製,一些恐怖分子甚至趁機潛逃至市區,藏匿於各種建築中。


    為了根除這些隱患,軍方不得不調遣坦克和更多步戰車,對疑似藏有恐怖分子的建築進行了地毯式的轟炸。


    整個市區變成了戰場,連帶影響擴散至整個城市。直到第二天淩晨,市區的某些角落仍然不時傳來零星的槍聲,昭示著危機的餘波尚未平息。


    葉菲姆思考這一切時,心中不禁對陳樹生肅然起敬。


    在他看來,陳樹生對這次行動的策劃與執行展現了非凡的指揮才能。


    盡管當時的情況複雜,信息泄露的風險無時不在,陳樹生卻能冷靜應對,巧妙安排每一個環節。


    陳樹生的策略是先行一步,精準有效地封鎖了與外界的所有信息流。他不僅命令部隊在關鍵地點搭建起了嚴密的防線,但更為關鍵的是,他將警戒線拉得異常遠,遠超過了標準的安全距離。


    這一措施有效阻擋了外部幹擾,保持了行動的隱秘性和純粹性。


    此外,陳樹生深知醫療支持在危機中的重要性,因此他特別強調了醫療隊的配置和反應速度。他確保了所有醫療人員都能夠在第一時間內到達需要的位置,同時備有充足的醫療資源,包括緊急血漿、藥物和先進的醫療設備。


    這一準備措施極大地增強了隊伍的應急處理能力。


    正是因為陳樹生這些周到的布置,這次行動與當年的那一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他的精心安排下,整個執行過程中的安全性和效率得到了顯著提升。


    操作中的每一個細節都被嚴密計算與控製,從戰術布局到資源配置無一不顯示出他那近乎完美的戰略眼光。


    正是這樣的決策與執行力,使得整個行動條件比當年優異太多。


    這不僅僅是軍事行動的勝利,更是一場對細節嚴密把控的勝利……從這一點上來說葉菲姆就不得不承認,陳樹生的指揮能力遠在他之上。


    他可以是一位完美的連長或者營長或者是一位不錯的團長但葉菲姆清楚的很,自己對於戰局的把控能力最高也就隻是一個團長,在往上高一級別的話……那就不太行了。


    指揮作戰這種事情,其實不僅僅要看後天的努力同樣也看重天賦的……一個連長能同時管理好一百人的吃喝拉撒睡其實就已經別絕大部分的人要強了,畢竟一般人就連一個共同處理工作的小組可能都組織不好領導不好。


    自己能指揮一個團……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是在往自己的臉上貼金。


    而如今在此次行動的人員投入方麵從整體人數上來說大概有接近半個營,當然這並不是作戰人數,畢竟就一整個學校來說戰場上的寬度真的容不下一個營完全展開活動,一棟樓最多也就允許一個排在裏麵戰鬥。


    所以此次行動進入到教學樓當中的突擊隊員差不多也就是這個人數……但負責的後勤還有後續準備的人數遠遠不止於此,直接參與到此次行動當中,至少也有百人左右了。


    就比如封鎖街道還有在校園外建立的封鎖陣地,時刻準備的消防還有醫療衛生隊,光是這些人的人數就已經超過了半個營,並且更為重要的一點這些人可都不是一個單位甚至不是一個統一的部門。


    而作為曾經擔任過高級軍官的葉菲姆自然清楚非相同單位非相同部分之間的配合調動有多麽的困難。


    畢竟同一個單位或者同一個部門至少能夠保證命令的執行度,同一個單位部門上下的組織程度是不會相差太多的,彼此之間也能夠熟悉彼此之間的工作性質雙方都能夠理解對方的行動,相互之間的溝通都是能夠保障的。


    但不同單位不同部門之間就不同了……雙方的組織度完全就不是一個程度的,對彼此之間的工作也不了解,要是相互配合行動的話彼此之間隻能通過上級單位的溝通與協調,雙方彼此之間根本就做不到相互溝通,甚至可能還會產生極為不必要的麻煩。


    而這也是葉菲姆佩服陳樹生的原因……畢竟現在配合他們的醫療衛生隊,消防隊還有那些負責拉警戒線的警員,跟他們都是完全不同的組織單位和部門。


    警員和消防的組織度還行,畢竟現在有相當一部分的警員還有消防員都是退伍士兵轉業的,這兩個部門的組織度……雖然做不到像軍隊那般的高效,但最基本的執行力還是有的,就是雙方彼此之間可能不太理解對方的工作。


    畢竟警隊可能會有談判專家或者會在行動當中怎麽保障人質的優先存活甚至可能要保障犯人的生命安全……但軍隊的行動,在沒有限製的情況下為了消滅敵人,軍隊可不會考慮保障生命財產安全。


    要是他們完全放開手腳行動的話,是很有可能引起警員那邊的反感的……對方可能不會直接有所表示,但眼神還態度是會變的,甚至有些脾氣大的可能會演變為言語上的不屑進而進一步的轉變為言語上的衝突。


    畢竟自己手底下的這些士兵是什麽樣子的,葉菲姆還是很清楚的尤其是現在這個狀態大家的心裏麵都憋著一口氣等著發泄出去呢。


    到時候很有可能會直接從言語上的衝突進一步的失控轉變為肢體上的……場麵隻會越來越失控,雙方彼此之間的關係也會極速惡化而更為要命的是這種惡化還是那種不可逆的惡化。


    畢竟如果軍隊當中有兩個班的士兵相互罵起來的或者打起來了,那麽解決隻需要連長出麵,在雙方共同的見證之下雙方相互各打五十大板,在相互之間道歉那麽這件事基本上就解決了……雖然可能會因為事情的起因不同而懲罰結果有所不同,但雙方無論是誰都不會認為連長的解決是不妥的。


    畢竟大家都是聽連長,連長的判斷也沒有失去公平更何況還是在雙方的見證之下,誰也不會嘲笑誰……


    但如果不是不同的部門之間的衝突,那事情就會變的麻煩了……畢竟雙方本就不了解對方,在衝突過後對彼此之間的印象更是會斷崖式下跌,雙方也很難在彼此之間見證下,認為對方做出的懲罰或者道歉是公平的。


    畢竟警員犯錯的懲罰往往是停職暫時脫下警服在家接受檢查但在軍隊當中如果是打架這種錯誤,隻要場麵沒失控情況不嚴重,那麽所麵臨的錯誤最多也就是讓你訓練的時候多跑兩圈,更多是體能還有身體上的懲戒。


    但你要是讓士兵停職將身上的軍服全都脫下來試一試……那對於士兵來說就是天塌了般的懲罰,對於極為重視榮譽的士兵來說,這跟直接要他的命沒什麽區別。


    所以雙方一旦發生了矛盾那麽就基本上沒法調和,有上級在從中斡旋也基本上很難彌補……


    而也正是因為如此,陳樹生的安排就是讓雙方在配合的同時彼此之間不會有直接的接觸,葉菲姆所率領的士兵槍口對著敵人,畢竟跟敵人他們基本上不需要任何的溝通,而鮑裏斯隊長所率領的警員則是站在警戒線那邊麵向居民和民眾。


    畢竟警員也都是直接生活在本地的跟城市當中的居民也很熟悉,由他們來跟市民們交流也能夠最大程度的安撫居民的情緒並且同時還盡可能地爭取到市民的信任。


    畢竟當年,市民家長們失控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因為市民對軍隊不夠信任……要是足夠信任的話,當年也不至於直接端著槍往校園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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