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館值夜班跟醫院一樣也有各種能說不能說的禁忌。我因為家庭矛盾不愛回家所以很多時候我都主動值夜班或者幫別人頂班,而簡哥因為愛錢也經常攬下值班的差事。所以我倆經常搭檔值夜班,強哥因為孤家寡人也經常留下來陪我們。今晚又是我們三個,我們圍著電視用手機投屏看著寶島的靈異綜藝節目一邊吃著燒烤喝著飲料。簡哥也不知道哪條筋抽了,張嘴就來了一句:“真好,今晚閑的,平平安安的一夜沒事幹!”我和強哥想掐死他的欲望從來沒有如此高漲過。。。


    我已經站起來慢慢走向電話的方向,這句話在別的館不一定管用,在這個館屢試不爽。隻要說了,不出半分鍾電話準響,就是這麽靈驗。我還沒走到電話旁,電話已經響了。。。我看到來電顯示,嗐不是霍師傅也不是小剛,那就是公單了。我和強哥都屬於不喜歡和公家打交道的,除了日產工作需要,否則連電話我們都不想接。我就退了會讓推簡哥去接電話。果不其然,公單,在我們組叫做吊威亞。也就是上吊,在閩台地區叫掛肉粽。這種多半麵容會比較特別,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多半在看第一眼就會嚇一跳。


    因為大小膽告事假,那就隻能是我們三去了。奇怪的是事發地不在住宅也不在廢墟,在沒有人能想到的地方。在連接市區和郊區的大橋上。是的沒錯,就是我們殯儀館出市區的這條橋,在往殯儀館的方向上。逝者偷偷爬上了橋中間的橋墩塔架,順著橫梁爬到了橋中間。把上吊的繩子綁在了裸露的固定鋼架上,另一端綁在了自己脖子上。在眾目睽睽下往下跳,就像古時候的絞刑,這種都是瞬間死亡,但是眼睛舌頭基本都會在同一時間突出來,死狀基本很慘烈。我們三個一路剪刀石頭布,看誰抱著遺體誰解開繩子,幾分鍾的路愣是劃了上百次剪刀石頭布就是分不清輸贏。解開繩子和抱著遺體都需要相當大的心理承受能力,解開繩子要麽解開脖子要麽解開綁著上麵的結。無論解開哪個,逝者的臉都在你麵前,突著眼睛和吐的老長的舌頭。。 。抱著遺體又要把遺體扛在身上。我喊了一句我就是個司機,你們上。結果他倆齊刷刷的看著我好像在密謀什麽。。。


    一眨眼功夫我們已經上了橋,遠遠都就看到懸在半空隨風飄蕩的逝者,下麵消防和醫生也都在場。消防剛用雲梯送醫生上去證實是否已經死亡剛剛回到地麵。我們三下車往上看,好像我們仨都沒辦法弄下來。。。簡哥走到現場指揮警官那裏了解情況商討方案,最後就是決定消防和我們一起用雲梯上去運下來。這已經不是怕遺體的死狀了,我們仨。。。都恐高。。。沒辦法,閉著眼睛上吧。消防帶著大剪子,我問他要幹嘛?他說上去剪開!我上來就是一頓罵:“誰讓你自作聰明的!這繩子得結不能剪!”的確,這一行都尊重這條規定。上吊的多半怨氣大,我們得幫他們解開這口怨氣。簡哥真的恐高,還沒上雲梯就在那發抖了,隻有我和強哥和兩個消防員上了。雲梯不大我們四個人站下後剩下的位置也就隻夠逝者坐下了。


    我們緩緩的往上升,先升到逝者的腳步位置,把腳拉了進來再慢慢升把遺體慢慢挪進來。真如我所料,巨大的下墜衝擊力,舌頭和眼睛都出來了。我們再慢慢的往上升,直到遺體穩坐在轎廂內,最後升到可以觸碰到上麵的結。強哥負責逝者脖子上的結,我負責鋼架上的結。我們倆同時把結打開再帶著繩子和逝者回到地麵。簡哥推來了擔架推車,上麵已經鋪好了屍袋。消防員幫我們把遺體一起扛上擔架推車,把遺體放好。就在遺體放好把頭扶好放下的那一刻,遺體輕輕打了一個嗝,把兩個消防員嚇得後退了好幾步。我趕忙給他們解釋同時示意強哥檢查遺體。其實上吊或者被掐死的逝者因為頸部收到瞬間壓迫,所以體內會有一口氣出不來。一旦把遺體舒展好躺平,喉嚨被壓迫的部分打開了就會把積攢在體內的氣體排出來。也不一定都是從喉嚨口腔排出,有時候會從體後那個門竄出來。。。為什麽用竄這個字呢?因為一旦從下體那個門出來多半都會帶點排泄物。。。


    強哥檢查著遺體身上的物品好找出身份相關的識別物,我把繩子用證物袋裝起來移交給了現場指揮官。強哥在逝者身上找到了錢包手機身份證,還在手裏發現緊緊拽在手心裏的紙條。他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打開了拽緊了的手拿出紙條,上麵赫然寫著幾個字


    “我用一死求您救我妻兒”


    強哥不敢耽誤,立刻把紙條交給了在場指揮官。指揮官讓我們先行把遺體送回殯儀館,他們會著手立案調查。我們先行回到館裏,因為深夜不好叫小禮前來,警方拍完遺體的照片後強哥讓我們先出來,他幫遺體恢複了容貌。這是有技巧的,需要用到溫水幫遺體按摩慢慢放鬆眼部和頸部的肌肉,再用巧勁把突出來的眼睛和耷拉在外麵的舌頭慢慢送回去。再按摩放鬆整個臉部的輪廓肌肉,使得麵容看起來較為祥和不會和一開始一樣相當猙獰。然後再送入冰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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