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坐下,連口水都沒喝,旁邊就傳來一道尤為刺耳的嗤笑聲。


    “你堂妹可真行,又摔溝裏了。”鄭麗麗躺在被窩裏,和她相鄰的女子說話。


    女子穿著件深藍色的棉線衣,忽然翻身坐起,苦口婆心地教育起了喬珍珍:“珍珍,你就算是想偷懶,也用不著這樣作踐自己的身體吧。”


    喬珍珍聞聲看去,自是認出說話之人就是書中女主喬玉蘭了。


    憑良心講,喬玉蘭的長相並不算美,隻能說五官清秀,但勝在皮膚好。屋中僅有一盞油燈,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下,她的臉龐仿佛閃著誘人的光。微微蹙眉時,自有一股嬌柔動人的氣質。


    喬珍珍見罪魁禍首竟然還敢來教育她,心裏的火氣頓時翻湧上來,尤其是想到自己回來這一路上受的苦,還有原身的舊恨。


    原身會摔成這幅鬼樣子,不就是因為她那什麽破福運係統嗎?


    喬珍珍惡狠狠地瞪了喬玉蘭一眼,直接跟她嗆聲:“你的意思是這是我故意摔的?”


    喬玉蘭麵露擔憂:“我沒這個意思,我就是擔心明天大隊長知道了,可能又要批評你。”


    “玉蘭你有什麽好解釋的?”鄭麗麗為自己的好朋友出頭,“一天天的,別人都沒事,就她天天往溝裏掉?不是故意的誰信啊?”


    喬珍珍也不是個會忍氣吞聲的人:“那你也故意個給我看看。”她順手指了指額上的烏青,“這個最簡單,直接把腦袋往地上砸就行,就砸到我這種程度。你要是不敢,我親自來幫你,事後我去給你請假,你敢來嗎?”


    鄭麗麗被懟得啞口無言。她知道喬珍珍性格霸道,她要真敢點頭,喬珍珍一定會不管不顧地衝上前來,定要將她的腦袋磕破才會收手。


    自覺丟了臉麵的鄭麗麗,隻能將求助的目光落在了身邊的好朋友身上。然而喬玉蘭眼看她落了下風,一句話都沒有。


    鄭麗麗心裏有氣,便推了她一把:“你不是經常說你堂妹老是裝病不幹活嗎?現在又不說話了!”


    話畢,她煩躁地躺了回去,一把將腦袋蒙住。隻留下神色尷尬的喬玉蘭,還有麵麵相覷的眾人。


    眼看氣氛都快凝固了,老好人宋桂花終於出來打圓場。


    “都是誤會,大家該睡的都睡吧,對了小霞,”宋桂花生硬地換了個話題,“火房那邊還有熱水不?喬珍珍臉上都是泥,她等會還得抹藥呢。”


    丁小霞搖了搖頭:“早就沒了,不過我暖瓶裏還剩下一點,但至多擦把臉。”


    話音一落,炕上其他有暖瓶的女知青們紛紛開口:“我那也有,就是不多,先給喬珍珍用吧。”


    “桂花,你看我那暖瓶裏還剩熱水不……”


    大家住在一個宿舍,平日雖看不慣喬珍珍的做派,但也不是什麽多壞的人。喬珍珍真遇到困難了,她們也不會計較這麽一點熱水。


    一人湊一點,洗臉的熱水好歹是夠了。


    喬珍珍臉上的傷口多,不碰還好,一碰就疼。


    宋桂花還沒給人上藥,隻是用毛巾清洗她臉上的泥點子,喬珍珍就痛得直往後躲,嘴上還一直在哎喲哎喲喊痛。


    丁小霞扣好外衣的扣子,也過來幫忙,兩個人才將她給製住了。


    好不容易洗完了臉,再晾一會,就能上藥了。


    喬珍珍舉著鏡子,觀察臉上的傷勢。


    鏡子裏的人模樣淒慘,一張巴掌大的瓜子臉上,青青紫紫,各種紅痕,就連修長的脖頸上,都有好幾道擦傷。


    喬珍珍知道原身之前也總是摔傷,是個不易留疤的體質,但心底依舊有些擔心。


    不過忽略掉這些傷處,原身的模樣和她有七八分相似,就是臉型好似要稍稍圓潤一些。但最像的還是眉目,精致又漂亮,尤其是那雙水潤潤的桃花眼,簡直和她本來的眼睛一模一樣,特別靈氣。


    喬珍珍對鏡自照時,被她忽視良久的喬玉蘭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她雙眸含淚,似有無盡的委屈:“珍珍,麗麗可能是誤會我了。我沒在背後說過你的壞話,隻是提起過以前在家的時候,奶奶特別寵你,一直舍不得讓你幹活。”


    喬玉蘭這個人特別在意別人對她的評價,她認為鄭麗麗剛剛的那些話會影響大家對她的看法,所以剛剛在心裏琢磨了那麽久,還是忍不住為自己解釋了起來。


    她關切地看著喬珍珍:“我記得咱們下鄉的時候,奶奶還一直囑咐我,讓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


    “照顧我?”喬珍珍“砰”的一聲將鏡子重重拍在桌上,嗤笑道,“你就是這樣照顧我的?我受了這麽重的傷,也沒見你起來幫我打盆熱水啊?”


    此話一出,屋裏的其他人也都神情古怪地看向喬玉蘭。


    自喬珍珍受傷後,一直是宋桂花和丁小霞兩人在忙前忙後,她們平日和喬珍珍壓根沒說過幾句話。


    反倒是喬玉蘭這個堂姐,先是跟鄭麗麗一起說了會風涼話,然後又耍起了嘴皮子,但自始至終就沒有下炕的意思。


    喬珍珍當場挑破此事,一點麵子都沒給她留。


    喬玉蘭也有些理虧,訕訕道:“我看已經有人在幫你了,我這一時也插不上手。”


    喬珍珍神色淡淡的:“那你明天幫我上工好了,也免得大隊長老是批評我。”


    喬玉蘭表情一僵,口頭上的好人她願意做,給人幹活她是不願意的。


    “我明天也要掙工分,要不然……”喬玉蘭作勢要下炕,“不然我去火房幫你燒熱水吧?你熱水還夠用嗎?”


    喬玉蘭磨磨蹭蹭地開始穿衣服,她就等著喬珍珍出言拒絕。


    畢竟以前,她隻要一提到要給喬珍珍幫忙,喬珍珍便會火冒三丈,說她裝模作樣。


    然而這次,喬珍珍不僅沒有發脾氣,頭還點得飛快。


    “好呀,正好我還想洗個澡呢。”喬珍珍毫不見外道,“夜裏冷,你記得多燒幾鍋熱水,不然我不夠用。”


    喬玉蘭被喬珍珍這不按照常理出牌給打懵了。


    黑燈瞎火的,誰願意大晚上的去給人燒洗澡水?還要好幾鍋!


    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眾目睽睽之下,她也隻能將這個好人做到底。


    喬玉蘭悻悻地去了火房,而喬珍珍就跟沒事人一樣,再次舉起了鏡子。


    第3章


    宋桂花和丁小霞開始給喬珍珍抹藥。


    喬珍珍原以為上藥會很煎熬,但沒想到村裏的赤腳大夫給她隨手拿的藥膏還挺好用,塗在臉上涼絲絲的,氣味也不算難聞。


    因為沒有想象中的痛,喬珍珍緊繃的情緒緩解下來,這才想起了宋桂花因為送她去衛生室,錯過了晚飯。


    除了原身,其他知青都是輪流下廚,來解決吃飯問題的。


    這夥食自然也好不到哪去,一般都是高粱飯配各種鹹菜,或是各種粗麵饃饃。


    原身剛下鄉時,也是跟大家一起搭夥。可沒過兩天,她就受不了這種苦日子,自己單獨開起了小灶。


    大家覺得她不合群,還喜歡搞特殊,兩方的關係便疏遠起來。


    喬珍珍放下鏡子,從褲兜裏掏出一把鑰匙,遞給了宋桂花:“桂花姐,咱們兩個都沒吃晚飯,我箱子裏有雞蛋和富強粉,你去火房煮兩碗麵吧。”


    雞蛋和富強粉都是好東西,宋桂花不願意占她這個便宜,拒絕道:“我隨便墊一口就行,這麽好的東西,你自個省著吃。”


    喬珍珍:“你今天幫了我這麽多忙,請你吃碗麵算什麽?你要是不肯,我以後都不敢麻煩你了。況且……我還想借機嚐嚐你的手藝,你就去給我做吧~”


    喬珍珍抱著宋桂花的手臂輕晃,她撒起嬌來,一向是男女老少通吃。


    宋桂花見她一副小饞貓的樣子,哪裏還說得出個不字。


    屋裏的人都沒睡,一直支著耳朵聽動靜,得知喬珍珍要請宋桂花吃雞蛋麵,羨慕得直咽口水。


    喬珍珍的箱子就放在她的鋪蓋邊。


    鄉下老鼠多,吃的東西不能亂放,一些有味道的,抑或是不經放的,都是當天吃完。其他耐放的,就鎖在箱子裏。


    生產隊的人都知道,喬珍珍她爹每個月除了給她寄錢寄票,還寄各種奶糖、罐頭、麥乳精等稀罕物。


    喬父結婚晚,28歲時才得了原身這個閨女,夫妻倆那真的是當做眼珠子來疼。


    他跟喬母都是苦過來的,小時候餓得直啃樹皮,立誌要將兩人的閨女給養得白白胖胖。


    喬母死後,喬父也沒忘了當時的約定。


    他每次回去看孩子,第一件事就是先掂掂閨女的重量。


    重了還好,一旦輕了,立馬就要打發嶽連香回老家,他再另外找人帶孩子。


    嶽連香舍不得每月那二十塊錢,自是慌了,好說歹說,又做出了好一番保證,才堪堪將人給勸住。


    此後,嶽連香不僅不敢克扣原身的吃食,還得換著法子給她做肉、做雞蛋吃。


    也正是因為如此,原身從小就要比同齡人圓潤。直到十四五歲,身體開始抽條,這才慢慢瘦了下來。


    半年前,原身一意孤行要下鄉,把喬父給氣得不輕,當時放話再不管她,但次月就寄來了各種生活物資。


    因有喬父補貼,原身下鄉這些日子,在吃這方麵,還真沒虧待過自己。


    在一眾麵黃肌瘦的知青中,唯她麵色紅潤,臉上的奶膘都未褪去,身材曲線也是凹凸有致。


    宋桂花去開箱子時,喬珍珍又道:“桂花姐,你幫我把桃酥也拿出來吧,給大家都分兩塊。我今天回來得這麽晚,肯定打擾了大家休息。”


    炕上的人一聽這話,都坐了起來,朝喬珍珍擺手道:“不用這麽客氣,這有啥打擾的……”


    最後,宋桂花還是按照喬珍珍的意思,給大家都分了兩塊桃酥,隻除了在火房燒火的喬玉蘭,還有蒙在被子裏的鄭麗麗。


    物資匱乏,大家難得吃一回桃酥,心裏都美滋滋的。因為舍不得,隻淺嚐一塊解解饞,另一塊則是用帕子收了起來,留著明天吃。


    宋桂花也分了兩塊,不過她惦記著要去火房做麵的事,把桃酥收好人就走了。


    火房裏,喬玉蘭正坐在灶膛前燒火,她一眼就看到了宋桂花手上的富強粉,了然道:“珍珍是要吃麵吧?怎麽還使喚起你來了?”


    宋桂花覺得這話怪怪的,但又不知道有哪裏不對,還沒想好怎麽開口,喬玉蘭就又說話了。


    “要吃麵喊我不就行了,大晚上的還勞煩你。桂花姐,你可別往心裏去,她從小就是這個脾氣,被家裏寵大的,不會體貼人。”


    喬玉蘭說了一些有的沒的,宋桂花含含糊糊地敷衍了過去。


    她現在對喬玉蘭的感覺很微妙。


    有件事她一直沒說,她在宿舍裏給喬珍珍湊熱水洗臉時,因為大家的暖瓶都統一放在桌下,她不小心碰到了喬玉蘭的暖瓶,裏麵滿滿一壺熱水。


    隻不過喬玉蘭當時沒有主動說要給喬珍珍用,她也就沒有多事,隻當做不知情。畢竟人家也可能隻是忘了,她不願意把人往壞處想。


    可現在再聽喬玉蘭提起喬珍珍,雖然隻是簡單嘮幾句家常,但一細想,又好像是在處處貶低喬珍珍。


    宋桂花心裏有些異樣,經過今天,她發現姐妹倆都和她印象中的形象不太相符。


    喬珍珍好像沒有那麽差勁,而喬玉蘭也沒有她表麵上的這麽良善。


    宋桂花想不明白,便一心撲在吃食上。她手腳麻利,不多會,兩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麵就出鍋了。


    她端著麵回宿舍時,喬珍珍已經上好了藥,丁小霞也已經回去躺著了。


    宋桂花人節儉慣了,兩碗麵條一多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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