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又是兩年的光陰過去。


    趙長安已經成功加入了防衛隊,成為了一名光榮的軍人,在自己的崗位上保衛著9號地下城,這個將他養大的地方。


    這兩年的過年期間,趙長安也都曾去過望舒所在的醫療院,然而最終還是沒有進入其中的勇氣,隻能將準備好的年貨和禮物放在門口就匆匆離去。


    九號地下城的結構、用料和建成時間都和七號地下城相差無幾,哪怕九號地下城再怎麽維護、保養,地下層的邊緣建築結構還是不可避免的損傷。


    破潰口出現了,少量在核爆環境下幸存的變異蟲獸聞到了新鮮肉質的氣息,從破潰口源源不斷地湧入,很快就擊破了第一層安全緩衝區間。


    第七層c區第二防線,滿地是蟲獸的破碎殘渣和黏膩血液。


    好在設計師早就考慮過蟲獸從地下城邊緣突破的可能性,在兩側都留下的冗餘的安全緩衝空間和極易防守的長條走廊。


    在這樣毫無遮擋的走廊裏,再多的蟲獸都在大口徑的子彈下炸成碎渣。


    “這裏!”


    很快,一群身著白衣的醫務人員來到了前線,為受傷的隊員實施緊急治療。


    趙長安正和一名受傷較輕的隊友交談著下一步的防守計劃,一道倩影從他身前走過,帶起的清風讓趙長安愣神了片刻。


    “排長,怎麽了?”


    趙長安身前的士兵看著自己的排長發愣,關切地問道。


    趙長安又看了一眼正在給其中一名士兵包紮的女子,淡淡開口:“沒什麽……”


    說罷,趙長安便放下頭盔的麵罩,擋住了自己的臉,隨後坐到了一旁不起眼的角落。


    很快,那名女子將周圍幾個傷員全部包紮完畢,帶著醫療箱蹲在了趙長安身前。


    趙長安手上的傷痕十分明顯,是和一隻偶然突破防線的蟲獸交戰所致,因為沒有時間處理,傷口流出的血液染紅了整個手臂,看起來觸目驚心。


    這名護士長一遍清洗著趙長安的傷口,一遍叮囑道:“以後要注意,哪怕是戰時,隻要有時間,用布條和繃帶綁上也好,你這道傷口好在沒有傷到動脈,血自行止住了。”


    這名護士長手法極為嫻熟,很快就處理好了趙長安手上的傷口,正當她想起身時,目光卻無意間掃過趙長安戰術服的胸前。


    在心髒的位置那裏,別著一個卡通小狗的徽章。


    她眼睛猛然瞪大,隨後抬頭,直接掀開了趙長安頭盔的麵罩。


    趙長安避無可避,隻能開口道:“望舒……好久不見。”


    聽見熟悉的聲音,看見熟悉的麵龐,原本半蹲的望舒一下子跌坐在地。


    趙長安看著愣神的望舒,心情有些忐忑,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和以前一樣,那一雙美麗無比的銀灰色眼瞳,此刻泛起了點點晶瑩的淚光,隨後大顆大顆的淚珠滑落。


    隨之而來的是望舒略帶顫抖的聲音:“兩年了!趙長安,你為什麽兩年都不來找我!”


    少女委屈的淚水遠勝殺人的快刀,將趙長安的心刺得生疼,他慌了神,伸手擦掉望舒臉頰上的淚水:“望舒……你,你說你不想見我來著……”


    “我還以為……你生氣了。”


    “蠢貨!”望舒聞言,氣得捏起拳頭狠狠砸著趙長安的胸口,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我讓你不要來找我,你就真不來啊?”


    趙長安被望舒捶打得連連求饒:”對不起,望舒,我錯了!我其實每年都有送去禮物的!”


    望舒捶得更起勁了:“蠢貨!每年來感謝醫院的這麽多,誰知道是你送的啊!”


    趙長安胸口挨了望舒幾拳,一時間咳嗽起來。


    望舒見狀,又擔心起來:“你怎麽樣,沒有受內傷吧?”


    趙長安裝作虛弱無比的樣子:“咳咳……我的肋骨……被你打斷了……”


    望舒聞言,頓時氣得咬牙,伸手捏住趙長安臉上的肉:“瞎說,我有這麽大力氣嗎?”


    趙長安則是突然伸手,將望舒直接抱進了懷中:“望舒,你沒有討厭我,真好。”


    望舒先是掙紮了一下,隨後索性放棄抵抗,享受著趙長安的懷抱。


    一旁的一名隊員看著隊長的行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不愧是隊長,這麽快就抱上了!


    隨後,他轉頭看向正在給自己包紮的護士,嗯,這位護士妹妹也是個美人啊。


    這名護士抬頭看了看望舒的方向,隨後又看了看眼前的士兵:“你想都別想啊。”


    ……


    趙長安和望舒的溫馨時刻並沒有持續多久。


    “轟!!!”一聲巨響從左側傳來,眾人頭頂落下些許灰塵。


    “這裏是d658排,我們奉命保護第七研究所重要科研資料和兩名重要科學家,現在遭遇蟲群,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趙長安胸前地對講機響起了友軍呼叫支援的聲音。


    第七研究所,一直以來從事消除輻射汙染的相關研究。


    如今是2007年,距離掃清世界的核爆已經過去了整整二十年,地表的輻射水平已經下降了許多,再加上第七研究所的研究成果,人類離開地下城,重回地麵已經不再是奢望。


    趙長安立刻開啟了對講機:“d658排,這裏是d679,我們距離你們不到五公裏,我們將即刻出發前來支援,請你們務必保護好研究成果!”


    “d658收到,感謝你們伸出援手,請你們盡快趕來,兄弟們撐不了太久了!”


    趙長安深吸一口氣,隨後站起,看向自己統領的這支30人小隊,沒有受傷的一共有九人,算上自己剛好十人。


    “沒受傷的出列,迅速整備彈藥,準備隨我執行支援任務,剩下的由李天班長代為指揮,繼續堅守此地,保護防線!”


    “我也去!”望舒想也沒想,直接脫口而出。


    趙長安見狀,立刻皺起了眉頭:“望舒,這個任務太危險了,你留在這裏……”


    望舒卻直接打斷了趙長安的話:“根據地下城條例,執行護送任務時,必須至少有一名醫務人員跟隨,萬一科學家受傷了怎麽辦?”


    說著,望舒又晃了晃手中的麻醉槍:“再說,我又不是沒有戰鬥能力,第六研究所最新研發的麻醉藥劑幾乎對所有蟲獸都有奇效!”


    趙長安聞言,看著望舒銀灰色的眼眸,最終還是妥協了:“好吧,你收拾好醫療用品,跟我們走!”


    ……


    自從上一次呼救之後,d658排就再也沒有放出電台消息,趙長安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下令整個小隊緊急行軍,一路趕到預定的地點。


    “排頭報告,暫未發現人員活動。”


    “繼續深入。”


    “收到。”


    “偵查到13-15區有異常,即將接敵!”


    “遭遇!蟲獸十五隻!有三隻正在進食!立刻開火!”


    “四點鍾方向!”


    趙長安率領的小隊迅速火力覆蓋了現場的每一隻蟲子,戰鬥僅僅持續了五分鍾,小隊重傷一位,輕傷七位,用最小的傷亡換取了這片區域的勝利。


    隨後,就是整理戰場的環節。


    小隊迅速開始整理地形,很快就發現了數個隊員的殘破屍體。


    看樣子,d658排應該是全員犧牲了。


    就在趙長安感慨之際,一名隊員呼叫起來:“隊長,快來看這裏!”


    趙長安立刻跑過去,發現是兩個科學家緊緊擁抱在一起的殘屍,蟲獸才剛剛吃空了他們的背部。


    幾名士兵一起上手,強忍著血腥氣,才將這兩個科學家分開,而被兩人胸膛夾在中間的,就是一個裝著文件的密封袋。


    在場的人一時間無不神情肅穆。


    望舒也是環視著周圍一片狼藉的戰場,試圖在其中找出還有生命跡象的傷員。


    這裏到處都是蟲子的殘殺和人類的殘肢斷臂,牆壁和天花板上都塗滿了血跡,天花板上也裂開數個巨大的裂縫。


    望舒看著天花板的裂縫,那裏是管道層,不知為何,她似乎隱約在黑暗中看見了幾個亮點。


    “趙……”


    望舒呼喊的話語剛剛響起,八隻蟲獸就從天花板的裂縫中飛撲而出,落在了正在整理資料的小隊中央。


    刹那間,就有七名戰士被蟲獸撲在身上,三名戰士當場身亡,另外四名強忍著疼痛開火,和蟲獸同歸於盡。


    趙長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縱身飛撲而起,躲開了一隻蟲獸,想要衝到望舒身邊,卻不可避免地飛向另一隻蟲獸的口中。


    望舒也被一隻蟲獸衝到了身前,她滿眼驚慌的轉頭看向趙長安,卻看見趙長安一樣麵臨的危險的困境。


    刹那間,望舒的眼眸閃過一絲決然,她抬起手,將裝有一枚高強度麻醉針的槍瞄準了趙長安身下的蟲獸,按下扳機。


    趙長安自然也看見了望舒的行動,從剛剛起他就大聲呼喊,讓望舒使用麻醉針。


    不曾想,望舒卻將麻醉針使用在了他這邊。


    “不——”


    趙長安絕望地大喊,然後看見那隻猙獰的蟲獸將利爪刺穿了望舒的腹部。


    嬌小的望舒被這根利爪完全貫穿、挑起,淋漓的鮮血染紅了趙長安的視野。


    隨後,趙長安就重重地砸在蟲獸的嘴部,好在這蟲獸已經被麻醉,陷入了昏迷中。


    趙長安一槍解決了身下蟲獸的生命,隨後又將傷害望舒的蟲獸一槍爆頭,幸存的兩名戰士也解決了其他幾隻蟲獸。


    趙長安失魂落魄的衝到望舒身前,小心翼翼地抱起這具嬌小的身軀,一臉慌張的問道:“望舒,你怎麽樣了?”


    此刻的望舒腹部已經被完全貫穿,鮮血如同噴泉一般湧出,趙長安用手壓著望舒的腹部,卻怎麽樣都止不住血。


    “趙長安,沒用的……腹部大動脈撕裂……在醫療院也……治不好。”


    趙長安看著望舒蒼白的麵龐,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望舒,你會沒事的,我帶你去醫院!“


    “都怪我,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要加入……你也不會……”


    “都怪我,我不該兩年都不來找你……”


    有些小別扭,喜歡嘴硬的青年在此刻終於卸下了所有的偽裝,一邊抽噎一邊嗚咽著,像是手上的小獸。


    他和望舒已經有兩年未見,不曾想剛剛見麵,就是訣別。


    愛人的鮮血浸透的趙長安的手,愛人的生命也在他的懷中飛速流逝。


    望舒微微抬手:“知道錯誤就好……”


    “但是我還是要罰你,罰你……”


    “在沒有我的世界,好好活下去……”


    望舒伸出冰涼的手,握住趙長安,那一抹蒼白喻示著少女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小長安,你是我的第一個患者……”


    “我要你發誓……好好活下去……在生命的盡頭……躺在溫暖的床上……”


    “再和我相見。”


    ……


    2047年,年僅44歲的趙長安,因為舊傷複發和怪病纏身,終於倒在了病床之上。


    此時的人類已經奪回了地表三十餘年,重新建立起光輝的城市。


    趙長安躺在病床之上,目光卻倔強的看向病房的門口。


    被趙長安資助收養的孤兒們圍在床邊,一名小女孩開口道:“叔叔,你在等誰?”


    “我誰也沒等,誰也不會來……”


    回答完孩子們的提問,趙長安感受著生命緩緩從自己的軀殼中抽離,那個少女的音容笑貌浮現在他的腦海。


    “望舒,和你的約定,我做到了……”


    “在沒有你的世界,我煎熬了二十八年,我再也不想忍受……這樣的痛苦。”


    “如果你原諒了我,可以來帶我走嗎?”


    恍惚之間,他看見一個白衣小護士朝著自己緩緩走來。


    那勝過一切美景的銀灰色眼眸,一如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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