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你怎麽來了?”


    趙長安驚訝地看著眼前笑顏如花的少女,又看到了少女手中的大小包裹,疑惑道:“這……是?”


    望舒燦爛地微笑起來:“給你準備的啊,想到你現在還小,都沒人幫你準備這些,我就越俎代庖的幫你準備啦,你不會怪我吧?”


    趙長安看著眼前這少女,隻覺得她的笑容明媚無比。


    雖然在心中狠狠感動了,但趙長安明麵上還是倔強的撇起了嘴。


    “誰……誰讓你準備的,浪費時間。”


    望舒笑道:“好好好,我自作多情,不過我都給你準備好了,你總不能不要吧?”


    隨後,她便把東西塞到了少年懷中,絮絮叨叨起來。


    “這個是給你縫的被子,被套我可是足足用了六件衣服的布呢!還有這個,給你準備的本子和筆,還有啊,這個……”


    “嗯……好……”趙長安已經看的眼花繚亂了,望舒卻還沒停下,因為她知道,這一別可能就是半年,甚至一年,她當然舍不得。


    “這些,小零食,現在地下城食物匱乏,買不到太多好吃的,有些是自己做的,餅幹什麽的就慢點吃,那些放的久。”


    望舒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還有啊,你上課要認真哦,我當年可是醫學院第二,護理專業第一的哦……”


    “嗯,我會的。”趙長安鼻子吸了吸,硬生生將眼淚給逼了回去。


    “好啦…你快點進去吧,別上學第一天就遲到了哦。”望舒輕輕抱了小長安一下,隨後將這些沉重的包裹轉移到了趙長安的身上。


    背著沉重的大包小包走進校園之中,趙長安又轉身往大門外看了一眼,身著護士服的窈窕少女站在大門之外,麵帶微笑地揮著手。


    趙長安也揮了揮手,感受著肩膀上來自望舒沉甸甸的關心,小聲嘟囔著:“謝謝你,望舒姐姐……”


    ……


    時間匆匆而過,兩年間,趙長安每個假期都會從九層的學院回到醫療院幫忙。


    雖然不是護理學學員,但幫助醫院的護士們搬一搬醫療器械,抬一抬病床這些力所能及的還是可以做到的。


    雖然聽起來第九層跟第七層中間就隔了一個第八層,但是實際上卻相差了90層樓的高度,彎彎繞繞還要走上個40多公裏。


    趙長安假期的每一天都會準時出現在醫療院,醫療院的眾人真不敢想象,這小夥子是在什麽的驅使下如此往返不知疲倦的。


    很快,又是機械學院放小長假的時間,少年穿著嶄新的工裝服緩緩走進了7層c區的醫療院。


    此時趙長安已經十四歲,他長高了不少,臉上的嬰兒肥已經消失,鼻梁上有一道小傷疤,卻更顯得帥氣逼人。


    他對著光潔如鏡的玻璃看了看自己的形象,確定沒有太大問題後,便靜靜地站在醫療院門口,緊緊地盯著醫院內。


    就趙長安緊張地等待之時,得空在院子裏散步的醫療院院長拿著自己的保溫杯慢慢轉悠了過來,看見趙長安便過來打招呼道:“喲,小長安又放假了?”


    趙長安聞言回頭,看見是院長後便回應道:“院長。”


    “要畢業了吧?”院長是個憨實的中年人,長期的工作壓力讓他不得不變成了地中海,不過麵對別人時很是和藹可親。


    趙長安回他一個憨厚的笑,說道:“是的,這個假期結束後就會進行畢業檢測,然後分配所就會發新的任命通知。”


    院長點了點頭,仔細打量了一下穿得整整齊齊的小夥子,道:“不錯,來找望舒的吧?”


    在注意到他懷中的花後,臉上立即浮現出“我懂了”的表情,笑著說:“喜歡就要抓緊,我看好你們,等著喝你們的喜酒。”


    趙長安聞言瞬間臉色通紅,把手中的花藏到身後,口是心非道:“我……我就是來探望探望她。”


    “嘿!誰探望朋友會買玫瑰花啊?還穿的這麽正式。”院長臉上笑意更甚,拆穿完趙長安的話後,淡定的喝了一口杯中的熱水。


    不多時,那一抹讓他魂牽夢繞的倩影出現在了醫院門口,院長見到後便說道:“行了,我就不當你們的電燈泡了,先走了啊。”


    “院長慢走。”趙長安目送完院長走遠,再一轉身,就發現望舒笑眯眯地站在自己身後。


    遭了,藏起來的花這不是被看完了嘛!


    望舒看著這個已經和自己一般高的少年,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眉眼彎了起來,笑著問道:“你來了怎麽不直接進去啊,還非要門房通知我出來一趟。”


    趙長安咳嗽了一聲,眼神飄忽地問道:“你……今晚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個飯。”


    “有啊,大忙人請客吃飯,我怎麽會沒有時間呢?”


    “我那不是在學校嘛,課業重……再說,我每周不是也給你打電話了嘛。”


    望舒笑道:“是是是,課業繁忙,那你等等我,正好要下班了,我去把衣服一換。”


    “好,我等你。”


    趙長安看著離開的倩影,又看了看手裏的玫瑰花,隨後抿了抿嘴唇,索性直接拿到了胸前放著。


    ……


    雖然趙長安預約的是普通餐館,但是在掏出自己這些年積攢下來的積分後,店家還是熱心的幫他準備好了一切,將氣氛渲染的十分到位。


    當穿上休閑套裝的望舒跟著趙長安走進包廂的時候,她十分震驚這布置,隨後她腦海中便飄過了一個不切實際的念頭。


    求,求婚?


    望舒趕緊搖頭否認了這個罪惡的想法。


    趙長安他,還沒有成年呢!


    望舒坐到了趙長安的對麵,疑惑地問道:“你這是……”


    趙長安隔著中間火鍋的蒸汽直勾勾地盯著望舒,詢問道:“你最近忙嗎?”


    “也……還好吧。”望舒夾了點肉浸到鍋裏,“倒是你,學得怎麽樣了?”


    “還好,雖然同學們給我的壓力很大,但是我還是保住了第一的位置……”趙長安略顯得意地說了出來。


    “好,不錯,為你感到高興!”望舒有點嫉妒起來,因為當初她在護理學院的排名總是第二,而且護理學院的人很少,而技術學院的人,那叫一個多。


    “怎麽了?你這語氣……”趙長安感覺有點不對勁,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對方。


    “我學業不精,比不上趙小學霸嘛……”望舒笑了笑,夾起一塊肉遞到了趙長安嘴邊:“張嘴,啊……”


    趙長安麵色猛地紅潤起來,他皺眉偏過頭去,隨後說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別用以前那一套喂我!”


    說是這麽說,趙長安最終還是吃下了望舒遞來的肉片。


    隨後,趙長安也有樣學樣,從火鍋裏夾出一片肉,在嘴邊細心地吹涼,隨後遞到望舒嘴邊。


    這下輪到望舒愣住了,以往他們也不是沒一起吃過飯,也互相給對方夾過菜,但是這一次她卻感覺無比的局促。


    察覺到望舒有些緊張,趙長安也不敢繼續,默默收回了肉塊自己吃下,二人就這麽陷入了沉默。


    看著麵前低頭一直不敢看自己的少女,趙長安深吸一口氣,將在懷裏捂了許久的花拿了出來。


    “這個……送給你。”


    望舒抬頭看著他手中的塑料玫瑰花,紅著臉接了下來,小聲道:“謝謝。”


    “咳……那個……”趙長安又故作神秘地將一個小木盒推了過去。


    “這是什麽?”


    望舒放下了筷子,拿起小盒子,試了試重量,很輕。


    她慢慢地打開盒子,卻在看到盒中的小東西後瞬間就愣住了。


    那是一個普通至極的防衛征召許可證,她每天都會見到很多次,甚至親手簽過不少,但是這一個卻讓她慌亂不已。


    她緩緩拿了起來,看到最後邊的印戳,看到了印在上麵的銘文——2005.6.7,已批準。


    “這個東西我從去年開始就在申請了,我當初也不知道這個東西為什麽會這麽難申請,我去問的時候那個工作人員告訴我前麵還有兩千多人在排隊,然後我體能測試……”趙長安說著,目光忽然飄到了望舒臉上,聲音逐漸小了下來。


    望舒雙目無神,眼眶隱隱有點泛紅,身體正在不住地輕微顫抖著。


    趙長安怎麽也沒想到望舒見到徽章的反應會有這麽大,但是卻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種驚歎,而更像是……傷心。


    “望舒……你怎麽了?”


    “嗚……”


    望舒緊緊抿著嘴唇,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


    晶瑩的淚珠輕輕地滑了下來,墜在餐桌上,趙長安卻覺得那像是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心頭。


    “望舒……怎麽了?我做錯了什麽嗎?”趙長安離開了自己的位置,蹲在了望舒旁邊,輕輕地拉著她的手。


    望舒隻是失神的流淚,淚水在掉到桌子上後便被鍋子升騰的霧氣所掩埋,不安的情緒在此刻如同決堤般蔓延。


    “望舒……到底,怎麽了?”


    “我的父母以前,也是防衛隊的人……”望舒回過神,抹了一把眼淚,趙長安見狀趕忙遞上紙巾。


    趙長安忽然想起來,自己以前和望舒聊天時,問到過她的父母,她隻是說他們曾經就任於9號地下城的防衛隊,但是在他追問現在之時卻絕口不談。


    所以,她的父母也……


    趙長安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得這麽說道:“別哭了,還有我呢……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你也要愛惜身體,別哭了,好不好……”


    望舒擦幹臉上的淚水,伸手握住趙長安的手,一雙水光晶瑩的眼眸注視著趙長安的眼睛:“你可不可以……不要加入防衛隊……你作為機械修理師,又是你們學院這一屆板上釘釘的第一名,在後方也是可以為地下城做貢獻的。”


    趙長安一直覺得,望舒有一雙美麗無比的眼眸,哪怕是不經意的對視,都能令他迷失在其中,百看不膩。


    然而現在,他卻不敢注視望舒的眼神,更不敢回答她的問題,隻能沉默不語。


    趙長安的沉默不語,在望舒看來卻是震耳欲聾。


    望舒見狀,已然明白了趙長安的選擇,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悲傷。


    她緩緩站起,將趙長安的征兆招許可證放回盒子中,推回趙長安身前,隨後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趙長安,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不管你是受傷了、死了,都不要來我的醫療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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