榔頭起床,喉嚨很不舒服,幹巴巴的,火燒火燎。他發現了一個新的問題:人思考過多了,會喉嚨幹澀,以後還是少思考一些的好。


    “大姐大(明燦燦別號),有飯吃嗎?”榔頭在走廊口遇到了明燦燦,習慣性地問了句。


    “有,□□!吃嗎?”明燦燦滿口怨氣。


    “吃!我快餓死了。。。。。。。我先去洗個臉。”顯然,榔頭沒聽她說什麽,他習慣性地回答,轉身走開。


    啊!時光飛逝,命運輪回,世事無常。


    走廊的邊緣,明燦燦仰天聲嘶力竭地大叫起來。


    魚悅嚇了一跳,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發生了什麽事情?


    可憐的大姐大發泄完畢,轉身認命地去做飯,所謂人在屋簷下,就是這個意思。


    “覺得如何?”魚悅把雙手放在桌子上給大家看。十二年了,第一次這樣把手背亮出來給大家看。他的語氣竟然帶了奇妙的炫耀的感覺。


    榔頭很認真地上下端詳,甚至他抓起魚悅的手貼得很近地觀察,旁觀者,除了不懂事的小豆,大家那個雞皮疙瘩,從腳跟打到發頂。


    “完美的手。”榔頭讚歎。


    眾人再次顫抖了一下。


    “我也覺得。”魚悅很是心情舒暢的看著依舊捧在榔頭手心中的雙手,很不要臉地說道。


    眾人冷汗。。。。。。


    “他們說,世事無兩全,那是放屁。”榔頭為自己的智慧而得意,開始胡說八道。


    “感覺……感覺可以重新在陽光下走路一般的感覺。”魚悅如釋重負。


    肥龍覺得世界有種崩潰的現象,自己家老大完全不正常了,還有沉默寡言的小老板也跟著秀逗了。他欲哭無淚地看著他們,那兩人完全沒有感覺地在做眼神交流。


    時間緩慢地過去,門口傳來車隊路過的聲息。這是那位少年樂醫歸隊的聲音,虧了他了,這兩天一直在小區裏義務幫忙,十分的辛苦。


    魚悅終於收回手,他推開窗戶,望著遠去的車隊說:“明天中午,大家一起再改善一下吧。畢竟在這個家裏,一起住了這麽久了,算是有緣了。”


    滿屋子的人,除了榔頭全部大驚失色。


    “那個,小老板?您說什麽?是不是我家小豆闖禍了,是不是我那裏做的不對了,我們可以改的!可以改的!千萬不要趕我們走。。。。。。”小豆媽媽急得有些語無倫次。


    榔頭連忙安慰:“安心,安心,就是再難,也不會放棄大家的!隻是,小老板和我有些事情要去做,所以要暫時分開下。”


    魚悅回頭,看著榔頭,迷惑不解。


    榔頭摸下沒修理的下巴,那裏冒出來好幾天的胡子茬,他看著魚悅:“嘿!我做你的樂盾吧。”


    “你不適合吧?我不用樂盾的,而且小豆他們也需要人照顧。”魚悅看了下他竹子一樣的身形。


    “小看我,我可是槍林彈雨裏過來的,魍礁頭大太保,你當我混假的。”榔頭無所謂地笑著說。


    “你知道什麽叫樂盾嗎?”魚悅問他。


    “。。。。。。知道一點,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有一點我肯定,在我最艱難的時候,小老板叫我賒賬,在我生命垂危,小老板為我付賬。”榔頭很痞子的語調。


    “聽起來,好像都是金錢關係。”魚悅失笑。


    “是兄弟吧?最好那種!一起可以分擔任何苦難的兄弟。”榔頭盯著他的眼睛問。


    “。。。。。。對。”魚悅回望著他。


    “那麽,就叫我成為你的樂盾吧,也許,我不是最優秀的,但是,我希望可以,可以同生共死,這樣才是兄弟吧?”榔頭找著合適的詞匯,可惜了他,書念的實在少,這話說得有些幹巴巴的。


    魚悅笑了,他看下榔頭:“你知道會麵對的是什麽嗎?”


    榔頭坐下晃了下那雙七彩拖鞋:“不管是什麽,人不是獨立著就能在這個世界生存的,我隻知道,你需要我。”


    魚悅一同坐下:“那東西的嘯音越來越強,萬一我無法顧及你,會有生命危險的。”


    榔頭無所謂地笑了下:“盾不需照顧,而且,那些人,你總需要有人幫你應付吧?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要做的事情吧?”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小老板,我這個人嘴巴是快一些,而且,經常給人找麻煩,可是,如果有困難,我一定幫,我們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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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燦燦突然舉著手走了出來,她的身後,豆媽媽挺不好意思地點頭。


    “大哥,說好的,一日大哥,終身大哥的,你怎麽能拋下我們呢?總之,你說上刀山,就上刀山,你說下火海,就下火海,反正呆在這座死城,也沒什麽盼頭,不如跟大哥幹一票大的。”


    明燦燦啪地從肥龍腦袋後給了他一巴掌:“你以為去搶劫呢?”


    肥龍抱著後腦勺:“那你說去幹什麽啊?”


    明燦燦搖頭:“不知道,但是我想,小老板需要我們。”


    魚悅慢慢站起來竟然笑了,笑得很是愜意:“是,不管怎麽逃,怎麽躲,總是在這天地間,安了吧!安了好!”


    說完,魚悅慢慢地上了樓,不再理大家,榔頭也笑了下,站起來到衛生間認真地刮起自己的胡子。隱約著,樓上突然傳來舒緩的音樂聲,樂聲淡泊、隨遇而安,叫人安定。榔頭卻不知道,魚悅從出生起就在找自己的位置,他和家族不是一個群體,和月光不是一個群體,和這個社會不是一個群體,他總是沒有安定感。千萬不要小看一個“安”字。


    人從出生就在抱怨,抱怨出身,抱怨父母無財,抱怨命運不濟。“安”是大智慧,找到“安”才能真正找到自己。不管之前的魚悅多麽厲害,不管之前的魚悅到達什麽樣子的境界,那都是為了抗爭,為了得到,他從來沒有安過,所謂樂醫的空的境界,也許他此生都無法做到。但是,此刻,魚悅找到了自己。是,即使我天生五音不通,可我是魚悅,即使,父母不愛我,但我是魚悅,即使,我被拋棄,我還是魚悅,即使,我和他們有仇恨,他們呢是他們,我依舊是魚悅。我已經拋棄了那些怨,此刻我就安心做我的魚悅吧。


    這就是魚悅所想。直至今日,魚悅才真正走上了和所有樂醫都不同的道路,生命有限,我需逍遙,安心、自然才是我要做的事情。此刻的魚悅已經跨越,真正入了逍遙。


    清晨,魚悅穿著一條短短的遊泳褲衩,悄悄地沿著後院的岩石下了海。他在海中暢遊了大約半個小時。別疑惑,他已然能在海中自由呼吸。大約三個小時後,魚悅背負了一個巨大的箱子慢慢爬回屋子。


    剝開層層包裝,這是一把人魚頭像的六十六弦水琴,在以前,魚悅沒信心能彈奏它。現在,他想他可以了。


    隨儒溪,十三歲,隨家外係子孫。按照輩分,隨儒溪比隨知意他們要晚三輩,但是在儒字輩,他是個突出的孩子,這次來小店市就是隨伯祿特批的。如果找不到隨知意,或者隨知之,隨家族長的人選隻好從外係子孫過繼了。畢竟在正係子孫中天分好的沒幾個,能趕得上知意的,也就是隨儒溪了。


    隨儒溪正是在魚悅雜貨店門口演奏的那位隨家少年樂醫。最近這孩子很忙,非常的忙。每天要登門演奏,因為實驗獸的嘯聲引發的暴虐症患者慢慢增多,那些人把自己關在家中,那裏也不去,自閉是暴虐的第一步。


    這天晚間,隨儒溪拖著疲憊的身軀跟著自己的盾,還有隨行人員回六國酒店,在路過魚家奶奶粽子店的時候,有人攔住了他們的車輛。


    攔截車輛的正是榔頭:“我要見下你們的樂醫。”他這樣對隨行的軍官說。


    隨儒溪從車內探出頭:“有事嗎?”


    榔頭從身後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軍官:“麻煩您,幫這個交給這位小樂醫大人,請他轉交你們上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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