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著晉王那渾不吝的樣子,怒氣都快要把自己的天靈蓋掀了。


    太子站在旁邊低眸沒有說話。


    皇叔這些年雖然不在京城,但是實際上在京中布了不少人脈的。


    就說這金巧珍的賣身契到官府備案一事,陳大人知道,府丞知道,他知道,父皇就是不知道。


    就連他都不知道這麽個細節,皇叔是怎麽避開了別人的耳目的。


    有時間他定要問問。


    不過,不等他問,晉王又開了口,說的正是太子在想這件事。


    晉王再一次,把事情明明白白地擺了出來。


    “不過,金巧珍是個奴婢這件事,臣弟還真知道,也是前兩天才知道的。”


    嗯?


    太子抬眸看向他。難道這事還能說出來?


    “你果然知道!”淑妃就跟抓到了天大的把柄是的,叫得那叫一個激動。“皇上,晉王他知道,他知道的!”


    “那咋了?”


    晉王挑了挑眉,“本王前幾天也不知道陸明他那婆娘叫金巧珍啊。你和她是親家,你知道你準親家母的閨名?”


    準親家母!


    閨名?


    “她的姓名也配讓本宮知道!”淑妃現在是真恨透了金巧珍。


    “那不就是了?你一個準親家母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


    晉王還能抽空給了太子一個囂張的眼神。


    你小子心裏擔心什麽呢?


    太子啞然。


    晉王又轉向皇上。


    “皇兄呐,是這麽一回事。陸小二,就是您那準弟妹,她之前千辛萬苦才把自己親娘的遺物從陸明那老東西手裏搶了回來,賣身契就在其中。”


    正要想辦法罵他知情不報的皇上聽到這話,又忍不住好奇。


    “遺物?”


    “嗯呐!”晉王坐了下去,“陸小二,哦不是,現在她是陸小一了,這嫡長女身份被搶,害得本王老喊她陸二,把她給委屈的呀。”


    皇上忍不住,“人家有名字!誰讓你小一小二的?”


    有何可委屈?


    “那不是當時半道上好玩隨便撿的未婚妻嗎?當時又不熟,又覺得她慘兮兮不像個千金大小姐,估計也沒什麽好名字,這不就隨便喊喊她家中排行嗎?”


    皇上看著周時閱那有些吊兒郎當的樣子,都差點替陸昭菱發愁!


    就這玩意,真能對她好?


    不過,皇上之所以現在還能夠對周時閱這麽忍讓,也是因為,陸家也是他的嶽家,他攤上這麽一門親事,這輩子還想得到什麽妻族的助力嗎?


    想都不用想了。


    隻可惜,陸昭菱不是金巧珍的親女。


    但也無妨,萬一陸昭菱親娘的出生更差呢?更何況人都死了,要是連陸明都不是她生父,那就是孤苦伶仃一孤女,翻不出任何風浪來。


    周時閱就是想寵著她,對她上心,也沒關係了。


    越寵越好,越寵就越不可能再去找別的有勢力的側妃之類的。


    皇上心裏難受的是,二皇子也攤上這一家,還是攤上金巧珍。


    “行了行了,你愛怎麽稱呼她是你的事!”


    皇上不耐煩。


    “這不就是跟你說事情原委嗎?”周時閱給了他一個“你怎麽如此暴躁”的眼神。


    “總之,陸小二她在親娘的遺物裏看到了這份賣身契,可上麵的官印竟然模糊了!”


    “胡扯!官印怎麽可能模糊?”皇上不信。


    “十幾年了啊,那肯定是陸明保管不妥。”


    周時閱想都不想就給陸明又甩了一鍋。


    “當時陸小二也不知道上麵寫的金巧珍是誰啊,可是那丫頭腦子一根筋,她當時就想著,這是母親的遺物,就算是這個金巧珍死了跑了還是怎麽了,賣身契也算是母親留給她的念想,一個奴婢也算是一件財產吧?”


    太子想了想,“應該也能算。”


    畢竟,買人也是要花銀子的。


    “所以這不得把印重新蓋好?再到官府備個案就是了。她一個鄉下來的也沒辦法,這不就找上本王了?”


    周時閱說得那叫一個語調起伏婉轉,跟講故事一樣。


    “這小事一樁,本王揮個手就讓下人去辦了。”


    皇上手撐到了書桌上,要不然他要絕倒。


    “誰讓你去辦的!!!這事就是怪你,要是不去備案,金巧珍她就可以不是奴婢!”淑妃哭了。


    原來這樣,但怎能這樣!


    “皇上,事情落到這種地步,都是因為晉王,他是不是想看著我們母子不好啊......”


    “你一個剛砸斷親兒子肋骨的人,不先反省?”周時閱冷笑。


    “還有,不是說了嗎?當時看到賣身契,我們都不知道誰是金巧珍!”


    “當時賣身契也是備了案的,隻是模糊了而已!不信到時候把賣身契拿來給你們看看。這次不去備案,它也隻是不太清晰,又不是不能用!”


    太子這回心裏堅信,那賣身契肯定是動過手腳的,甚至官府裏的文書記錄,也已經動過手腳。


    再去查,也能查出來當年賣身契就備過案了。


    但皇叔把事情說出來,顯得坦蕩蕩的,父皇真的都懷疑不了他什麽。


    畢竟,誰知道金巧珍是誰?


    淑妃當時聽說有份金巧珍的賣身契,也是下意識問那是誰。


    “陸小二在鄉下長大,小時候哪記得那女人閨名?本王在她回京那天才認識她,哪裏知道陸府什麽玩意?”


    皇上看著周時閱。


    他就一紈絝的模樣,那神情那語氣那架勢,跟小時候一模一樣,就是不屑於說謊,有事就直懟,哪怕被罵被罰,他也照直說。


    這一點他是很了解周時閱的。


    畢竟,他之前也不知道金巧珍是誰!


    皇上覺得自己累了。


    “你說說吧,這事要怎麽解決。”


    他也走回書案後麵坐下,往椅背一靠。


    “皇上,陸家這是欺君之罪!臣妾覺得,直接誅他們九族最好,那金巧珍也該斬首示眾!”


    皇上心頭一動。


    也不是不行。


    太子心裏有點擔心。他一開始想的,也是可能會是這個結果。可未來皇嬸也是陸家人啊。


    要是誅九族,她這會兒逃不掉。


    周時閱一點都不慌。


    他閑閑地說,“皇兄,父皇大喪未過,你要誅人九族,砍幾十個腦袋,血嘩嘩的,要不要去祖廟問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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