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啊,那時的你呀,還隻是小小的一團,就那麽丁點兒大。如果不是你奶奶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你,真不敢想象我到底應該如何應對這樣艱難的局麵。說實在話,我這個人呐,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又怎麽可能照顧得了年幼的你呢?所以啊,我特別需要有個人能夠在身邊照料我的生活起居。


    其實吧,關於你佟姨,我又何嚐不清楚她不過就是一個極為庸俗的女人呢?但我也是著實無奈啊!以我當時有限的能力和條件,她已經算是我所能做出的最佳選擇了。那些個高高在上、趾高氣昂的女人們,我從心底裏感到厭惡和反感。而你佟姨雖說不上有多好,但至少她會下廚烹飪美味可口的飯菜,也懂得操持各種家務事,對待我嘛,還算說得過去啦。盡管日子過得頗為清苦艱辛,但相較而言,我反而覺得如此這般的生活會讓我感覺更為自由自在一些。


    再後來呀,淘淘降臨到這個世界上了。那一刻,我內心深處充滿了喜悅之情。當然咯,這份喜悅並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個可愛的男孩子,更是由於他的到來給予了我一種前所未有的掌控感。畢竟,我可以百分百地肯定,淘淘就是我的親生骨肉,而且再也不必像擔憂你佟姨那樣去擔心他在外邊是否會發生什麽意外狀況或者不軌行為。不可否認的是,自從淘淘出生之後,我確實在很多方麵對他傾注了更多的關注與重視,甚至遠遠超過了對你的關懷程度。”


    “遙遙啊,這些年來,我真的一直都沒有好好地關注過你。你總是默默地待在一旁,與我之間似乎總有一層無形的隔閡,顯得並不是那麽親近。而對於你和佟童之間產生的那些矛盾,我竟然選擇了刻意去無視它們。其實,按照你佟姨的性格和為人處世的方式,她偏袒自己的親生女兒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那時的我心裏就在想,說不定哪天你媽媽就會來將你接走,因為畢竟你是一個女孩子嘛,留在媽媽的身邊可能會得到更好的照顧和關愛。然而,時光匆匆流逝,過去了好多年,你媽媽卻始終沒有表現出要接你走的意願。於是,我便尋思著讓你常常到奶奶家去住,心想奶奶總歸是不會虧待你的。誰能料到呢?你姑姑竟然會突然發生那樣一件可怕的事情,不僅身體徹底垮掉了,連大好的前途也都被毀得一幹二淨,從此以後隻能依靠他人的照料才能生活下去。當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我的內心充滿了焦慮和擔憂。我不禁開始害怕起來,生怕你將來也會走上像你媽媽或者姑姑一樣的道路。正因如此,我對你的態度變得越發地不耐煩起來,覺得生個女孩兒實在是太讓人操心、太麻煩了!”


    然而讓我始料未及的是,你竟然如此爭氣!在沒有參加任何課外補習課程的前提下,輕輕鬆鬆地考上了市重點中學。反觀佟童,她甚至連一所普通的高中都未能考取,最終不得不選擇去讀中專院校。


    不僅如此,你在後續的高考以及公務員考試當中亦是順風順水。起初,我天真地認為考公務員並非難事,但當聽聞你舅舅家那位表姐曆經數次嚐試卻始終無法考取時,我方才深刻意識到自己的女兒究竟有多麽優秀與出眾。


    其實,打從一開始,你就與我不夠親近。隨著你愈發出色,這種距離感愈發明顯起來,仿佛你正在逐漸遠離我的世界。正因如此,我把絕大部分的精力與心思全都傾注在了淘淘身上。畢竟在我看來,他似乎並不具備那種能夠成就一番大事業的潛質,大概率會一直留在川柳這個小地方,按部就班地完成結婚生子等人生大事,重複著我們這一代人走過的老路。


    正如我剛剛所說,我這個人向來精於算計。在我心裏,你未來的發展充滿了變數,或許會去到某個遙遠的地方闖蕩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相較之下,淘淘則更有可能陪伴在我身邊,為我養老送終,給予我晚年生活所需要的依靠與關懷。”


    曲知遙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地看著父親,她怎麽也想不到父親竟然會對她說起這些話。一直以來,她心中雖然清楚父母的愛並非完全無私,但卻從未如此直白地麵對過這個事實。


    此時的曲知遙,心情異常複雜,既有對真相的震驚,又有一種釋然。


    而曲鐵山則繼續緩緩說道:“遙遙啊,爸爸跟你講這些,不是要你來原諒我的所作所為。我深知這多年來積累下來的問題,就如同那冰凍三尺一般,絕非一朝一夕就能化解的。前幾天,小苑和我談了很久,他告訴我,家裏發生的這些事已經成為了你心頭解不開的心結,也是導致你性格自卑、做事總是瞻前顧後的根源所在。你老是覺得自己是那個不被疼愛的孩子,所以無論做什麽都不敢放開手腳去嚐試。但爸爸今天想要告訴你,關於我對你這種態度形成的原因和整個過程。孩子,如果在你還未出生之前,我沒有察覺到你媽媽和另一個人之間還有著藕斷絲連的關係,那麽爸爸對你的愛,一定會像你舅舅對待你表姐那樣毫無保留的。”


    “孩子啊,我今天想要跟你說一說心裏話。關於我和你母親之間的事情,其實那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錯誤。你母親她在婚姻內做出了不忠的行為,這無疑是大錯特錯;而我呢,當初也是滿心功利地去盤算著各種利益得失,同樣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後來,你母親總算是認識到了這個問題,並果斷地采取行動來糾正這場錯誤。然而,唯有一件事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和修正的,那便是你的誕生。一想到這裏,我的內心就充滿了愧疚和自責,因為這真的是我這輩子覺得最對不住你的地方。


    所以呀,孩子,作為過來人,爸爸希望你能夠吸取我們的教訓。在今後尋找伴侶的時候,一定要睜大雙眼,仔仔細細地看清楚對方的心。隻有當你找到了那個真正讓你心動、喜愛,同時也深深地愛著你的那個人時,再考慮步入婚姻殿堂以及生育後代這件大事。記住,一定得是兩個人都發自內心地渴望共同孕育一個新生命,並且願意為之承擔起所有責任的時候,才可以邁出這關鍵的一步。千萬別像我和你媽媽那樣,稀裏糊塗地就走進了一段錯誤的婚姻,最終給彼此帶來無盡的痛苦和傷害,還連累了你無辜的一生。”


    “不過,孩子,我瞧著你是找到了對的人了!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


    曲鐵山說著,從兜裏翻出了皺皺巴巴的紙包,“遙遙,這裏是一點錢,是我平時賣廢品積攢的,你佟姨不知道。你結婚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別嫌少,收下吧。我以後不會來打攪你了,回去工作吧。”


    接著,曲鐵山便將錢塞進在一旁發呆的曲知遙手裏,便起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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