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對王靜怡的懷疑並非無的放矢, 她進宮時的年歲並不算大,但卻發育得那樣紮實,豐乳肥臀, 前凸後翹的, 這要不是天賦異稟, 就是破過身了。


    於是乎, 謠言越傳越烈, 更要甚者說王靜怡曾經生過孩子, 後來為了蒙混進宮將那孩子送人, 至今養在京郊一所庵堂裏——說得繪聲繪影,如同親眼所見一般。


    夏桐不得不佩服這些宮中女人的想象力, 合著成天閑著沒事做光顧著開發腦洞了,有這精力怎麽不去當說書先生?


    就算王靜怡真是清白, 這麽三人成虎下來,名聲上也得落幾個汙點。


    春蘭便道:“娘娘, 咱們是否該理一理宮中的舌頭?”


    她知曉自家主子打算拉攏王才人,此時便是個雪中送炭的好機會。


    夏桐卻笑著搖頭, “不急,再等等吧。”


    王靜怡仗著有靈泉金手指, 一向自視甚高,非等到了絕地, 自己的援助才會顯得珍貴——她是去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


    流言如此肆虐, 自然少不得蔣碧蘭的功勞。她看王靜怡不爽很久了,更認定此女已和夏桐結成同黨,頻頻在蔣太後身邊吹枕頭風,害得自己被姑母冷落不說, 連鳳印也被剝奪。


    說不定那轉胎丸的事也是她向太後告的密,蔣碧蘭思及此處,更是下定決心,必得除惡務盡。


    於是興興頭頭請了穩婆來驗身——蔣碧蘭倒是不覺得自己冤枉好人,王靜怡那體態一看就不正常,誰信她還是處子?


    結果穩婆驗身的結果卻表明王才人清白得很,根本不曾叫男人碰過,更別提生孩子了。


    蔣碧蘭疑心這些人被王靜怡收買,穩婆們卻賭神發誓,她們的職業操守不容許她們撒謊——論收買,誰又能比蔣家有錢?


    至於泌乳的事,她們也說不出所以然來,這個就在經驗範疇之外了。


    蔣碧蘭隻好暫且將王靜怡禁足,等查清真相後另行處置。


    夏桐聽說穩婆們進宮又出宮,就為了給王靜怡驗身,感到十分好奇,“這是怎麽驗的?”


    春蘭告訴她,穩婆們有自古流傳的好法子——讓受驗的女子坐在麵粉盆裏,拿砂紙搓成一團探其鼻腔,使其噴嚏,倘下腹部噴出的風能使麵粉飛散,則說明此女已非完璧;反之則為處子。


    夏桐:……


    她貌似曾在三言二拍裏看過這段故事,總感覺十分不科學。


    好在王靜怡運氣不錯,那兩個穩婆也算老實,沒有昧著良心講瞎話,不然夠她受的。


    春蘭歎道:“就算如此,貴妃娘娘也不會輕易放過,如今滿宮都在議論,王才人是妖邪附身,才會出此怪象,貴妃娘娘打算請人過來驅妖除魔呢!”


    那些故弄玄虛的臭道士可不會憐香惜玉,夏桐看過民間怎麽跳大神,貌似是拿木棍打到那“附身”之人不能動彈為之,如此就算驅除邪魔了。


    蔣碧蘭這回分明是要王靜怡變成殘廢——就算沒殘,背了個鬼上身的名頭,今後定沒人敢用她,皇帝更不會寵幸她。


    看來是自己出馬的時候了。


    夏桐乘著夜色來到柔福宮,虧得李蜜向來不待見王靜怡,如今亦認為她妖邪侵體,怕沾晦氣,早早避了出去。


    柔福宮一片冷清。


    夏桐進門時,隻見王靜怡懨懨地躺在床上,嘴裏還有點微微咳嗽,大概是驗身時受了涼。


    便讓春蘭倒杯熱茶來,一麵關切的上前問道:“妹妹可好些了?”


    目光不自覺的落到王靜怡那半遮半掩的胸脯上——唔,貌似比之前更大了些,看來王靜怡真是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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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起來就像一頭發育過剩的小母牛,太過豐壯了,反而盡失美態。


    這便是貪多的下場呀,夏桐感慨王靜怡此舉實屬不智——像她就不過分追求這些,順其自然,反而能過得舒舒服服的。


    王靜怡看她的眼神卻有幾分瑟縮,更帶些警惕,“你來做什麽?”


    雖說她與夏桐算不上手帕交,可夏桐先前又幫她遷宮,又是明裏暗裏照拂她衣食,也算幫她不少,可王靜怡卻想背著她勾引皇帝,心裏還是有點小小愧怍的。


    當然這點內疚跟終身大事比起來就算不了什麽了——誰不想後半輩子榮華富貴呢?夏桐有了孩子,已是坐享其成,她的前景卻還沒著落呢!


    夏桐見她這時候還有心思打遊擊戰,也不跟她多話,徑直道:“我知道你此番是怎麽回事。”


    王靜怡有些不安,強笑道:“姐姐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何必裝作無知?你我都心知肚明,那靈泉水的作用有多神奇。”夏桐坦言道,“隻是我卻不解,你怎會拿它折騰自己的身體,難道不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


    她自己那點靈泉省吃儉用到現在,王靜怡擁有一個天然的寶庫卻這樣白糟蹋,夏桐看著都覺痛心!


    王靜怡哪好意思說自己會錯了意?當時不知怎的腦子一抽想到那處去了,這會子木已成舟,想還原也還不過來——何況她自己都未經人事,哪曉得什麽夫妻情趣?


    夏桐從她情緒的變化裏猜出大概,心道這樣把自己蠢死的,王靜怡大概在宮裏算第一個。


    而且現在是貴妃鐵了心要她死,怕是連蔣太後都保不住她呢。


    夏桐道:“貴妃要請高人進宮驅邪的消息,想必你已聽說了?”


    此事鬧得沸沸揚揚,王靜怡當然有所耳聞,可她臉上半點畏懼也沒有——就算蔣碧蘭要公報私仇濫用私刑,她也不怕,有靈泉水在,就算將她打成半殘,王靜怡也有把握恢複如初。


    除非蔣碧蘭一舉將她處死,可宮裏的刑罰一般就隻有匕首、毒藥、白綾這幾種,王靜怡也無所畏懼,要麽砍頭或是五馬分屍,其他手段都對她構成不了威脅,更不能令她動容。


    夏桐就覺得此女真是藝高人膽大,忍不住提醒道:“你有沒有想過,設若貴妃娘娘根本不打算濫用嚴刑峻法,而是要將你關一輩子呢?”


    宮裏折磨人的手段可不止簡單粗暴的那幾種,蔣碧蘭大可以推稱王靜怡邪氣侵體神誌不清,將她當成瘋子那般對待——隻是給吃給穿,卻不許她出來見人,如此既能絕了王靜怡的後路,蔣碧蘭還能收獲寬仁體下的好名聲,不是皆大歡喜麽?


    王靜怡的臉色果然驟變,她還沒想到這點,死並不可怕,可是活生生的被困一輩子,形同監牢——考慮到由於靈泉的作用,她的壽數或許比常人還要高些,長此以往,沒準她自己就先把自己給逼瘋了。


    那她追求的一切又有何意義?


    夏桐見她縮在床角瑟瑟發抖,趁便道:“你若不想束手就擒,我這裏倒有個法子,就看……你願不願接受我的幫助?”


    王靜怡沉默下來,“你想要什麽?”


    夏桐丟給她一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


    王靜怡雖不甘心將靈泉同人分享,可除了這個,她也沒什麽可拿來交易的,末了隻好慢慢點頭,“我答應你。”


    晚上就寢前,夏桐趁機跟皇帝提了一嘴王靜怡的事。


    近來宮中風波劉璋亦有所耳聞,可他一向不愛管這些,加上兩個都是不相幹的人,他越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貴妃懲治王才人,要你操什麽心?讓她們自個兒鬥去罷。”


    貴妃乃太後侄女,那王氏又是近身服侍太後的宮嬪,這兩個掐起來,皇帝樂得看場熱鬧。先前蔣碧蘭故意傳王氏的流言,皇帝還叫安如海別去理會——當然,若是造夏桐的謠,那就不一樣了。


    夏桐訕訕道:“可靜怡畢竟是跟妾身一起進宮的,她家中也托人傳話,要妾多多照拂,如今見她遭難,妾又怎好坐視不理……”


    一麵假惺惺的掉了兩滴眼淚——她在手帕上抹了點茱萸汁,一沾眼睛便刺得流淚。


    無奈劉璋半點不信她的鬼話,大抵看穿她的為人,實難相信她會這般好心——她向來不關己事不張口,一問搖頭三不知的,若無緣由,怎會去管別人的閑事?


    夏桐見這點小伎倆哄不住他,隻得將帕子一扔,對皇帝說了實話。


    “你是說,她那個泉眼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還能包治百病?”皇帝那張麵癱臉上也露出不可思議來。


    實在這件事太過神奇。


    夏桐雞啄米似的點頭,“是真的。”


    能否包治百病不好說,但至少有限的幾種疾病都能藥到症除,還能豐胸催孕,照她看已經很完美了。


    劉璋想起那回自己誤喝了寧壽宮送來的安神茶,以致頭疾加重,看來便是這王氏的手筆,她當然一片好心,隻是藥不對症——不對他的症,對旁人還是行之有效的。


    既如此,留下來也無妨。劉璋淡淡道:“就依你的意思吧。”


    夏桐歡喜之下就要命人去柔福宮傳話,誰知皇帝驀地問道:“那王氏身體出現的異狀……想必也是靈泉作用?”


    對方措辭委婉,夏桐卻立刻明白過來,“陛下睿智,確實如此。”


    其實她覺得王靜怡這回的發現也挺不錯——可惜大周朝飲用奶茶還不普及,不然靠那靈泉的作用,弄條完整的奶牛產業鏈都是分分鍾的事,沒準還能促進經濟發展。


    劉璋的目標卻沒那麽宏遠,隻是靜靜地凝睇著眼前一方天地,“既然有此神效,你怎麽不用呢?”


    夏桐按住胸口,啞然無言。


    從前怎麽沒發現皇帝這麽饞呢?連兒子的口糧也要搶。


    可憐的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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