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二八


    兩國和談結束後,唐今替幼帝發了一道聖旨去往前線,召大軍回京。


    薛忱那些手下是些什麽反應唐今並不清楚,反正經過三個月的釋放戰俘,安定百姓等整理之後,順應元年三月初三,大軍回京了。


    唐今代幼帝出城迎接。


    眾目睽睽之下,唐今悠閑地揣著袖子,毫無半分敬重之色地望著那一身鎧甲的身影翻身下馬,緩緩朝自己走來。


    當那周身都帶著煞氣的冷峻將軍在自己麵前站定時,唐今掛出了一個任誰都看得出敷衍的笑。


    “薛將軍當初不是道,隻需一年的時間便可擊退夏軍嗎?怎麽本王如今一算,將軍似乎是用了……一年,又五個月呢。”


    “將軍說願以死謝罪,如今是打算自個來,還是要讓本王代勞呢?”


    唐今這句明擺著要找茬的話輕飄飄地出來,頓時就引得薛忱身後的一群副將齊刷刷地將目光紮到了唐今身上。


    有武將忍不住冷哼出聲,“攝政王莫非沒有看塘報不成?”


    “將軍僅花了一月的時間便已將騷擾邊境的夏軍盡數擊退,自去年起,我軍所行的便一直都是攻城之戰。”


    如果按照擊退夏軍就可以收兵的標準來看,其實當時他們就已經可以班師回朝了。


    唐今聽言不由得歎了口氣,瞧著似乎頗為可惜,“原來如此,將軍當初立狀之時怎麽也不說清楚些,叫本王白白期待了這麽久。”


    期待什麽?


    期待薛忱以死謝罪?


    如果人的眼神也能化為實質,那唐今這會大概要被薛忱身後那些將士們的眼刀子給紮成馬蜂窩了。


    薛忱扯了一下嘴角,低冷嗓音之中夾雜著幾分諷刺:


    “攝政王若是聽力有礙,便應早些卸職回家休養,毀了自己身體不要緊,若誤了國事,可非攝政王一死便能謝罪的。”


    喔!


    不愧是將軍!


    一開口就如此尖銳!


    一眾武將,甚至唐今身後的少數幾個文官投向薛忱的目光頓時都變得火熱激昂了起來。


    看他們那快要發光的小眼睛,唐今估計要不是眼下這場景實在不容放肆,他們都要給薛忱鼓掌助威起來了。


    唐今麵不改色,依舊掛著那一看就叫人覺得虛偽至極的笑容,“將軍才應好好休養才對,不是前段時日才被夏軍傷至垂死瀕危嗎?”


    “將軍可別為了撐一時之臉麵,就強裝作無礙,這萬一留下什麽後遺症,便是本王不心疼,將軍家中妻小——”


    唐今話鋒一轉,悠悠話語中帶上了似有若無的嘲笑,“哦,差些忘了,將軍如今都還未曾娶妻呢。”


    “年近三十了還不娶妻,將軍是有什麽心事嗎?”


    薛忱的冷臉幾乎是一瞬間便裂開了。


    額角的青筋隱隱暴起,緊握的拳頭被按得劈裏啪啦的響,那雙漆黑眸子死死盯著唐今,活像是要將她生吞了一般,“唐——今——”


    一時之間,武將與文臣之間的氣氛變得尖銳了起來。


    武將們群情激奮,一個個都跟著他們的將軍一樣,咬牙切齒試圖用眼神殺死唐今,而文臣一方則大多和唐今一樣鎮定自若。


    不過在淡定之餘,他們看向唐今的目光裏也不免帶上了幾分欽佩。


    不愧是大人。


    輕輕鬆鬆就叫那薛忱失了理智。


    口舌之上,武將從來都是爭不過文臣的。


    兩方人雖沒直接擼袖子動手,但彼此之間已是飛沙走石,電閃雷鳴。


    負責操辦大軍凱旋之禮的禮部尚書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冷汗直流。


    時辰都快過了……


    他究竟該不該上前打斷為首那兩人的對峙呢?


    兩方人馬僵持了快有一刻鍾的時間,到底還是唐今揣著袖子敷衍地結束了這一場口舌爭辯。


    “時辰不早了,將軍可別為了一時之氣誤了時辰。”


    “你——”有副將氣得臉紅,指著唐今的鼻子就想開罵。


    薛忱伸手把人攔住,冰冷的眸子還帶著餘怒,“攝政王若是少張些嘴,這天下都能安寧許多。”


    唐今歪頭朝他擠出一個假笑。


    薛忱與她對視一眼,半晌,兩人都不約而同地轉開了目光。


    周圍看官不禁咋舌,此二人,當真是兩看相厭到了極點。


    ……


    大軍得勝歸朝,在金殿接受完封賞之後,便可享受宮中為之操辦的宴席了。


    原本這場宮宴是該由當今天子來親自主持的,但奈何當今天子年僅兩歲,什麽都不懂,這任務自然也就交到了攝政王的身上。


    吃攝政王的席,一群武將的臉都是臭的。


    他們唯一想吃的攝政王席,就隻有攝政王的喪席。


    不過不情願歸不情願,在幾碗酒下肚之後,一眾武將也還是慢慢看開了。


    看不慣那奸臣,他們不看就是了。


    而且,白天那廝說的話是氣人了些,但也不禁引得他們深思。


    是啊,這將軍再過個生辰就滿三十了,都這把年紀了還未娶妻生子,這實在有些……


    有喝高了的武將湊到薛忱身邊,猛地一拍他的肩膀,情緒高漲地大聲道:


    “將軍,你若有隱疾在身可千萬不要忌諱,末將剛好認識一個擅治此類疾病的大夫,可以推薦給將軍!”


    叮。


    一聲金器落地清脆的響,薛忱循聲看過去,就見隔著半個大殿正坐在他對麵的某人正彎腰撿拾著地上的酒樽。


    隱約可見,某人唇角用力憋笑的細微顫動。


    薛忱一張臉黑得厲害,他一點點用力將搭在肩膀上的那隻手掰開,“不必了,本將軍的身體,好、得、很!”


    最後那幾個字,像是要咬碎了牙。


    但卻不想,因此而圍到薛忱身邊的人反而多了起來。


    一群喝高了的醉鬼七嘴八舌地勸著薛忱:


    “將軍常年征戰,身體有些毛病也是正常的,實在不必忌諱啊!”


    “是啊將軍,其實末將的身體也時常不行,但喝過郎中開的藥後,就好多了!”


    “將軍要是怕人知曉,我們悄悄將那郎中帶給將軍便是!”


    ……


    “哢嚓”一聲脆響,薛忱手裏的酒杯硬生生被捏碎了。


    他越過周圍的酒鬼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某個始作俑者,卻見對方正悠悠端著酒杯,藏著唇角的笑意。


    見他看去,那雙狐眸還笑得更深了。


    隔著半個宮殿唐今都能感覺到薛忱目光裏的幽幽怨氣。


    唐今放下酒杯,與一旁的侍從說了一聲,便起身離席了。


    酒宴正酣,也沒多少人在意她這麽一個本就不受歡迎的人離席。


    薛忱在位置上坐了一會後,到底還是忍不住,隨意找了個吹風醒酒的借口便起身出了宮殿。


    宮殿外早已沒了人影。


    薛忱正皺眉之際,有一宮女迎麵走來,在與薛忱擦身而過之際,將一張紙條塞進了他懷裏。


    薛忱展開紙條看了一眼,腳下一轉,朝著某個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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