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十一


    在聽朝中百官們爭辯商議了數日之後,最終,皇帝還是下了命令,讓禮部開始起草文書,選派使臣,準備向夏國求和。


    禮部早有預料,一切都準備得很快。


    五日之後,使團啟程離京,前往西北。


    一路緊趕慢趕,使團眾人不敢有分毫延誤,生怕晚上一天,前線就淪陷得更多,求和也變得越發困難。


    不過即便如此,車隊還是趕了十多日的路,才終於遠遠望見昌州城門。


    昌州是西北數州中離京城最近的一州,是西北地界的“大門”。


    進了昌州,離商國邊界其實還有好一段的距離,不過照如今前線的情況來看,說不定也沒有多少距離了——使團中有人忍不住這般自嘲而又無奈地想。


    歎息歸歎息,眼下昌州已到,車隊加快了速度,打算在日落前盡快入城。


    然而,就在走在最前麵的人馬已經將儀仗立起,離那昌州城門隻有短短不過百米的距離了的時候。


    地麵細微震動,一陣急促沉悶的馬蹄聲從後飛奔而來,幾名腰佩環刀的騎兵飛速繞過官道,飛速來到車隊前方,停馬硬是將他們攔了下來。


    瞧見那幾個高頭大馬的騎兵,眾人還以為是遇上了夏軍,很是緊張了一會。


    但等為首的一個男人翻身下馬,朝著車隊出示了一枚商國禁軍腰牌後,眾人頓時便鬆了口氣。


    坐在馬車中的正使下車交涉,可才與為首的禁軍統領聊了沒兩句,就不由得拔高了聲音,滿臉愕然:


    “回去?”


    簡單的兩個字,卻引得使團中的人紛紛投來了目光。


    禁軍也不廢話,“前線有變,我軍數戰皆勝,已然奪回大半失地,陛下有令,和談一事暫緩。”


    正使眼睛一亮,一張老臉幾乎是肉眼可見地多出幾分漲紅的激動,“此話當真?”


    他們這一路上就光顧著趕路了,可什麽新消息都不知道。


    禁軍從袖中拿出一卷飛龍黃紙,“陛下聖諭在此,誰敢作假?”


    使團眾人慌忙下跪,低頭聽旨,等真的聽到那聖旨宣讀命使團返京,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了控製不住的喜意。


    這可不僅僅是為了他們可以不去夏國曆險了,更因為,這樣的旨意代表著,前線真的勝了——而且一定是大勝!


    等聖旨宣讀完後,正使和幾位副使也忍不住走到了那位禁軍統領身邊,打聽起了消息。


    這確實是大喜之事,而且京城中大部分都已經知曉,禁軍統領也沒有隱瞞。


    男人的臉上流露出了欽佩與敬仰,“這一切,還多虧了有用兵如神的薛將軍,在近來的幾戰中出奇製勝,將夏軍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又趁他們暈頭轉向之際,假意進攻,實則秘密深入敵軍,燒毀了夏軍大半的糧草輜重——”


    如果說幾戰的小勝還不足以扭轉商軍頹勢,但當夏軍的糧草輜重都被一把熊熊烈火給盡數燒毀的時候,那夏軍便已然沒有了任何繼續前進的籌碼了。


    二十萬的大軍,沒了糧草,沒了衣被、武器、車馬——


    還怎麽前行?


    禁軍統領越說越是激動,可那幾名使臣卻聽得心驚,“薛將軍?薛、薛將軍沒死?”


    禁軍統領回過神來,麵上的激動稍稍淡去些許,微歎一聲,“不,不是薛賀薛惟二位將軍……是大將軍的次子,薛惟將軍的二弟,薛忱——薛將軍。”


    一眾使臣恍然,“原來如此……”


    有人記得,“那位小薛將軍還未加冠吧?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將門無犬子,小薛將軍年紀輕輕便已如此神勇,兩位將軍在天之靈,也可得些許安慰了……”


    ——將門無犬子。英雄出少年。


    而今京城之中,人人嘴裏說的最多的,也都是這兩句話。


    他們不知前線凶險,但光聽人描述也知道小薛將軍的這一番舉動有多麽危險,孤身入敵營,燒毀看管最嚴厲的糧草輜重,這是以命相搏,於絕境之中賭一個逆轉勝局的機會。


    也幸在他成功了。


    更妙絕的是,薛忱雖然燒毀了夏軍大半以上的糧草輜重,但並不是全部。


    若盡數燒毀,將夏軍逼至絕境,夏軍必定反撲——畢竟隻要繼續攻破商國城池,他們就能獲得城池內的糧食補給。


    所以,薛忱特意給他們留了一些。


    留的糧草足以讓他們餓著肚子再撐上幾日——薛忱也不擔心夏國後續送來補給。


    糧食可以補給,但那些被毀去的衣被武器卻是沒那麽容易補上的。


    眼下還是初春,北地天寒,夜間無衣被禦寒,白天還要餓著肚子作戰,夏軍堅持不了多久的。


    在成功燒毀夏軍糧草輜重的消息傳回京城之時,皇帝當即便下了旨,封薛忱為正四品忠武將軍,正式授予統帥三軍之兵權。


    這跨越數級的越級晉封,此時此刻卻再沒有任何人說什麽不妥了。


    就是朝中最古板守舊的那幾個老臣,都默許了這一舉動。


    少年搏命,挽大廈於將傾,救一國之氣運——如此情況還要搬出什麽舊禮來說事,那可真是讀書把腦子都讀沒了。


    隻是眼瞧著又一位“薛將軍”出世,也不禁有人開始思考。


    難道這天底下除了薛家的人,就沒人能挑得起那統軍抗敵的大梁來了嗎?


    朝中的那些官員心裏是如何想的,遠在前線的薛忱並不知道。


    他也根本不在乎。


    他的心中燃著一團幽幽冷火,從他抵達西北,見到薛惟的屍首,聽到薛賀口中的一切之時,便燃了起來。


    他恨,但他恨的不止有夏賊,更有朝中之人。


    ……


    安正二年,三月二十,前線軍情塘報再次傳遞回京。


    不過這一次。


    塘報中除了寫有最新的軍情之外,更寫有一件事。


    皇帝剛封的那位正四品忠武將軍薛將軍,在塘報中直言,其父兄之死非戰不利,而是人禍,懇請天子徹查朝中通敵叛國之奸臣,以其頭顱,祭其父兄及枉死的西北將士魂靈。


    消息傳開,滿朝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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