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和於故一起出門, 從來不會特意化妝打扮。


    陳心意在她出門之前,叫住她問了句:“你晚上還要出門嗎?”


    茶茶把頭發挽在腦後, 有幾根細軟的頭發落在臉頰兩邊,她一邊照鏡子一邊說:“是啊,要和於故去看電影。”


    陳心意用目光上上下下將她掃了一遍,“你就這樣去?”


    茶茶不解:“我這樣怎麽了嗎?”


    陳心意從下了床,把她按在椅子上,“你起碼對於故尊重點,化個妝再出門。”


    茶茶望著鏡子裏的小淑女,自我感覺良好, 她說:“我感覺我現在挺好看的呀。”


    陳心意說:“還可以更好看。”


    陳心意記得茶茶以前和沈執談戀愛的時候, 中午去找他一起吃個飯都要認真化妝仔細打扮,弄得是場很隆重的約會一樣。


    想到這裏,她動手翻了翻茶茶的衣櫃, 從裏麵挑了一條收腰連衣裙,裙擺下方繡著白色蕾絲花邊。


    她塞到茶茶手裏,“你今晚就穿這條裙子出門吧。”


    在陳心意一聲聲的催促裏, 茶茶進洗手間換上裙子, 扭捏不安走出去, 她問:“我總感覺有點奇怪。”


    陳心意望見她時目光驚豔,“不奇怪,你快坐下來, 我再給你畫個淡妝。”


    茶茶底子好,不用怎麽捯飭就很漂亮,臉上塗了層薄薄的粉底液, 撲了淡淡的腮紅, 氣色一下子就更好看了。


    陳心意又給她挑了個水蜜桃色係的唇釉, 用棉簽抹開,唇瓣瑩潤粉嫩,看著就想咬一口。


    “好,你就這樣出門吧。”


    “於故肯定能看出來我特意化妝了。”


    “看出來又怎麽了?”


    “就很奇怪啊。”


    陳心意在茶茶沒想明白之前給她糊弄過去了,“你們約的幾點?”


    茶茶看了眼手表,“七點。”


    現在才六點,時間還綽綽有餘。


    電影院就在學校對麵的大型商業街裏,步行隻需十分鍾。


    陳心意哦了兩聲,“晚上還回來嗎?”


    茶茶差點失語 ,“當然回來。”


    榆晚像條鹹魚一樣躺在床上,她默默補充:“也可以不回來。”


    陳心意翻了個白眼,“你不要搞/黃色。”


    茶茶被逗的漲紅了臉,她走到陽台上去吹風,拉開落地玻璃窗,被隔絕在外的喧鬧聲一下子湧進她的耳裏。


    聽著聲音,宿舍樓下好像特別喧鬧。


    茶茶帶著疑惑慢慢走到欄杆邊緣,她的手輕輕搭在欄杆上,目光往下——


    有道熟悉的人影被兩棟宿舍樓看熱鬧的人圍在圈裏。


    男人背著一把吉他,冷冰冰的氣質和這把樂器格格不入。


    是沈執。


    茶茶愣了好幾秒鍾,懷著複雜的心情,收回目光。


    陳心意她們顯然也聽見了聲音,脖子伸的很長,“樓下怎麽了?我還聽見了起哄聲。”


    茶茶神情不太自然,“也沒怎麽。”


    陳心意和榆晚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不對勁,兩人跑的比兔子還開,扒著窗戶往外看。


    “臥槽!樓下這不是沈執?”


    “我真的驚了,他這是要跟誰告白啊?”榆晚下意識感歎。


    陳心意白了她一眼,壓低嗓音,“你是不是傻?”


    還能是誰?


    除了薑妙顏還能有別人


    學校裏的風雲人物、萬裏挑一的大帥哥、品學兼優的高冷男神站在女生宿舍樓下彈吉他告白這件事,火速傳播到各個宿舍。


    學校的匿名牆和內部論壇不但有實時照片和視頻刷新。


    因為長得好看,沈執剛上大學就總是被人偷拍,也有同學光明正大拿著手機對著他的臉拍。


    他從前非常反感這種行為,也厭惡從別人的嘴裏聽見討論關於自己的事情。


    此時此刻,他站在這裏,成為眾人口中的談資,成為矚目的焦點 。


    但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手機拍照一聲一聲,還有刻意壓低嗓子的討論,從他出現起就沒有停過。


    “沈執要跟誰告白嗎啊啊啊啊。”


    “媽媽呀,原來就算是男神也逃不過彈吉他唱情歌告白這麽老土的命運。”


    “到底誰能得到這種待遇啊?我可真是太好奇了,最近沒聽說誰和沈執走的近啊。”


    “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拍照。”


    沈執聽得耳朵有點疼,他叫住了一個正要上樓的姑娘,放輕聲音:“你好,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叫一下四樓328的楚茶。”


    被他攔住的小姑娘是今年剛入學不久的小學妹,臉唰一下就熟透了,這麽近見到真人,頭暈目眩,她暈暈乎乎點點頭:“好的,學長。”


    沈執說:“謝謝。”


    誰也沒想到沈執今兒是來找茶茶的,所以這是重修舊好求複合的戲碼?


    看客群眾一致認為沈執好深情。


    如果沈執願意為她們做的這種份上,她們無論如何都舍不得分手。


    茶茶神思飄遠,坐在椅子上發著呆,聽見敲門聲,才回過神。


    她打開門,是個不認識的女孩子。


    小學妹一路跑上來臉還是紅的,她說:“學姐,沈執學長在樓下等你。”


    “謝謝,我知道了。”


    茶茶去見沈執,幾分鍾後她從女生後門悄悄離開。


    等到七點鍾,陳心意站在陽台外,看見沈執還在樓下等。


    晚上溫度偏冷,陳心意穿好外套下了樓,她走到沈執麵前好心和他說:“你回去吧,茶茶不在宿舍裏。”


    過了很久,沈執聽見了自己的聲音,沙啞難聽,“她去哪兒了?”


    陳心意直接說:“她今天有約會。”


    陳心意也不是沒見過男人分手後回心轉意這種事,但落在沈執頭上,她就覺得有點讓人難以相信。


    以前真沒看出來他有多愛茶茶。


    也許可能還是習慣使然。


    但是習慣也是可以培養、可以更改的。


    陳心意想到茶茶因為他躲在被子裏偷偷流的眼淚,那些睡都睡不著的日子,就有一肚子的火。


    她望著臉色不太好的沈執,冷冷地說:“如果你不愛她,真的不要再傷害她了。”


    沈執聽了隻想笑。


    他們都覺得他不愛茶茶,可是憑什麽呢?


    他眼神偏冷,生硬道:“我們的事,你還管不著。”


    陳心意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直接被他給氣死。


    她心想自己就不該大發善心勸他離開。


    萬眾期待轟轟烈烈的告白大戲,就這麽落幕了。


    圍觀群眾表示很失望。


    他們想象中的結局可不是這樣,而是女主感激的眼淚橫流,和男神相擁而泣。


    沈執練習了大半個月的歌,自然也就沒派上用場,因為人群聚集太密,保安隊的人過來趕人。


    “都散了散了,有什麽好看的。”


    沈執坐在台階下等了一夜。


    保安來了也趕不走。


    他安安靜靜坐著,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而茶茶那個時候已經坐在電影院裏,他們看的是於故挑的愛情倫理片。


    故事簡單輕鬆,全片的基調都很甜蜜。


    隻不過國外的電影尺度都偏大,有場男女主的親密戲,該有的不該有鏡頭基本都拍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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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茶看著熒幕上的畫麵,多少有點尷尬,但眼睛珠子也舍不得從熒幕上移開。


    親吻時的水聲,女子柔媚的嗓音,令人麵紅耳赤。


    於故用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你還是別看這些了。”


    茶茶挪開他的手,小聲說:“我要看。”


    她沒臉紅,於故反而臉紅了。


    茶茶有些新奇,“你害羞了嗎?”


    她又想到於故成天不是做實驗就是睡覺,沒有娛樂活動,平時也不經常看電影,應該沒看過類似的片子。


    茶茶說:“這種程度的親密戲,在電影裏很正常,以後你看多也就習慣了,不用害羞。”


    她哪裏想得到於故從高中起就看了不知道多少片子。


    姿勢都研究的透徹。


    對著她的照片,起了欲念的次數更是數不勝數。


    於故解釋:“我沒害羞。”


    茶茶一臉“你不用辯解我都懂得”的表情。


    於故無奈失笑,他的解釋在茶茶看來就很蒼白無力,像在強撐麵子。


    他摸了摸她的頭,“好吧,我確實有點被嚇到了,來看之前不知道還有這段,早知道就換部電影看了。”


    這番話說的道貌岸然,十分正經。


    電影結束後,將近九點半。


    離開之前,他們路過的一家小店櫥窗裏擺著個巨大的棒棒糖,於故什麽都沒說,進去付了錢。


    茶茶抱著這個有自己半個身體那麽高的棒棒糖,眉開眼笑,她問:“貴不貴?”


    “不貴。”經過洗手間的時候,他腳步頓了頓,“等我一下,我去上個洗手間。”


    “你去吧。”


    商場十點打烊,相鄰的男女洗手間裏都沒幾個人。


    茶茶站在門口,低頭望著懷中的巨型棒棒糖,越看越喜歡,而後開始苦惱她的宿舍擺不下這個巨型棒棒糖。


    難道真的要吃掉嗎?


    她們宿舍三個人加起來也吃不完。


    茶茶正在犯愁,沒注意到她身後多了個搖搖晃晃神誌不清的醉鬼。


    中年男人喝多了酒,走路歪歪扭扭,沒有路線可言。


    醉酒的男人眼睛跟瞎了一樣沒看見前麵有人,撞到她的肩膀也不曉得要退讓,力氣又大,直接將她撞進了男洗手間裏。


    這意外發生的猝不及防。


    就連精於算計的於故都沒料到。


    他正要拉上褲子的拉鏈,修長白皙的手指,擺放的位置相當敏感,聽見聲音,於故下意識轉頭看過去。


    少女瞪圓了眼睛,像小鹿一樣圓圓的黑眼珠一動不動傻望著他,視線不偏不倚,恰好落在下方。


    極度震驚的狀況下,茶茶手腕脫了力,棒棒糖落地發出清脆響聲,她臉色爆紅,嬌羞的不行,她急急忙忙解釋:“我什麽都沒看見!”


    反倒是於故鎮定自若的拉上拉鏈,又當著她的麵係好皮帶,莞爾開玩笑道:“等不急了嗎?”


    茶茶臉頰緋紅,她連滾帶爬趕緊離開男廁所這個是非之地。


    於故慢條斯理走出去,茶茶的臉色還未恢複正常。


    於故輕笑了聲,問:“既然沒看見,怎麽臉還紅成這樣?”


    茶茶恨不得刨個坑把自己給埋起來,這樣就不用麵對他了。


    於故又低聲說:“以後真看見那還了得。”


    茶茶沒聽清楚這句話,她問:“什麽?”


    “沒什麽。”於故把他順手撿回來的棒棒糖重新遞給她,“雖然碎了,但應該也還能吃。”


    茶茶心不在焉說了聲謝謝。


    其實她也不是什麽都沒看見。


    她現在滿腦子隻有兩個字——好大。


    真的好大,看著就不小。


    果然人不可貌相。


    於故表麵斯文瘦弱,沒想到還挺......挺有本錢。


    走出商場大門,直麵冷風,茶茶才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臉上總沒之前燒的那麽厲害。


    茶茶跑著離開,“我先回宿舍了。”


    跑回去的路上,她的腦子還是一團亂麻,心煩意亂。


    啊啊啊啊好煩!


    她為什麽要臉紅?!


    她的心跳怎麽那麽快!!?


    茶茶一口氣跑到宿舍門口,抬眼之後,腳步頓住。


    茶茶低估了沈執的耐心,沒有想過他還在樓下等著她。


    沈執姿態慵懶坐在台階上,手裏捏著根煙,明明滅滅的星火在黑暗中閃耀,白色霧氣在澄黃的燈光下亂舞。


    男人卷起袖口,手腕上圈著根看起來十分違和的紅繩,臉上的神情有些頹喪,他比此時的月色還要冷峻。


    茶茶在此之前從來沒見過沈執抽煙。


    沈執似乎聽見她的腳步聲,緩緩抬起臉,被她撞見自己在抽煙竟然一點都不慌。


    他吐出一個煙圈,嗓子啞啞的,“去哪兒了?”


    茶茶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棒棒糖,說不出來沈執哪裏變了。


    沈執緩緩站起來,氣勢迫人,長腿筆直,邁開腿一步步走到她跟前,“茶茶,你去哪裏了?”


    他差點以為自己等不到她。


    茶茶打了個哆嗦,是被冷風吹的,她往後退了好幾步,如實相告:“我今晚有約會。”


    和陳心意告訴他的一模一樣。


    沈執隻輕微皺了下眉頭,他假裝問出的是其他答案,欺騙自己她隻是和同性朋友出了門。


    沈執的氣息裏夾雜著未散去的煙草味,“我今天本來是想給你唱首歌。”


    茶茶退避三舍,“不用了。”


    沈執當著她的麵,又點了根煙,他笑了下,“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挺可笑的。”


    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像在做無謂的掙紮。


    “我知道你是想跟我和好。”茶茶輕輕地說:“可是沈執,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她再也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全身心投入那麽的愛他。


    沈執不懂,她的心事,她的日記本裏,她所有的煩惱與憂愁,喜怒與哀樂,都不隻是和他一個人有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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