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心動?”安羽凡十分驚訝又大惑不解。


    他再次抬頭望向飄揚中的那幾麵旗幟,隨著他的凝視,那幾麵旗幟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朦朧,一會兒迎風飛揚,一會兒又凝滯不動。


    此刻,了塵大師的聲音再次在他耳邊響起,“佛說: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


    “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安羽凡盯著那變化多端的旗子喃喃一句,心中似乎若有所悟。


    了塵大師趁熱打鐵又道:“一切發生的都是該發生的,任何人都不能左右。你以為旗子想動?不一定。你以為風想動?也不一定。不是風吹動了旗幟,是風吹動了你的心。”


    安羽凡還望著幾麵旗幟發呆,這時,了塵大師的聲音卻越來越遠……


    “一念嗔心起,百萬障門開;一念善心起,萬般福報來。苦非苦,樂非樂,都是一時的執念而已。執於一念,將受困於一念;一念放下,才會自在於心間。任何時候,你都無法用仇恨去消滅仇恨,隻有愛和寬容才能做到。”


    安羽凡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過了多久,當他轉頭望向了塵,卻見原來他站著的位置早已空無一人。


    他不知他何時離開,雖然他的行為又有些不合禮數,但他仍未在意。


    了塵的話便如他剛來時寺裏餘音嫋嫋的鍾聲,仍在這廣場四周、在這山巒間盤旋回蕩。


    他心緒仍有些迷眩,心不在焉的走下山去,一路上還仔細回味著了塵大師那些禪語的意思。


    但是想到母親的死,他心中仍然憤恨難平,那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沒有了母親,他便永遠的失去了那個家。


    他徑直來到天龍山上,但腳步已不像原來那樣迅疾。


    天龍門也早已探聽到消息,大批弟子圍聚在山下嚴陣以待,並且由通無和通隱親自坐鎮。


    “安羽凡!你果真還是來了!”一見麵,通無首先開口,聲音嚴肅而又冷淡。


    “難道我不該來嗎?”安羽凡異常冷靜,經過法王寺一行,他胸中的怒氣不知不覺消失了大半。


    現在他隻想要報仇,而不再像從前那樣被怒火擾亂了心誌。


    通無道:“掌門師兄和本尊、通隱師弟、通靈師妹俱已了解事情始末,其中原委也已調查清楚。安子榮未經請示便擅自將你母親帶去,其不但有失江湖道義,也同樣違反了我天龍門門規,在這一點上我掌門師兄已對其做出懲處。而至於令堂之死,掌門師兄和我等俱深感遺憾,也深以為歉。但此事總是事出意外,令堂氣烈之性,安子榮也沒有料到,若不然,他也斷然不會強帶令堂去見你,所以——”


    “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安羽凡一下打斷他,“我母親雖非你天龍門弟子親手所殺,但他們若不將她帶去,她又豈會盛氣之下拿拿劍抹自己的脖子?”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通幽驀然長歎一聲,“不錯,令堂之死,我天龍門著實難逃責任。但你若由此將全部責任都推到我天龍門頭上,從理字上怕也說不過去。如今安子榮已受到掌門師兄責罰,而且——而且——”


    “而且什麽?那安子榮又受了什麽責罰?”安羽凡一副十分不屑的神情。


    通無道:“安子榮所受責罰,自是依據我天龍門門規而定——”


    “門規?”安羽凡忽然冷哼一聲,他高昂著頭,嘴角掛著一絲冷笑,“想當年我不過和魔族女子有染,你們便依據門規對我施以天雷之刑,而今他逼死了人,你們又給了他什麽樣的責罰?”


    “你不能這樣對比,對我武林正道而言,通魔之罪,罪大彌天——”


    “我通魔了嗎?”安羽凡厲聲斥問,“那全是莫須有的罪名,你們證實了嗎?就是到如今,我也從未曾出賣過你們任何一個人、任何一件事。”說到最後,他的聲音簡直已有些歇斯底裏。


    “縱使這樣,你和安子榮所犯之事也不能相提並論,你要相信我們,我們一定會秉公處置。”


    “那你倒是說,你們究竟是怎麽責罰安子榮的?你們若是將他殺了,我安羽凡立刻轉身就走,再不提恩怨兩字。”


    通無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顯得非常難看,顯然,安羽凡的話令他十分難堪。


    此時,通幽接口道:“依據門規,安子榮已被掌門師兄關於回邪洞中,暫定禁閉兩月。”


    “禁閉兩月?”安羽凡聞言不由失聲大笑起來,聲音連同眼神之中俱充滿了輕蔑,“禁閉兩月,真是好大的懲罰啊!”


    通隱臉上也浮起一陣羞紅,但他畢竟是道法修為極深的一代宗師,仍淡然道:“雖然,對他的這個懲罰不算令你滿意,但這是依據天龍門門規做出的,任何人對他都無絲毫偏袒。而且,除此之外,你也打傷了蘇霜月和我天龍門另外一名弟子,蘇霜月至今還躺在床上不能動彈,而另一名弟子,已然在回天龍門途中便已傷重不治。”


    “不錯!”通無接口過去,他似乎找到了充足的理由,聲音也變得十分高亢,“你重傷我天龍門兩名弟子,並致使其中一個不治而亡,一傷一亡足以抵令堂之命。安子榮作為主使者,如今也受到了懲處,如此,難道還不夠嗎?”


    天龍門那名弟子不治而亡,卻是安羽凡不曾想到的,他一時不免有些愣怔。


    這時,通隱又道:“按理說,就算一命償一命,我們之間的恩怨也該抵消了。可是掌門師兄念我天龍門弟子有錯在先,這才又懲處了安賢侄,也對蘇霜月重傷之事不再追究。”


    “對!”通無又將話接過去,“你仔細想想,若我天龍門認真追究起來,反倒是你欠我天龍門多些吧?”


    “哼!”安羽凡突然又是一聲冷笑,“如此說來,這筆血債難道你們就算還了麽?”


    “若不然呢?”通隱定眼瞧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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