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眾生平等,大家都是人,又怎會有你說的這些分別呢?”安羽凡不太同意她的話,“如果有可能,我真想和你隱居在這裏,把我娘也接來,就像這小女孩的一家人一樣,男耕女織,其樂融融。”


    “你心中真是這樣想的?”


    “當然!”


    上官雲珂再次陷入了沉思,片刻後,她終於坦露內心,主動抓起安羽凡的手,深情道:“其實,我又何嚐不想和你在一個沒有人打擾的地方,長相廝守,再生一個和剛才那個小女孩一樣可愛的孩子。可是,我偏偏是蓬萊閣的少主,我爹又偏偏犯下如此大的罪過,我真的是——”她說著便又委屈起來。


    “我知道!”安羽凡趕緊安慰她,“事情都會過去的,待我們解決了日月珠和你爹的事情之後,我們就找個像這裏一樣安靜的地方,從此再不過問世事。”


    “嗯!”上官雲珂使勁點下頭,“我的心已經給你,以後你走到哪裏,我就跟到哪裏。”


    安羽凡臉上洋溢出甜蜜的微笑,不由再次將她摟進懷裏。


    上官雲珂的臉上也布滿幸福,兩人依偎在一起,佇立於天地中,天上的陽光是那麽的溫暖,身旁的風兒是那麽的柔和,枝上鳥兒的叫聲是那麽的清脆,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


    而與此同時,在萬裏之遙的西北大漠之外,柔然族部落,一個藍色的身影正站在門前,仰望著東南方向的天空。


    與以前相比,她嬌俏可人的麵貌並沒有絲毫改變,隻是那純正無邪的目光中,似乎增添了不曾有過的一縷憂愁。


    她就是山果。


    柔然的天空早已恢複了往日的寧靜,鬱久閭杜阿也重新出任柔然族族長。


    在他的照顧下,山果的生活自是不用擔心,但很多時候她依然悶悶不樂。


    茶餘飯後,甚至晚上,她都習慣一個人,站在門外,靜靜的遙望著東南方向,遙望著那個她從來都沒有去過的地方。


    她不知道那個地方有多大,隻知道那個地方很遠很遠。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那麽一個遙遠陌生的地方,竟會是她母親的埋骨之處。那裏有她的仇人,也有她心愛的人。


    她時常想,那裏的天和這裏一樣高嗎?雲和這裏的一樣白嗎?大地和這裏一樣廣闊嗎?人和這裏一樣和善嗎?


    不知道,她什麽都不知道。她痛恨那個地方,但又期待那個地方。


    “山果森額爾!”


    正當她出神凝望時,一個翩翩少年向她走來,正是安羽凡在的時候,向她唱那首《阿瓦爾古麗》的兩個少年之一。


    “努爾阿卡!”山果也向他打個招呼。


    自從安羽凡離開之後,這個少年便越發頻繁的出現在山果麵前。


    山果和這個少年從小一起長大,本來就頗為熟識,如今更是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又怎會感受不到對方異乎尋常的情誼。


    如果沒有安羽凡出現,或者說如果母親沒有遠行,那麽到了談婚論嫁之時,或許母親會她許配給這個叫“努爾”的少年。


    可是,緣分總是讓人難以捉摸,她命運的齒輪,最終因為母親的一次遠行而遽然改變。


    “山果森額爾,你又仰望遙遠的東南方,你的心難道真的變了麽?”那少年滿臉的憂鬱。


    “努爾阿卡,我已經向你解釋過很多次,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問這樣的話。”山果依然有些過意不去。


    “可是,你才和他見過幾麵,相處過幾日,你的心怎麽突然就全部給他了呢?”


    “漢人的書上有句話,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母親將我許配給他,杜阿波瓦也為我們舉行了拜堂儀式,還為我們送上了上蒼的祝福,我怎麽能三心兩意、朝秦暮楚呢?”


    “可是——”努爾依舊不肯放棄,“我聽長輩們說,安羽凡是有心愛的人的。你還記得曾經和阿伏幹達海一起出現的那個魔族女子嗎?聽長輩們講,那女子將他帶回約突鄰庫班的部落,結果天龍門援軍到來,又將他們圍了起來。魔族和阿伏幹達海無法,隻得再次將安羽凡交出,就在那約突鄰庫班部落之外,安羽凡和那魔族女子分別之時,竟然在萬眾睢睢之下,深情的對了兩首漢人的情詩。由此可見,那個安羽凡對你是沒有感情的。”


    山果也早已聽聞過這件事,她雖然吃醋,卻也極力安慰自己。她相信母親的選擇,也相信自己的內心。


    她知道,漢人那邊的大戶人家,很多男子都有三妻四妾,這是法令允許的。但也有很多人堅守一夫一妻,尤其是江湖人士,更注重從一而終,兩廂廝守。


    她知道安羽凡屬於江湖人物,但她又怕他因循世俗,因為秋瑩兒真實存在,她也見到過上官雲珂的目光,每當回想起她們,她就會毫無信心。


    如果安羽凡也要娶三妻四妾呢?比如娶了秋瑩兒,又娶了上官雲珂,那麽還會不會來接自己?


    不!有時她也為自己打氣。她和他已經拜過了堂,她早已是他名正言順的拖勒依幹(妻子),就算他要再娶別人,怎麽著也得和自己打個招呼。


    可是,他遠在萬裏之外,她看不到他,更管不到他。她唯有相信他,相信他不管再娶了誰,都不會忘記她。


    “我知道這件事!”思考一陣後,她淡淡的回應。


    “你既然知道,那麽為何還這樣期盼著他?他本就是遠方的雄鷹,飛到這裏不過是和你一時的邂逅,哪裏有什麽天長地久?說不定他早已忘記了你,不然為什麽這麽久也沒有一個回信?”


    是啊,山果心裏升起一絲失落。


    掐指算來,他離去已經半年多了,為什麽不來看望一下自己呢?就算不能來,為什麽連一個回信也沒有呢?


    “他的事一定還沒有做完!”她這樣反駁別人,也這樣安慰自己。


    對!一定是他的事還沒有做完,也一定是他所在的地方距這裏太遠,就是捎個信也不容易。


    “等他做完自己的事,一定會帶著日月珠,一定會帶著我母親的骸骨,再次回到這片土地的。”她又信誓旦旦道。


    “好!姑且他的事還沒有做完,姑且他會來找你,可是這樣的前提是他必須活著。然而我還聽說,他在那約突鄰庫班部落之時,魔族之人試圖將日月珠從他體內逼出來,雖未成功,卻已致使他七損八傷,奄奄一息,是用擔架抬著出來的。你想一想,他受傷這麽嚴重,又加體內有日月珠侵噬,他能撐得過幾日呢?說不定早已死在了回去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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