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駱天豪這一開導,上官雲珂的心稍稍好受了些。對,他會不會忘記自己,隻有等他醒來才知道。他若不醒,一切都是徒然。


    她望著安羽凡越來越差的臉色,越來越弱的呼吸,她忽然明白再也耽擱不得。


    她為他付出了一切,不就是希望他好好活著麽?隻要他好好活著,至於以後的事,那就交給上天吧。


    於是她不聽駱天豪勸阻,連夜便去找九尾狐,駱天豪隻得陪著她一起去。


    “這是又從哪裏冒出來一位這麽俊俏的男子?”


    九尾狐沒有對她這麽快就考慮好而感到意外,隻對她身邊又出現一個陌生的男子而新奇不已。


    駱天豪一見到九尾狐,便被她身上那一種難以名狀的嫵媚所震撼,但在一驚之後,他瞬間便又恢複鎮定,因為九尾狐再嫵媚,都不及師妹上官雲珂冰肌玉骨給予她的那種驚豔。


    九尾狐直勾勾的望著他,他毫不為其媚惑,大方的做個自我介紹。


    九尾狐隻得望著上官雲珂感慨,“上天對你真是太好了!”


    第二日一早,眾人又聚集在安羽凡房裏。


    九尾狐眉飛眼笑,她拿出那顆不死之藥,走到床邊,望著上官雲珂再次問道:“你當真考慮好了?不會後悔?”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上官雲珂望著她的眼神依舊充滿了憤恨。


    九尾狐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好,看著你痛苦的樣子,我的心裏卻是好受多了。”


    上官雲珂痛心切齒,“縱使你救了羽凡,我也不會感激你的,我隻會恨你。”


    九尾狐卻不以為意,哈哈笑兩聲,“你越是痛恨,我就越是高興。”


    說罷她俯身查探了一下安羽凡的氣脈,然後轉身對上官雲珂說:“我需要你的一滴血。”


    上官雲珂雙眼噙著淚花,雖極不情願,卻依舊緩緩伸出了手。


    隻見九尾狐手臂一揮,指甲倏忽在上官雲珂手指上劃過,一滴鮮血隨即從上官雲珂指肚上緩緩滲出,九尾狐指甲一撥,那滴鮮血便已附於她指甲之上。


    她舉起手指,看著那滴鮮血,忽然運起真氣,那滴鮮血又緩緩從她指甲上飛起,飄浮至半空中。


    她口中念念有詞,並雙手法決變幻,忽然手指中發出一道黃芒,將那滴鮮血包裹。


    未久,那滴鮮血又緩緩向安羽凡額頭飄去,直距他額頭寸許之處懸停不動。


    上官雲珂胸中悲痛,有如萬箭穿心,她不敢瞧看,跑至一邊低聲抽泣不已。


    九尾狐旁若無人,雙手法訣再次變幻,“忘!”她突然大喝一聲,右掌擊向安羽凡額頭,那滴鮮血在她掌力催動之下,發出一道光芒,倏忽鑽入安羽凡額頭之中。


    九尾狐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而後才又掏出那顆不死之藥,緩緩塞入安羽凡口中。


    九尾狐望向痛心切骨的上官雲珂,道:“三日後他自會醒來,到時他腦海中將再無一絲有關你的記憶。”


    上官雲珂再也忍受不住,她望安羽凡一眼,轉身哭著跑了出去。駱天豪擔心師妹,也急忙跟著跑了出去。


    而九尾狐卻“哈哈”大笑起來,她笑著向外走去,笑聲回蕩在房間中、回廊間,卻是聽不出一絲喜悅。


    巫彭一聲歎息,一言不發轉身黯然離去,巫抵和巫相也跟隨他緩緩而去。


    巫舍裏靜靜的看著安羽凡,無奈的搖了搖頭,及至出來看到趴在廊柱上抽泣的上官雲珂,也不知如何勸慰,隻好悄然離去。


    不知過了多久,但見朗月當空,繁星高照,上官雲珂依然趴在廊柱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任是駱天豪如何相勸,她都渾然聽不進去。


    回想起自離開蓬萊閣以來,所遭遇的種種,不管是辛勞,還是危險,她都未曾放在心上。


    回想起柔然之行,以及來到巫族所經曆的種種艱險和磨難,就算數次命喪黃泉,她也從不曾退縮與沮喪。


    然而今日,她卻肝腸寸斷,對未來近乎絕望。她突然感到非常孤獨,突然非常想念父親,想念師兄,想念蓬萊閣。


    可傷心過後,她依然放心不下安羽凡,她擦幹眼淚,回到屋中,坐在床沿上,靜靜的看著他。


    蠟燭燃完熄滅,她也無心去換。她的心早已墮進黑暗之淵,從今往後,一切的光明與美好都將與她無關。


    月亮透過窗戶灑在床前的空地上,像是鋪了一層銀紗。夜空靜謐,就連心跳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曾經,她非常喜歡倚在窗前,欣賞美麗的月色。那朦朧的夜空,總給人無限的遐想,那一輪皎潔,總令她心生向往。


    可今夜,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安羽凡,生怕他醒來後再也不能看到。


    然而時間不會為誰停留片刻,無論悲傷與歡喜,第二天的太陽都會照常升起。


    一夜未合眼,上官雲珂絲毫不覺得困,數日未好好進食,她也同樣未感到餓。


    她一直守在安羽凡身邊,不願離開一步,因為她知道,這樣的陪伴越來越少。


    這不死之藥果然神奇,才隻過了一夜,安羽凡的呼吸便漸趨均勻,脈搏也漸趨有力。


    又過一日,他的臉色也漸轉紅潤,手腳也溫暖許多。


    上官雲珂為他感到高興,卻又如錐刺一般心痛,她盼望著他醒來,卻又害怕他醒來。


    她害怕他醒來後,彼此便形同陌路,永遠的成為了陌生人。


    上官雲珂這樣陪著他,一刻也不願離開,就是茶飯每次也隻吃得一點。


    這日午後剛過,外麵忽然傳來聒噪之聲,令上官雲珂煩亂不已。


    此刻她不希望受到任何打擾,她隻希望這片世界裏隻有她和安羽凡兩人。


    不久,又傳來腳步聲,緊接著便有人敲門。


    “我說過我不餓,你們不要再來了。”上官雲珂以為是送飯的仆人。


    “上官姑娘!”這聲音卻是巫舍裏。


    上官雲珂不情願的起身開門,巫舍裏神色稍有倉急,他進來後望了望床上的安羽凡,關切問:“安公子怎麽樣了?”


    “多謝巫前輩關心,羽凡他比昨日大有好轉。”上官雲珂臉上亦喜亦憂。


    “如此甚好!”巫舍裏頗感欣慰,他頓了頓,忽然轉過話題道:“敢問上官姑娘,你可認識一個叫秋瑩兒的人?”


    “秋瑩兒?”上官雲珂乍然一驚,她不是被天龍門關起來了嗎,難道逃了出來?


    她疑惑的望著巫舍裏,問:“巫前輩說的秋瑩兒可是一位愛穿粉色衣裙的小姑娘?”


    巫舍裏點點頭,“正是,這麽說上官姑娘是認識她了?”


    上官雲珂越加疑惑,“說起來也有一些交情,隻是前輩何以忽然提起她?難道她也來了巫族?”


    “正是!”巫舍裏再次點一下頭,“她擅闖我巫族,一連傷了數名弟子。我本欲將她擒住,但聽她口中不停詢問這位安公子的下落,便猜想可能是上官姑娘的朋友,故並未刁難她。如今隻想請上官姑娘前去一認,也免得傷了和氣。”


    “就她一個人嗎?”上官雲珂又問。


    “隻她一人!”巫舍裏答道。


    “這小妖女來做什麽!”駱天豪怒斥一聲,然很快他就明白了,她肯定是為安羽凡而來。


    想到這一點,他心中頓時又有些高興,一旦秋瑩兒到來,與師妹爭搶安羽凡,師妹徹底絕望之後說不得便會心回意轉。


    上官雲珂心中卻對秋瑩兒生出一絲敬佩與同情,她知道秋瑩兒亦是為安羽凡而來,千峰百嶂,萬裏迢迢,她獨自一人,定然也如自己一般吃了不少苦。


    “她人現在何處?”


    巫舍裏道:“已被我帶至神巫官邸之中,時下想必正在會客堂中接受大神巫們的訊問。”


    “晚輩即刻隨前輩過去!”


    他鄉遇到故人,上官雲珂心中禁不住有些激動,雖然她知道秋瑩兒是來與她搶安羽凡的。


    他二人還未走到會客堂,便遠遠聽到秋瑩兒大喊大叫之聲。


    “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我是來找羽凡的,你們把羽凡藏到哪裏去了?”


    “快快告訴我則罷,如若不然,別怪本姑娘不客氣!”


    巫舍裏向上官雲珂道:“這位小姑娘雖也生得如花似玉,隻是這脾氣未免太大了些,若非念及她是上官姑娘的朋友,必定要讓她吃一些苦頭。”


    上官雲珂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巫前輩寬宏大度,晚輩代她在此謝過。”


    巫舍裏疑慮又問:“不過她口口聲聲要見這位安公子,神情甚是急切,難道她與這位安公子有木本之誼?”


    上官雲珂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不知如何回答。


    她加快腳步,很快來到會客堂外,隻見秋瑩兒猶在那裏大聲叫嚷,便阻止她道:“秋姑娘,不得無禮!”


    秋瑩兒一回頭,看到是上官雲珂,喜得一下跳到她身前,抓起她的手,激動道:“你果然在這裏,羽凡呢?他怎麽樣了?他人在哪裏?”


    “你這個小妖女,莫要對我師妹無禮!”駱天豪上前斥責道。


    秋瑩兒看到是他,眼神中略有一絲驚訝,“原來你們師兄妹都在這裏!羽凡呢?我的羽凡呢?你們把他藏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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