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楠戴著麵具,披著鬥篷,拿著金蟾令牌,去到暗室的四海賭坊。


    第一次她覺得這個地方建設還是挺方便,有點像是銀行,可以隨時“取現”。


    “甲特級”的房間裏。


    薑楠遞出令牌,示意取出資金。


    路林接過令牌,敲了敲身後。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路林將令牌還給薑楠,說道:“黃金已在門外。”


    這時兔子麵具的婢子敲門進來,她先讓薑楠清點一番黑色匣子裏的黃金數量。


    整整十根。


    ……


    當她提起匣子,踏出密室,榻上的人早已不見,隻留下那些瓶瓶罐罐和一些血跡。


    她心中好奇,但還是認為先將黃金送下去再說。


    “桑紀夫人,讓你久等了。”


    藥房的一樓,薑楠含笑遞上黃金。


    在桑紀夫人接過去之後,薑楠又問了一句:“夫人,若有人下次出十倍,你還會接此任務麽?”


    桑紀夫人蒙著麵紗,抬手搭在匣子上,輕輕地點了點,娓娓說道:


    “姑娘,幹我們這行是有規矩。收了錢財便會完成任務。而我之前為何與你做生意,那是因為姑娘你是沈家人。若當時我不鬆口,怕會出什麽事。沈家與其他人,該怎麽選擇,該得罪哪邊,我們還是清楚的。”


    薑楠聽罷,心中的大石頭終於也落了地,她起身雙手作揖,對著眼前的夫人行了個大禮,她道:“我明白了夫人,是我的手下不聽話,讓您為難了,違背了做生意的原則。今後若有什麽需要妹子的,夫人盡管開口。”


    桑紀夫人注視著薑楠,以往總聽聞沈家的沈喬姑娘不好招惹,如今一看,倒是個恩怨分明之人。


    她攜笑回答:“無礙。隻不過姑娘以後或許會麻煩一些了。”


    桑紀夫人點到即止。


    薑楠大致明白自己今後會遇到什麽。


    請桑紀夫人刺殺商歸的,怕不是賭狗,且有不少。


    商歸改名林不歸,在林家闖煉獄關。


    他勢頭很好,有不少人想搏一搏,買他輸,卻不料他如今都闖過八十多關了。


    因此他們牙一咬,心一橫,拿出不少錢來,請人殺商歸。又沒想到她從中橫插一杆。


    沈家家大業大,可難敵什麽都不顧的賭狗。他們輸紅了眼,什麽事都會做。


    薑楠微微欠身,與桑紀夫人致謝,送她離開益正堂。


    她歎了一口氣,隨後將房門一關,去往樓上的廂房等商歸。


    ……


    她坐在榻上,數著頭發。


    ……


    她蹲在榻邊,聞著一枚枚瓷罐裏的藥味。


    ……


    她站在門邊,拔著蘭花的葉子。


    ……


    她來到窗邊,數著天空上的星星。


    ……


    她盤坐在書架前,將一本本書拿出來玩疊疊樂。


    見到飄出來一張張,落款是“濁清先生”的紙張。


    都是一些隨手的簡筆畫作,畫的是三位姑娘。


    下棋、聊天、寫字、舞劍……


    許是沈喬的朋友,因為沒有照片技術,隻能用畫代替。


    薑楠便將其一張張回收到書中夾好。


    ……


    ……


    薑楠這一等,等到了第二日日出。


    她盤坐在地上,看了一眼北邊的窗戶外頭落入的暖陽。


    慢慢地垂下頭,唇畔漸漸地勾起,笑出了聲。


    “哈……人財兩空咯……”


    “都說不應該給男人花錢,花了錢不說,還惹出了這麽大的麻煩。”


    淚水不知不覺的從她眼眶而出,砸到了地上,慢慢地凝成一團。


    她垂著頭,哽咽地說著:


    “你為什麽,會騙我呢……”


    ……


    “為什麽,你也會騙我呢……”


    ……


    ……


    四月十七。


    薑楠魂穿的第十七天,她生病了。


    是來廂房的芍藥發現她側躺在地上,渾身發燙,麵上懸著淚珠。


    她趕忙找來樓下總是環手盤坐的大夫,又去往沈府方向尋上次見過的湘珠姐姐。


    薑楠也不知自己怎麽了。


    她難受的要死,整個人昏昏沉沉。


    躺在榻上的時候,耳邊依稀聽見別人的話語聲。


    ……


    湘珠詢問的聲音。


    芍藥解釋的聲音。


    沈蕪怒氣衝衝的罵人聲。


    ……還有,一股似乎很熟悉的懷抱。


    那人好似是在她唇畔喂了一顆藥丸,接著在她耳邊輕聲低語:“對不起…”


    “我得走了……對不起……”


    ……


    薑楠猛地睜開雙眸,坐起身子驚呼:“你要去哪!”


    站在門邊的芍藥和湘珠齊齊轉過頭,“姑娘?”


    “我們沒去哪。”芍藥端著空了的碗回答。


    薑楠舔了舔幹燥的唇,掀起被子下榻,她腳下一軟栽到了湘珠的懷中。


    北邊的窗戶外頭,卷來海邊的夜風。


    薑楠抓著湘珠的衣服,哽咽道,“他,他來過對麽?”


    湘珠大概是知曉是誰了,忙解釋道:“姑娘,房間裏就我們。”


    “那我嘴巴裏為什麽會有苦澀的藥味?”薑楠將頭倚在湘珠的肩上,悶悶的問起。


    “奴,奴給姑娘喂藥了。”在一旁的芍藥小聲地回答。


    湘珠扶著薑楠,讓其坐回榻上,示意芍藥先下去。


    房間裏此刻僅剩下她們倆。


    “姑娘,你昏厥前,見到了公子對麽?”


    她看薑楠垂眸,睫羽上垂著淚水,她緩緩抬手,慢慢地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珠,剛想安撫幾句,外頭倏地傳來了聲響:


    “姑娘,姑娘不好了!!”


    “蕪姑娘被抓了!!”


    ……


    薑楠被湘珠攙扶著坐上馬車。


    她披著鬥篷蒙著麵紗,一路上聽沈蕪的劍侍說起。


    兩天前,沈蕪見沈喬病了,以為是沈喬前一天見了李丘瀾的緣故,今日她查到李丘瀾在聽潮閣觀潮,便去聽潮閣尋仇,被李丘瀾的劍侍抓了個正著。


    ……


    ……


    “你這小丫頭,來找我做甚?”


    李丘瀾單手叉腰,看著被他劍侍扼住,半跪在地上的沈蕪,好奇地詢問。


    沈蕪抬起頭,手中捏著鞭子,“自然是刺殺你,讓你娶不了我阿姊!”


    今日,聽說林氏有了新人,殿下李丘瀾便提議在聽潮閣擺個接風宴,順便看看是哪位人才,竟在幾日之內闖過了煉獄關。


    卻不料,宴席還沒開始,沈蕪便拿著袖箭在暗處對李丘瀾“行刺”?


    雖目前此間房內人不多,但這等大逆不道的話若傳出去,怕不是要惹出什麽風波了。


    沈琢忙上前躬身與李丘瀾道:“殿下,小妹不知天高地厚,定不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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