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在望川山的懸崖邊。


    山上,山風呼嘯而過。


    山下,他們要去的城邦此刻燈火通明。


    “不對,這不像是燈火。”薑楠原本打算借著此情此景抒發一下感情,卻沒料想剛一來,見到山崖底下的城邦宿城的滿城火光,疑惑道。


    商歸來到薑楠的身旁,順勢往下瞧去,隻見他的臉上漸漸變得沉重,“若是平常燈火,當是星星點點匯成一片,可底下這樣子,更像是……”


    “更像是,整個城被火燒了……”薑楠接過他的話。


    這時那群喜食腐肉的墨鴉仿若是尋味而來。


    它們成群結隊地從林中飛躍而出,如似一道道斷了線的風箏,一隻又一隻地朝著著火了的宿城而去。


    地麵上,十幾隻快馬從城門口魚貫而出,馬背上那些人手中皆是捏著一方黑色的斥旗,“快!快!!快將消息傳到盛京!!趙國不守信用,夜襲宿城!!”


    望川山的懸崖上,薑楠和商歸見著山底下渺小一粟,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唯有麵麵相覷。


    “如果我是你們,趁現在當早早的離開,免得被卷入什麽怪事裏頭。”


    忽然,從他們身後傳來沈一正的聲音,他手中捏著軟劍,擋在薑楠他們的身後。


    薑楠他們聞聲扭過頭,隻瞧,沈一正為他們阻擋著什麽,他們有默契地慢慢地側過腦袋,這才看清施無慕和遲暮靄這對師兄妹。


    山下的異動似乎引起這對師兄妹的注意,遲暮靄眉頭微微皺起,“趙國今夜夜襲宿城,你早就知道了?”


    “與你們一樣,借力而已。下午你們殘殺百姓,不過是想嫁禍溯洄,找個由頭好殺死溯洄。這個黑鍋,溯洄還小,背不了,但趙國可以,畢竟趙國士兵夜襲吳國宿城殺誰不是殺呢。”


    沈一正唐撣撣衣袖,雖然他平日裏邋遢,現在的形象也沒更差或更好。但相比那對師兄妹的狼狽,他倒是生龍活虎。


    他瞧了瞧衣擺和劍上的血,神色凝重地質問道:“你們知道洗衣服有多煩麽?”


    這個跳脫的話,聽得薑楠一趔趄,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麽!”


    “你究竟是何人?”與薑楠異口同聲的還有遲暮靄的詢問。


    沈一正撓了撓淩亂的發髻,“嗯,我應該算是高手吧。”


    他這話一出,任誰都會抓狂吧。


    薑楠想著,這種對峙的時候,最忌有外人在,如果一不小心被抓,當作人質,那真是倒黴。


    便扯起商歸的袖子,往左邊挪了挪,“誒,你是一直跟著我們麽?”


    “算是吧。”沈一正回答著,然後腳尖一點,淩空挽了一朵劍花朝著遲暮靄他們而去。


    施無慕下午的時候被沈一正削去左臂,此刻是用右手和師妹一起並肩抵抗沈一正的攻勢。


    一開始,他本以為這次行動極其簡單,不過是殺個七歲孩子而已。但為了給這個算是魏國質子的小孩一些排麵,他還做了不少相應的安排。


    第一步出師有名。他先花心思找了一群給錢就來的替死鬼。


    第二步殺人誅心。他特地挑在宿城的山上,本來想讓這些人對擺在眼前的希望可望而不可即。


    第三步以絕後患。他與六歲的小孩程安做了筆交易,協助他殺死他的頂頭上司,保他今後在盛京平步青雲。


    然而規劃了這麽多,竟沒料到這個邋裏邋遢的馬夫會這般厲害。


    幾招過後,他身上已被沈一正手中的軟劍又一次劃破了不少傷口,他唯實是承不住了,忙將唯一的右手,拿起劍高高地舉起,道:“我們認輸了。”


    沈一正不做停下的意思,依舊是用他手裏的利器愚弄這對師兄妹,“可笑,你說認輸,我便要停麽?”


    施無慕忙抬劍擋之,可眼前人的利器是一柄軟劍,即使被他擋住了,還是會‘唰’的一聲,劍體順勢一彎,劃破了他胸口。


    “師兄?”遲暮靄的情況並沒比施無慕好多少,她身上細細密密的傷口,鵝黃色的衣服都被染紅,“為什麽?我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趕盡殺絕!”


    沈一正腳尖輕輕點地,他揚唇冷笑道:“那些人與你們也是無冤無仇。”


    他口中的那些人指的是下午被莫名殺害的吳國百姓。


    他繼續道:“他們應當與你們一樣是吳國人吧?不然怎麽會受你們的擺布來此攔路呢?或許他們到死都不明白,為什麽殺死自己的,是你們!”


    施無慕總算是聽明白了,也搞懂了這個男人為何糾纏不放,戲弄他們了,“公子若是因此生氣,大可放心。我若能平安回去,定會給足銀兩,若他們家中人不滿足銀錢想要進入吳國廟堂也無事。我在朝中算是有些人脈,這些也能安排。”


    施無慕的話語落下,這山間除了烏鴉鳴叫便再無任何聲響,所有人都安安靜靜地凝視施無慕,包括她的師妹。


    遲暮靄以往隻負責接收任務,執行任務。一切掃尾的事項她從不參與,因此沒想到竟是這樣,她張了張口,那些從腦子到嘴邊的內容怎麽都凝不出順暢的話語。


    “你還是人麽?”寂靜之中,還是薑楠發出了感歎。


    施無慕聽後,不知是怎麽了,竟指著薑楠狂笑,他擦了擦眼尾的淚水,捂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姑娘你說這話不覺得臉紅麽?”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你能平安站在此處,不也是利用了無辜的生命。我們都一樣,你沒資格說我。”


    “我……”薑楠氣勢銳減。


    確實,施無慕說得沒錯,薑楠此刻站在這裏,同樣是踩在無辜者的屍骸之上。


    “都隻有一隻手了,還這麽忙,又擦淚水又捂胸口還拍臉頰,你也不嫌累得慌。”沈一正角度清奇地吐槽,隨後他將手中的軟劍一抬,衝著施無慕道:“給你一個自盡的機會。隻要你死了,我就放過你的師妹。”


    “我們為何要聽你的!”遲暮靄同樣是抬起手中的兩柄短刃,迎向沈一正,“是生是死還沒有定論,你莫不是怕了?”


    “小姑娘,你們的師傅叫吳淞,他的字是霂禮對吧。”


    “你、你怎麽……”遲暮靄說了幾個字忙停下不語,謹慎地以為自己被沈一正套話了。


    “也就隻有那個神經病才能養出一群名字中同‘霂’的殺手。”


    “你竟敢……”


    施無慕忙拉住遲暮靄的衣袖,打斷她的話茬,恭敬詢問起:“聽你的語氣,似乎和家師很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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