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點,掉到河裏被水卷走,救都來不及,別看這一片水淺平靜,水底下的暗流和旋渦一點也不少!”孫易訓了她一句,拽著筏子趟著齊腰的河水順利地了到了對岸。


    把筏子拽上岸,孫易鑽進了旁邊的樹林裏,擰幹了褲頭的水重新穿好了衣服才走了出來,不停地活動著身體,讓身體盡快熱起來,入秋的河水表麵溫熱,但是水下卻冰涼刺骨。


    活動了一會,在筐裏翻了翻,拿出膠帶來,把袖口和褲口都紮得緊緊的,然後又扔給了蘇子墨。


    “我們用不著這個,都是專業的戶外運動!”蘇子墨道。


    孫易不屑地哼了一聲,“專業又怎麽樣,還不是一樣招蟲子,鑽你們衣服裏頭去就不這麽說了!”


    蘇子墨還是決定聽從專業人士的勸導,用膠帶把衣口紮緊,隻是這樣一來,完全破壞了專業戶外運動服的美感。


    孫易帶著她們一頭紮進了密密實實的叢林裏,四周都是鐵黑色的楊樹或是柳樹,每株樹都筆直地伸向空中,十米之內,沒有任何橫生的枝杈,甚至連雜木都很少,隻有齊膝深的青草,放眼望去,甚至有一種空曠的感覺,偶爾有幾聲鳥叫也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這地方更有一種死寂般的感覺。


    兩個女人哪裏進過這種半原始的森林,嚇得緊緊地跟著孫易不敢遠走,孫易用砍刀給她們砍了兩根筆直的樹枝,用來打草驚蛇。


    “這地方沒什麽好玩的,再往深了走,會有一片草甸子,我們差不多在中午的時候能走到那裏,那地方比較漂亮!”孫易說道,抬頭看看太陽,辨認了一方向,當先領路。


    突然,忽的一聲風響從她們身後不遠處的地方響起,速度極快地掠過,一扭頭,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怎麽回事?”蘇子墨膽顫心驚地問道。


    “應該是雀鷹,那玩意是咱們這地方塊頭最大的飛禽了!”孫易說著,撿起一塊石頭向遠處一株大樹扔去,果然,一隻翼展足有近一米的巨鳥騰空而起,夾著風聲衝上了空中,翻轉了兩圈遠去。


    “別看這雀鷹的個頭沒有其它鷹類大,但是身形靈活,連燕子都能抓得住,不過再厲害的鷹也鬥不過發狠的老母雞,小時候我家養雞,一隻大雀鷹抓我家的小雞,被老母雞乍著翅膀堵在了雞窩裏頭差點給啄死!”孫易笑道。


    “怎麽可能?雞還能鬥得過鷹?雀鷹也是鷹啊!”陸青驚訝地道。


    孫易哈哈地笑了起來,“母性這玩意是通用的,一個當媽的可以不惜性命地保護孩子,老母雞自然也可以,一個隻是想弄點吃的,一個是拚了命的保護孩子,自然不一樣!”


    一行三人穿行在這片山林裏,越走坡度越大,已經開始爬上山坡了,原本密生的楊柳樹也漸漸地消失,取代的則是一棵棵的柞樹,寬大的棱角形柞樹葉子發出嘩啦啦的脆響聲,像是正在開一場演奏會一樣。


    柞樹都不算太粗,最粗的隻有小腿般粗,山坡上隨處可見一個個的樹樁子,斷口已經很陳舊了,在樹樁的下方,頑強地探出一些新生的樹枝,長得茂盛。


    “這種樹怎麽還給鋸了呢?”蘇子墨問道。


    “鋸的就是這種樹,特別是這種小腿粗的,最上品的柞木杆,價錢高著呢!”孫易笑道。


    “這麽粗有什麽用?我看市麵上的木材一般都是鬆木啊!”蘇子墨好奇地道。


    “你看看這些切口,都是早些年砍伐的,這種柞木木質太脆了,而且容易腐爛,並不適合做木材,但是早幾年,這種柞木杆是用來種木耳的必須品。”孫易道。


    孫易一邊走著一邊給她們講著,他還上中學的時候,就曾經跟老孫頭一起上山偷摸的伐過這種柞木杆,修整整齊,用牛車拉回去,出售的話足有一千多塊一立方,那會已經是普通木材中的最高價了。


    自家也曾經種過木耳,先用電鑽在木杆上均勻地鑽上小孔,然後裏麵塞上用鋸末特製的茵絲,再用樺樹內層的紅色樹皮打出來的圓蓋封嚴,對於少年時期的孫易來說,用錘子向木杆裏打那種圓圓的封蓋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弄好的柞木杆隔空墊起來,就放在園子裏,一場秋雨下來,就會看到黑黑的,肉肉的木耳從那些圓形封蓋的四周冒出來,隻要一夜的時間,就能長得像耳朵那麽大小,甚至塊頭大的能長到巴掌那麽大,這時就要及時采摘了,否則的話再有兩天就會腐爛掉落。


    新鮮木耳可以生吃,但是絕對不能多吃,會輕微中毒,隻要先進行曬製,再泡發之後才能正常食用,山裏很多東西都是這樣,比如黃花菜就是如此,新鮮的黃花菜是含毒的,吃多了甚至能危及生命。


    孫易看著那一片殘樁頗有感慨地道:“現在杆木耳的價格仍然要比用菌袋種植的高,不過幸好,菌袋種植的產量大,種值和采收起來也方便,倒是讓這些柞樹逃過了一劫!”


    聽著孫易把這種事情說得頭頭是道,蘇子墨不由得有些臉紅,她現在還是一方父母官呢,可是連最基本的農事都不懂,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大小姐一個。


    終於爬上了半山腰,孫易突然歡呼了一聲,向一片低矮了樹林子跑去,雙手飛動著采摘著東西。


    蘇子墨和陸青也好奇地跟了過去,隻見孫易從低矮的小樹上采下一個個毛茸茸青綠色果食來,蘇子墨也好奇地采了一個,放到嘴裏一咬,差點把牙咯掉,而且綠皮又苦又澀,舌頭都快麻了。


    “哈哈,這是榛子,哪有你這麽吃的,還不澀死!”孫易哈哈地笑道,當著她們的麵把外麵那些澀苦皮去掉,裏頭是青黃色的硬果,去了皮蘇子墨就認識了,正是市麵上挺出名的幹果榛子。


    榛子她吃過,但是榛子樹和樹上的果實就沒見過了,難怪會出了洋相。


    榛子已經成熟了,還未經過自然風幹,所以果殼也沒那麽硬,隻要用牙輕輕一咬就能破開外殼,裏麵的榛子仁飽含水份,清香中帶著些許微苦,苦後又滿口香甜,味美之極。


    現在有了好吃的,蘇子墨也不走了,領著陸青就開始采摘,孫易叫道:“別傻乎乎的看著果實就采,挑個頭大,飽滿的,沒有蟲眼的!”


    孫易一邊說著,一邊熟練地挑著最好的果實采,當年讀小學的時候,學校的前麵就是一座山,山坡上就有一片榛子林,每到這個季節午休的時候,一大幫的學生忽拉拉地向山上跑,采的榛子把衣兜撐得鼓鼓得,下午一下課,吃得滿教室都是那種苦皮,為了這種事,孫易沒少挨老師的收拾。


    當然,老師也會把他們的榛子沒收,沒收之後,就再也找不到榛子的影子了,下午老師上課的時候,打嗝都是一股榛子味,小時候還有股子怨念,可是現在想來,滿滿的都是幸福,那才是人生最幸福的時光。


    吃了一大堆的果殼扔在地上,來於自然,最後再回歸自然,不存在汙染的問題。


    這東西不頂飽,雖說殼比較軟一咬就開,可咬多了牙也疼,蘇子墨的牙齦都出血了,嚇得她不敢吃了。


    “想吃頂飽的,我給你找一個!”孫易帶著壞笑把她們帶到一顆樹下,讓她們站好,蘇子墨和陸青不明所以地站在樹下,然後孫易出奇不易地一腳踹在這棵不起眼的大樹上。


    巨力之力,樹幹劇烈地晃動了起來,然後一個個大姆指大小,長圓形的果實像下雨一樣忽拉拉地掉了下來,砸得兩個人怪叫不已。


    孫易哈哈地大笑了起來,此時地麵上已經鋪了一層長圓形,有著光滑外殼的小堅果。


    “咦?這東西好有意思,是什麽東西?看上有點像大棗!”蘇子墨從衣服裏頭掏出好幾個指頭大小的果實。


    “什麽大棗,這是橡子,早年沒吃的挨餓那會,就吃橡子麵,我老爹吃過,我可沒吃過,聽說這種橡子麵吃多了會肚子脹得像大鼓,然後還便秘拉不出屎來!”孫易笑道。


    “說得真粗俗!”陸青哼了一聲道,不過手上也抓著幾個光滑的果實搓動著。


    孫易哈哈地笑了一聲道:“還粗俗,說的好像拉出來的是黃金似的!”


    陸青堂堂名牌大學畢業,又多在官方部門做事,本身清高,目光也高,現在被孫易搶白這麽幾句,氣得直翻白眼卻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出來玩就圖個開心!”蘇子墨說著扔掉了手上的橡子果,“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們該出發了!”


    孫易領著她們繼續向山上爬,爬到了山頂上,眼前豁然開朗,蘇子墨哇地就叫了起來,許久不見如此美景的孫易也有些呆住了。


    山頂是一片平整的草地,幾乎沒有任何樹木,隻有幾叢刺玖頑強地生長著,山頂這一片平坦的空地,隻有寬葉草生長著,這種草是淺綠色,帶著白色的絨草,輕風撫過,泛起一條條的白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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