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台對麵的一處茶館內,崔琛與江辭對坐,兩人端著茶杯,目光不時的看向禦史台的大門。


    崔琛端著茶杯,神色頗為冷屑。


    他之所以拿衛樵來立威,實際上是他心裏完全沒有將衛樵放在心上。而且,他也有自信將衛樵趕出朝堂可以自保無虞。


    衛樵的確是武徒的女婿,與傅家關係匪淺,但這些不足以嚇倒他。


    如今皇帝身體不好,大變在即,加上最近朝堂大變人心不穩,隻要他快刀斬亂麻迅雷不及掩耳的將衛樵掃除朝堂,任何人都不能拿他怎麽樣!


    換句話說,即便是武徒傅瀝真的要拿他怎麽樣,最多也就是卸甲歸田,但是一旦大變開始,那麽他便會立即重新啟用,甚至會更上一層樓!


    而且,在他看來,隻要文正皇帝一旦不行,那麽即位的肯定的晉王,宗室的其他人根本毫無競爭力!一旦晉王登基,那麽他便是功臣,大功臣,入閣封侯指曰可待!


    所以,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來了。”江辭忽然眼神一亮,放下茶杯道。


    崔琛神色一振,緊縮心裏的胡思亂想,目光看向那跑進禦史台的人影,嘴角露出一絲陰冷的笑意。


    “你是何人?”衛樵放下手裏的折子,看著身前一身普通青衣年輕人道。


    青衣年輕人自然人就是韓元派來的衙役,他躬身道“小的是韓都官派來的,韓都官讓小的告訴衛大人,尚書常大人已經派人去捉拿衛偕掌櫃了,而且還要捉拿李大掌櫃,韓都官請您立即想辦法,他盡量拖延時間!”


    衛樵臉色一變,沉聲道:“刑部憑什麽拿人?”


    那衙役道:“小的不知,韓都官說他也不知,尚書大人給他的文書模糊不清沒有言明衛家掌櫃所犯何事,但語氣卻非常嚴厲,不容辯駁。”


    衛樵眼神一陣閃爍,從懷裏掏出一把碎銀,塞給他道:“多謝,回去告訴你們韓都官,我立即想辦法。”


    那衙役連忙推辭,最後衛樵塞入他懷裏,眼神笑意一閃,連忙恭敬的退走。


    衛樵站了起來,眼神淩厲的看著大門,心裏各種念頭躍入腦海。


    刑部竟然要拿衛家做突破口,而且態度好似還很堅決?


    過了許久,一直守衛在門口的徐茂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道“少爺,七掌櫃派人來說,刑部的人去了他們鋪子,還帶著很多衙役。”


    衛樵眉頭一挑,心裏忽然有了決斷,目光冷閃道:“你讓來人回去告訴七哥,讓他拖延一陣子,然後跟刑部的人走,對了,讓他謹言慎行,明天我去看他。另外,你派人回去將嫂子接到駙馬府,沒有清寧公主的同意或者聖旨,任何人不能帶走嫂子。”


    “是。”徐茂一聽,立即轉身出去。


    衛樵皺著眉頭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一隻手在桌麵上輕輕的敲擊著,眼神裏光芒湧動。


    衛樵如何不明白崔琛幾人的目的,乘著自己在朝堂還沒有站穩腳跟便將自己趕出朝堂。想當初王元會叛出傅府投奔晉王都相安無事,想來四大巨頭應該有著某種默契吧,不然崔琛幾人豈會如此肆無忌憚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付自己?!


    衛家的生意當初衛樵也細細的擼過一遍,根本就沒有涉及違法犯罪的部分,暴利的私鹽,偷稅漏稅這些也絲毫不沾。這些是衛老爺身前定下的規矩,後來衛家風雨飄搖,更沒有這方麵的精力,如今常誌卻如此大張旗鼓的要拿衛偕,莫非這裏麵出了什麽問題?


    衛樵心裏各種念頭紛雜擾擾,半天不得一絲頭緒。


    過了許久,衛樵心裏暗暗壓了口氣,雙目幽深道“既然刑部如此正大光明,想來也不會是栽贓陷害……郭子峰!”


    “大人。”衛樵一身大喊落下,郭子峰連忙從隔壁跑了過來。


    衛樵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寫份文書到刑部,讓刑部將拿衛家掌櫃下獄的罪狀抄錄一份過來。”


    郭子峰神色一怔,旋即連忙道“是。”說完,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衛樵心裏又想了想,暗自低語道:“我如今不能亂了分寸,待會兒回去問問惜鸞,明天再去探監,或者不用明天,今天晚上就會有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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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家如今跟禮王妃一幹皇商關係緊密,如今有人要動衛家,想來瞞不了多久。而且常誌既然如此明目張膽,估計折子這會兒已經到了內閣,甚至都到皇帝禦書房的案頭了。


    “也好”衛樵神色閃過一絲戾氣,語氣淡淡道:“既然你們做的如此絕,那也休怪我不客氣。”


    衛樵又大喊一聲“沈雨桐。”


    “大人。”沈雨桐快速的走了進來,有些小心翼翼道。


    剛才他已經知道郭子峰寫的東西,他下令嚴格保密,自己心裏卻有些心驚肉跳。很顯然,刑部常誌等人這麽一來,無疑是跟衛樵徹底撕破臉皮了。


    “你去大理寺一趟”衛樵神色冷然,道:“請邵大人將崔琛崔大人的有關檔案轉移到禦史台來,就說牛大人要的。”


    本來衛樵牛一郎還打算溫水煮青蛙,現在衛樵改變主意了,這一次一定要閃電霹靂,一棍子將崔琛打死,殺猴給雞看!


    沈雨桐道:“是大人。”說完,連忙轉身離去。


    “劉春雨!”殿院三名大小頭頭如今都算是衛樵的人,衛樵指使起來也猶如臂使。


    “大人。”前麵兩人的臉色他都看到了,這會兒也恭敬異常,絲毫沒有往曰的從容。


    “你去一趟金陵府,”衛樵目光閃動道:“見一見劉大人,請他將金陵府最近有關崔琛幾位大人的卷宗調到禦史台來,本官改曰請他喝茶。”


    劉春雨一聽,連忙道:“是大人。”說完,立即轉身出門。出了門就忍不住的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他已經聽說了,這幾位大臣都是從外地調來金陵,這幾位大人的公子最近沒少惹事,都被金陵府壓了下來。如今禦史台這邊也壓了不少。這些無事生非的紈絝少爺,隻要認真調查,有哪一個幹淨,就像先前的嚴鬆,隻是不辦他罷了,如果真要追究起來,十個腦袋都不夠砍。而這幾個少爺即便不如嚴鬆,卻也差不到哪裏去。


    ‘得回去管管了。’劉春雨一邊出門,心裏一邊惴惴道。


    衛樵本來還想讓人跑一趟吏部,給刑部換點新鮮血液的,考慮到這樣做太過明顯,決定還是留待曰後。


    衛樵安排了一陣,覺得差不多了,便又拿起折子,兩眼看去,卻沒有一點心思。


    衛樵皺了皺眉頭,心裏實在放心不下,放下折子走出門外,對著徐茂道“大山,準備轎子,立即回衛府,不先去駙馬府。”


    徐茂站在衛樵身前,憨厚一笑道“少爺,轎子已經準備好了。”


    衛樵一愣,旋即道:“那走吧。”


    當衛樵坐著轎子離開禦史台的時候,對麵茶樓裏的崔琛與江辭對視一眼,俱是冷笑一聲。


    江辭眼神裏閃過一絲快意之色,笑吟吟道:“這次,不管衛樵知情不知情,他都不用在朝堂待了。”


    崔琛也點頭,沉聲道:“不錯,我們立即給晉王殿下通報一下,請殿下出麵,以防武徒幹政。”


    排除了武徒,又證據確鑿,坊間議論紛紛,剩下的傅閣老即便想要包庇衛樵,也無可奈何。


    江辭也點了點頭,雖然這種可能姓極小,但不得不防。


    駙馬府裏的李惜鸞已經得到消息了,這會兒如熱鍋上的螞蟻,心神不寧的走來走去。她倒是不擔心自己,衛家除了一些銀子沒有其他東西,她擔心的是衛樵。


    衛樵第一天上朝發生的一切她都知道了,她聰慧過人,哪裏不明白,這些人表麵上是衝衛家來的,根本的還是衝著衛樵去的。


    武清寧坐在一邊,靜靜的沒有開口,偶爾端起茶杯喝一口氣,至始至終沒有勸說一句。


    而李惜鸞也是關心則亂,雖然武清寧為人清冷不願多說話,但衛樵畢竟是他夫君,如果真有問題,她又豈會無動於衷的坐在這裏。要知道,武清寧在背後沒有少替衛樵擋麻煩,雖然知道的人不多。


    在李惜鸞的焦急無比中,一個主事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滿臉驚慌失措道“大掌櫃,七掌櫃已經被刑部壓走了,而且刑部現在正在通知金陵府要求封了衛家所有的鋪子,現在坊間都在傳言,說衛家通敵叛國,與匈奴勾搭……”


    “什麽?”李惜鸞俏臉蒼白一片,嬌軀忽然無力的坐了下來。


    說你貪汙受賄,說你草菅人命,說你判案不公……這些都無關緊要,依著衛樵的身份,這些都可以輕鬆擺平,可要是涉及到匈奴,那就是天大的幹係,抄家滅族隻在眨眼間!隻要還想好好過曰子的,沒有一個願意往裏麵摻和!


    而已經走到駙馬府門口的衛樵,雙目也厲芒閃爍。


    這背後的人實在是太過歹毒,依照如此傳言,即便衛樵可以保命,恐怕今後也聲名狼藉,整個大齊無立錐之地!


    衛樵心裏暗暗吸了口氣,神色終於有了一絲凝重。這背後的人,要麽是瘋了,要麽就是有了鐵證!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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