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峰與劉春雨自然表麵唯唯諾諾,心裏卻又是另一番想法。大人物的說辭那就是說辭,真的照做了——那是傻子。


    衛樵也不點破,笑嗬嗬的與兩人說了幾句,然後便聽沈雨桐解釋起殿院的事物。


    殿院侍禦史巡視金陵,殿中侍禦,處理大小雜事,事無巨細俱要明錄在案,條例明晰。


    衛樵聽著沈雨桐的介紹,心裏對殿院事物有了大概的了解。


    坐了一會兒,又吃了飯,衛樵便坐在殿院,開始翻起各種各樣的折子來。有些事情很有趣有些很枯燥,有些氣憤有些同情,不知不覺,便過去了兩個是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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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可以離值了。”衛樵正翻的入神,沈雨桐走到衛樵邊上,在耳邊低聲道。


    衛樵一愣,旋即想起今晚還有些事情,對著沈雨桐點了點頭,站了起來,笑著道:“嗯,家裏有事,那我先走了。”


    沈雨桐自然笑著點頭。


    衛樵走了出來,其他幾人紛紛起身目送。衛樵又去與林豐正說了一句,與牛一郎告別,便出了禦史台。


    今晚衛府要慶賀一下,衛樵還得去拜訪幾個人。


    衛樵一邊向門外走去,一邊思索著今天晚上該請誰。


    秦勻,林豐正這些人,衛樵不打算請,畢竟衛家度過危機與他走入仕途對他們來說都是‘小事’。像韓元依韻這些人倒是可以請一請,不必顧忌太多。至於傅明正這些人,那就更不用提了。


    “衛大人?”衛樵剛剛走出禦史台大門,不遠處一個轎子,一個中年男人坐在轎子裏,一臉淡笑著看著他。喊話的,估計是他身邊的人。


    一身便服的大胖子,臉上看似溫和,眼神裏卻不時閃爍著異光。


    ——是個腸肥腦大的聰明人。


    衛樵微微皺眉,眼神微微閃動。旋即笑著走了過去,抱拳道:“不知這位大人如何稱呼?”


    那中年人一怔,端坐不動,笑著道“你怎麽知道我是當官的?為什麽不是商人?”


    衛樵淡淡一笑,道:“你手上的扳指,再有錢也帶不起。”


    中年人胖子一愣,低頭看向放在腿上的右手大拇指,旋即嗬嗬一笑道:“衛大人果然心思縝密,不錯,本官乃是工部尚書,仲啟。”


    那枚扳指有皇家的印記,隻有當朝二品以上可以帶,而且還得是皇室賜予。


    衛樵神色淡然心裏卻訝異一閃,抱拳道:“下官見過仲大人。”


    工部尚書,那可是二品大員!


    仲啟神色不動,目光微閃的在衛樵身上閃動著,心裏不停的轉動。


    關於王元會的事,無論是茶樓那次還是剛剛的吏部這次,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隨著那兩枚玉佩的賜下,衛樵早已經浮出水麵,雖然很多人都將目光投在衛樵身上,卻並沒有過多的重視,畢竟有了王元會的前列,很多人心裏都有了底,並不像第一次那麽擔憂恐慌。


    但是隨著吏部事情的一傳出,許多人的想法紛紛改變。衛樵能夠接二連三的將王元會壓的死死的,還是在剛起步的時候,顯然比王元會要強上太多,更重要的是,衛樵現在已經被打上‘傅’的標簽了。


    一旦跟‘傅’字沾上,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很多人都睡不著了。


    仲啟心裏轉動著念頭,目光在衛樵身上審視著,許久,笑嗬嗬道“衛大人果然年輕才俊,前途無限啊。”


    不同於邵易的彌勒佛,仲啟笑的很憨厚,很純潔。


    但衛樵如果真將他當成憨厚純潔那他就不用混了,衛樵抬頭直視仲啟淡笑道:“仲大人過獎了。”


    既然仲啟不提他的來意,衛樵也樂得裝不知道。


    仲啟抬頭在禦史台的大門一掃,道“衛大人覺得禦史台這清水衙門如何?”


    衛樵嗬嗬一笑,道:“下官家裏還有錢財,清水衙門也正好。”


    仲啟又道:“我工部還缺一位侍郎,衛大人才華冠絕金陵,又是未來的駙馬,出任一個侍郎,綽綽有餘。怎麽樣,衛大人考慮考慮,如果衛大人想來我工部,我為衛大人打點一切,保管衛大人無憂!”


    仲啟也看出衛樵不是那種可以隨便忽悠的人,便直接開出價碼了。


    衛樵眉頭一挑,這六部侍郎最起碼可都是三品啊,而且實權在握,工部又是那種油水很足的地方,去那裏想不發財都不容易。而且幹了兩年外放刺史,那可就是一方大吏了。


    不過衛樵還是淡淡一笑,道:“多謝仲大人好意,下官剛剛進了禦史台,這就離職他去,實在是有些輕浮毛躁,還請大人見諒。”


    仲啟也不意外,如果這麽簡單的就收買了衛樵也不用他一個堂堂尚書出麵了。


    仲啟笑嗬嗬的點了點,道:“嗯,衛大人說的不錯。是本官欠考慮了。這樣,明天晚上,翠月樓,本官宴請諸位同僚,到時候還望衛大人也光臨啊。”


    衛樵神色始終不動,淡笑道“仲大人,真是不巧,明曰家裏有些事情,實在是走不開,還望仲大人多多包涵。”


    仲啟微微皺眉,沒想到衛樵這個麵子都不給,他覺得衛樵防備的似乎有些過頭了。


    衛樵好似沒有見到仲啟那皺著眉頭,麵色始終淡然自如,不卑不亢。


    仲啟見衛樵臉色不變,那皺著眉頭不動聲色的鬆了開來,官做到他這份上,都是可以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之所以皺眉,不過是為了試探衛樵的反應罷了。


    仲啟心裏對於衛樵的評價不知不覺上了好幾個台階,眼神閃動著,忽然又笑著道:“衛大人才學出眾,晉王殿下有一幼子年剛剛七歲,正想尋覓一個品德無暇才華出眾的老師,我覺得衛公子無論人品還是才學都可以勝任。衛公子覺得如何?衛公子如有意,本官可以給你推薦一下。”


    先是吏部侍郎,後是酒樓宴請,接著又是晉王幼子的老師,轉眼間就是三個巨大甜棗。如果不是衛樵先前已經拿足了各種好處,這會兒還真說不準能否扛得住這等誘惑。


    衛樵眉頭皺了起來,低著頭,嘴角輕輕抽動著,眼簾微闔,眼神閃動。


    仲啟一見便是目光一閃,又笑嗬嗬道:“衛大人如果真的能夠將晉王殿下幼子教育成才,將來不說執掌禦史台,便是外放像崇州潭州這樣的一州刺史也完全沒有問題。而且,我聽說,皇上有意合並州縣,另立一道,那個時候外放的,可就不僅僅是一個刺史了。”


    工部尚書聽說的,那基本就是**不離十了。不過人家的話裏是有前提的,那就是教育好晉王幼子。如果教育不好,那什麽也沒有!


    而且,更重要的是,衛樵一旦進入了晉王府,那就隻能任人擺布,生死由他人,再也不能像這樣進退自如,從容有度了。


    對於這種藏機鋒的句子衛樵無比熟悉,仲啟說完,他繼續沉默,似乎心裏猶豫掙紮極其為難一般。


    仲啟微微皺眉,這次是真的皺眉了。如果衛樵這樣都不肯接受,那胃口實在是太大了些!


    仲啟心裏泛起一絲不喜,不過這絲不喜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畢竟隻要衛樵真的進入了晉王府,那他就沒了退路,隻能任憑晉王府擺弄!先前許諾的一切,那都是空口無憑,水中樓閣!


    仲啟麵色帶笑的又道“衛大人,本官也不說其他,隻要你肯答應,本官給你作保,三年內,讓人外放一州刺史!”


    衛樵嘴角笑意一閃,抬頭道:“多謝仲大人好意了,下官剛想起還有些事情要做,就不多陪大人了,大人請自便。”說完,衛樵轉身大步離去。


    本來麵色帶笑的仲啟臉色驀然一僵,眼神裏厲芒一閃。他轎子周邊的侍衛立即圍了過來,眼神極其不善的盯著衛樵的背影,似乎仲啟一聲令下他們就會衝過去拿下衛樵。


    衛樵走的不緊不慢,從容自如。


    要是有人在禦史台大門前將禦史中丞怎麽樣了,不說禦史台會發瘋,其他衙門也會心有戚戚焉的同仇敵愾,而且內閣甚至是皇上都會震怒,那後果一般人根本扛不住!


    簡單兩個字:找死!


    果然,仲啟臉色無比難看的擺了擺手,強壓著怒氣,雙目微眯,寒芒肆意的盯著衛樵的背影,牙齒緊咬,臉龐輕輕抽搐。


    “少爺。”徐茂站的離衛樵沒多遠,迎著衛樵道。


    衛樵嗬嗬一笑,招了招手道:“走,隨我去請幾個人。”


    徐茂立即答應一聲,牽了馬,又跟幾個轎夫說一聲,便跟在衛樵身後。


    四個轎夫今天很快開心,同時也很輕鬆,除了早上一趟就沒費什麽勁。而且今天禦史台的飯菜很不錯,他們甚至還喝了點小酒,當然沾沾口過點癮,沒敢多喝。


    徐茂牽著馬,跟在衛樵身邊,皺著眉頭道“少爺,那人是誰啊,怎麽說話也不出轎子?”


    衛樵嗬嗬一笑,扯著嘴角道:“工部尚書,讓我去工部做侍郎,又說明晚請我吃酒,後來又說讓我給晉王殿下的幼子做老師,過個兩年外放刺史。怎麽樣,豪氣吧?少爺我想都沒想,一口就回絕了,霸氣不霸氣?”


    徐茂聽得兩眼大睜,瞪著眼看著衛樵道:“少爺,你為什麽想都沒想就回絕了?”


    即便他讀書少見識少,可也知道衛樵嘴裏的都是有些人一輩子追逐都追逐不上的,天大的餡餅啊。


    衛樵淡淡的踱著步子,笑著道:“你不是說了嗎,坐轎子裏跟人說話,太沒禮貌。而且,我很不喜歡一個人嘴裏老是冒出什麽‘本官’‘本官’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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