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坊子在城南以南,零零散散幾戶人家,分布於平原之間,坊子以西空地處,卻隆起一高高土塬。


    日本人修建的一個秘密據點,恰在土塬之中。


    中田靜機所領導的天葵社,對外宣稱是一人文交流機構,暗地裏卻是一秘密情報搜集所。


    天葵社成員,在西京周邊地區,進行拍照、測繪、鑽土取樣,繪製了大量的等高地形圖、文物古建分布圖、地質構造圖,並從地下盜掘了大量的秦磚漢瓦、青銅、鐵器、陶、瓷、玉、木刻等文物。


    這些秘圖文物,其繪圖之所,存放之地,皆不可能選擇在天葵社,而是在常家坊子的土塬之中……


    陳叫山和吳先生,自陸主編家出來後,為安全起見,陳叫山讓吳先生先回了盧家貨棧,自己朝城南方向走去……


    陳叫山獨自一人,走在路上,邊走邊在想:類如老餘這樣,對日本人在西京活動的詭異之處,有所察覺的人,應該不少!可是,正如吳先生起先所言“野狼已步步逼近,而我國人卻不以為然,麻木逍遙……”


    剛出城不遠,陳叫山見前方有一群士兵,待走近,一位士兵走上前來,衝著陳叫山行了個軍禮,“陳大哥好,我們受排長之命,在此鎮守!”


    陳叫山笑了笑,看來這些個兵娃,定然以為陳叫山是來視察的。


    “從這兒到常家坊子,還有多遠?”陳叫山問。


    “回陳大哥,十裏路!”士兵將胸膛一挺,聲音鏗鏘有力!


    陳叫山朝西看了看,見太陽已經偏西,冬日晝短夜長,徒步前往常家坊子,一來一回,多有不便!便同士兵們打了聲招呼,返回城裏了……


    陳叫山回到杏園春,同鹿恒生和幾位江湖兄弟一番商議,混在城南的掃腿便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沈慶非很有可能就藏身在常家坊子……”


    掃腿說,常家坊子那地方,荒得很,坊子以西有一個土塬,據說那裏曾是亂葬墳,土塬跟前,皆沒有人家……


    “我想今夜去一趟常家坊子……”陳叫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鹿恒生皺眉說,“如果那裏真有日本人駐守的話,夜晚去,倒也好,隻是……”


    這時,秦效禮來了,一聽陳叫山的想法,便提出和陳叫山一起去!


    秦效禮與陳叫山騎馬出了城,遇到那夥鎮守的士兵時,士兵提出要跟秦效禮和陳叫山一起去,被秦效禮拒絕了……


    到達常家坊子時,西邊的紅日,已經完全落下去了,前方莊戶人家的房子恍於暮色中,天地之間,起了麻麻影兒。


    秦效禮和陳叫山便將馬拴了,徒步朝坊子走去。


    在坊子裏轉悠了一圈,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秦效禮和陳叫山沒有向任何人打問……


    “前麵就是那土塬吧?”陳叫山伸手指向前方一個黑糊糊的高大土包。


    秦效禮點點頭,將衣服裹緊了些,咬咬牙,“走,過去瞧一瞧……”


    由於今年的年饉,土塬四周的土地,皆沒有種莊稼,多處生出野草,野草高過人身,肆意瘋長,在夜色中看起來充滿森森之感……


    秦效禮畢竟乃軍人,俯在草叢中,觀察了一陣,對陳叫山說,“不行,不能再朝前走了,我們得繞到那邊去……”


    兩人在荒地地走了好久,終於繞到了土塬以南。


    從南麵望過去,土塬看起來像是一艘大船,秦效禮和陳叫山俯身所在,離一側船幫,約有兩丈多遠……


    夜,死一般的寂靜,整個土塬上黑糊糊的一片,沒有一丁點的光亮,亦沒有任何異樣聲音,倒是夜風吹拂過來,土塬上密密的柏樹,搖來晃去,偶爾發出一種近似輕輕抖著一塊油布的低微聲動……


    “秦排長,我們再往前一些……“陳叫山爬在地上,轉頭對秦效禮說,“咱仔細看看,這土塬到底有什麽鬼名堂……”


    陳叫山和秦效禮慢慢朝前爬,差不多離土塬有一丈多遠時,陳叫山在地上摸索一陣,摸到了一個土塊,輕輕朝前丟去,聽著“”地一聲響,由此驗證了兩人的判斷,土塬邊沿的柏樹間,圍著一道細細的鐵絲網……


    “兄弟,我覺得我們先離開這兒……”秦效禮以一個軍人的嗅覺,感知著,而後朝身後一揮手,“一旦日本人從土塬衝下來,你看,到處一片平,不利於藏身……”


    秦效禮話音未落,忽然,一道雪亮的手電光,掃了過來,兩人趕緊朝下一趴……


    雪亮雪亮的手電光,如一柄長長的利劍,從土塬上伸展出來,在四遭一番揮動,在黑夜中看來,愈外刺眼……


    這時,陳叫山和秦效禮聽到了土塬上傳來的隱隱狗叫聲,以及鐵鏈“嘩啦嘩啦”的抖動聲……


    待手電光倏然一熄,狗叫聲漸漸弱了下去,陳叫山和秦效禮便趴在地上,慢慢朝後退,一直退……


    陳叫山和秦效禮退到了遠處,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草屑泥土,陳叫山說,“秦排長,看來我們得白天再來,越是晚上,越是難……”


    秦效禮點點頭,長長籲了一口氣,而後,笑了起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嗬嗬……”


    兩人慢慢朝拴馬的地點走,剛走到拴馬地點附近時,兩人忽然一怔起先拴在一棵泡桐樹上的兩匹馬不見了……


    突然,道路兩旁忽然衝出來一大夥人,大聲喊叫著,迅速將陳叫山和秦效禮包圍了……


    “什麽人?把手舉起來”


    陳叫山和秦效禮四下一打量,發現這夥人一共八個人,手裏皆拿著的木棒和斧子,料想他們沒有槍,心下便鬆弛了下來……


    “哧”地一聲,有一位漢子劃亮了一根洋火,點燃了他們手中的火把,見秦效禮穿著軍裝,先是一愣,其中一位光頭便問,“你們幹啥的?”


    陳叫山便伸手一指秦效禮,“這位是督軍府的秦排長……”


    秦效禮將衣領鬆了鬆,打量了這夥漢子,冷冷一笑,“你們是什麽人?”


    光頭舉著火把,從頭到腳將秦效禮仔細打量了一遍,“你真是督軍府的?”


    “怎麽,不像麽?”秦效禮淡淡笑著,在腰間摸索一下,猛然拔出了手槍,“有這個,像不像?”


    這夥人頓時一慌,將起先圍起來的圈子擴散開了一些……


    陳叫山朝這夥人一拱手,“大家不必慌,這位真的是督軍府的秦排長,我們前去長安辦了點事兒……”


    光頭咬著嘴唇,冷眼看著陳叫山,似乎對秦效禮手中的槍,並不懼怕,同時,對秦效禮和身份仍然懷疑……


    “你們怕是盜墓賊吧?”光頭試探著問。


    “嘿……”秦效禮淡淡一笑,“你見過穿軍裝的盜墓賊?”


    “如今這世道,什麽怪事兒沒有?”光頭仍舊不依不饒,看著秦效禮和陳叫山,而後說,“你有軍裝穿,你為什麽沒有?”


    陳叫山感覺這麽多人圍在一起,手裏又舉著火把,在黑夜裏,遠遠看過來,十分耀眼引人,如此下去,不是太好……


    陳叫山便說,“這樣吧,我們到屋裏去說話,這兒也冷,我們是不是盜墓賊,到屋裏,再給你慢慢說……”


    光頭想了想,將手裏的火把一揮,“走吧”


    陳叫山和秦效禮隨著這夥人,來到了一個院子裏,一進院門,見院中的榆樹上拴著的,正是他們的兩匹馬。


    光頭最後進院子,隨手將院門一關,閂上了,將手裏的火把使勁甩了甩,放在腳底下一蹭,蹭滅了……


    秦效禮和陳叫山,隨幾位漢子進了屋,光頭將屋裏的幾盞燈全部點著了,頓時屋內一片光明,陳叫山這才看清了屋裏的陳設,牆壁上掛著幾把火槍,屋角的一個案板上,堆砌著許多的鐵器,在燈光下閃著熠熠光彩……


    “你叫什麽名字?”秦效禮將手槍往腰裏一別,反客為主地問。


    “爹媽沒起啥正經名兒,兄弟們都喊我一聲亮頭……”光頭而後反問,“你們既然是督軍府的人,除了這身軍皮,還有啥證明?”


    秦效禮在身上下意識地摸了摸,身上確實也沒帶什麽證件、勳章之類的東西,便說,“亮頭兄弟,我就是最好證明”


    說著,秦效禮將衣服朝上一撩,亮出了肚子上的幾道傷疤,“這兒,是跟韓督軍在中原幹仗,被彈片炸的……這兒,是在東北時,被敵人偷襲,打了個對對穿……”


    亮頭和這夥漢子,看著那一個個觸目驚心的傷疤,眼睛睜得大大,終於相信了……


    原來,今年遭遇年饉,許多盜墓賊便來常家坊子一帶盜墓挖寶,起初來的一些盜墓賊,皆是偷偷摸摸的,但越到後來,膽子越來越大,竟然明目張膽,甚至有的盜墓賊,居然開槍殺人!


    “****的些,把老祖宗的東西偷走不說,還毀壞莊稼地,掏的大洞小洞……”亮頭憤憤地說……


    聽著亮頭和一夥鄉親的敘述,陳叫山的腦海中,忽然蹦出了一個絕妙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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