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中央醫院,熟悉的病房。


    這是離警視廳最近的醫院,因此也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特搜部選擇用來救人的最佳場所。


    手術燈亮起又熄滅。


    從搶救室中走出的白大褂小老頭來到等候在門外的幾人麵前,摘下口罩沒等說話先長歎了一口氣。


    菊池正人等人的心髒也隨著他這口氣不自覺的下沉。


    “醫生,搶救成功了嗎?裏麵的人怎麽樣了?”


    不問還好,這一問,小老頭醫生立刻又歎了口氣。


    跟隨著一起過來的特搜部同事都快急死了:“醫生醫生,算我求你了,是死是活就給我們個信兒吧!”


    被催促的醫生不滿的瞪了這著急忙慌的小子一眼,當即冷哼:“就算活著也跟死了差不多了!”


    “就算?什麽叫就算?您別就算啊!”


    同事悄悄瞥了一眼身邊沉默著的菊池正人,連忙央求。


    “您行行好,就隻要回答我兩個字,是‘活了’還是‘死了’,啊?”


    小老頭醫生嘖了一聲,大聲嘀嘀咕咕:“現在的小年輕真沒耐心,還趕不上我這個老頭子……”


    同事立馬雙手合十朝他拜托。


    醫生視線掠過麵前幾人的臉色,終於大發慈悲轉入正題。


    “放心吧。他命大,沒死,但確實也跟死了沒差多少了。”


    他說到這裏又是一聲冷哼:“病人的身體情況很差,需要住院觀察至少七十二小時……用不著這麽多人留在醫院裏擾亂環境,隻留個交錢看護的人就行了。”


    一同跟過來的那名公安委員有些詭異的看了一眼他白大褂上的醫生銘牌,試探道:“那裏麵現在……?”


    小老頭順著他的眼神低頭也瞥了一眼自己的銘牌,理所當然的回答:“噢,我帶的徒弟正在裏麵給病人進行最後的收尾工作,我年紀大了,幹不得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活兒。”


    這也行??


    “……”在場幾人有些窒息。


    尤其是公安委員本人。他是知道有很多議員富商都偏愛來這家醫院療養治病的,現如今看,該不會在這裏越治越嚴重吧?


    “木雲——就是裏麵的那位病人,醫生你知道他是為什麽會突然吐血昏迷嗎?”菊池正人急聲問道。


    “你們真的是警察吧?”白大褂醫生頗為嫌棄的看了一眼幾人,“既然你都說他吐血了,難道你們就沒從血液顏色判斷出來點什麽?”


    菊池正人怔然:“所以果然是毒……怎麽會?”


    其餘人微妙而隱蔽的看了看他,而後有人率先提出要先回局裏盡快對此事進行調查。


    菊池正人猶豫片刻,還是低聲跟同事道:“我能不能,留在這兒看護他?”


    同事們麵麵相覷欲言又止。


    這事兒當然它不合規矩,再怎麽說木雲和泉唯一進口的東西就是菊池正人遞過去的,而且這事兒當事人還自己信誓旦旦的當眾做了保證,說是沒有經過第二個人之手。


    按理來說,現在最應該第一時間趕回去配合調查的就應該是菊池正人才對。


    但話又說回來,“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


    菊池正人的警銜比他們幾個高出一頭,本來就不是他們能管的人。而且,對方說要開車送人來醫院的時候,他們的上司不是也站在旁邊沒阻攔嗎?


    都是從職場上混過來的老油條了,有些來自上司的偏愛——彼此心照不宣罷了。


    於是他們默默對視一眼,沒有正麵回應菊池正人的請求,隻是道:“那我們就先走了。”


    在旁的公安委員隻當作沒看見這一幕,但出於自身在木雲和泉這個案件當中所處的位置,最終他還是沒有選擇跟隨那幾人一起離開。


    這也讓離開的人們心中鬆快了一些。畢竟多一個人在身邊進行監管,菊池正人就多一個證人嘛。


    他們自是不相信菊池正人會無緣無故的戕害正處於風口浪尖上的公安裏理事官,但謹慎一些避避嫌總沒錯的。


    在醫院裏脾氣格外獨樹一幟的白大褂小老頭目睹他們交談的全程,偏頭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


    都是千年的王八,在他麵前裝什麽土鱉。幾個大小夥子一肚子拿不上台麵的算盤不肯明說也就算了,還眉來眼去跟眼抽筋似的。


    想到現在躺在搶救室裏安然沉睡著的那人,池醫生頓時覺得自己剛才吊幾人胃口的時間還是太短了。


    “哎——”


    這亂糟糟的世界如果不是還有人一直在奮不顧身前仆後繼的縫縫補補,早就被害蟲們給拖垮了!


    可話又說回來,這何嚐不是一種恒定殘酷的現實悲哀?


    小老頭搖了搖頭:“我看我啊,還是去給某個人開幾支葡萄糖去吧。”


    【萬幸老師沒事,數不清第多少次鬆了一口氣】


    【這次的醫生又是熟悉的池老頭~哈哈哈這段對話,我開始有點喜歡他了!】


    【嗯……是挺好的,就是你們有沒有感覺哪裏好像不太對勁?】


    【是有點,總覺得池醫生的態度有點怪怪的】


    【按照之前的表現來看,他不應該這麽懈怠敷衍的對待老師姬吧?這次居然直接提前一個人先離開了搶救室?】


    【沒有氣急敗壞。得出結論,這個池醫生是貝爾摩德假扮的(狗頭保命】


    【你們說會不會是池醫生在發現木雲老師最近幾天的情況以後,趁機直接給木雲老師紮了一針麻醉?讓他一次性強製睡夠!(狗頭】


    【?天才想法!池醫生我支持你!】


    【神tm的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那是這麽用的嗎!】


    【果然是忍一時越想越氣,我現在就想穿越進書裏的三天前,從鬆甜甜手裏搶了炸彈然後衝去特搜部(咬牙切齒.jpg)】


    【而我敬愛的池醫生,您才是唯一看透了世界真相的清醒之人(棒讀】


    也不知道是不是池醫生有意為之,昏睡中的木雲和泉居然兜兜轉轉又重新回到了他在三天前住過的那間病房。


    菊池正人站在病房裏,低頭望向閉著眼躺在窗邊床上的病號服黑發男人,總覺得這一幕的既視感快要從心底溢出。


    同樣見證過三天前某一幕的公安委員也有著類似的想法。


    但他們兩個剛對視了一眼,還沒來得及開口感慨幾句,病房的門就被人猛地從外推開。


    留著中長發的英秀青年滿臉著急的闖入,第一眼先鎖定了病床上的憔悴長輩,而後才瞥眼打量了幾眼房間裏的另外兩個人。


    搶在菊池正人開口質問之前,萩原研二先一步道歉。


    “啊,真是不好意思,原來菊池君也在,我還以為作為向木雲課長投毒企圖滅口的最大嫌疑人,你現在應該被拘禁在特搜部裏接受審問呢,沒想到特搜部這麽人性化,抱歉抱歉~”


    五官秀妍的青年眼尾下垂眉毛彎彎,一邊腳步輕快的邁入病房關上門,同時格外隨和的訴說著若有所指的話語,卻在第一次見麵時就將矛頭直接指向了菊池正人。


    菊池正人仔細調查過木雲和泉的所有資料,再加上萩原研二本身的麵容氣質在大眾帥哥臉當中屬於獨樹一幟,因此他很快就認出了這一位木雲和泉的學生。


    “萩原君。”菊池正人沉聲道,“你放心,在等到木雲先生醒來之後,我就回去接受所有該有的審問流程。”


    萩原研二從來笑吟吟的一張臉驀然冷淡下去:“你現在能夠出現在這裏就已經證明了——該有的流程壓根就不存在。”


    菊池正人默然歎了口氣:“對於木雲先生中毒這件事的發生我很是愧疚,十分抱歉,萩原君。”


    如果有熟悉的同事現在在這裏,那他一定會感到驚訝,因為公認親和力拉滿了的樂天派交際花萩原研二,竟然也有一天會幹起得理不饒人的事。


    他調侃似的對菊池正人的道歉做出輕飄飄回應。


    “要是道歉就能抹消掉所有錯誤造成的傷害的話,那也就根本不需要幹這行的我們了,不是嗎,菊池君?”


    隻是一句看起來還算誠心的道歉罷了,難道就能讓被害死的人起死回生嗎?


    萩原研二靜靜注視著菊池正人,紫羅蘭色調的眸中沉澱著更加深邃的色彩,仿若懸天瀑布逆轉倒流,美則美矣,卻讓人禁不住為其壓迫感而倍感窒息。


    至少菊池正人的呼吸確實為之一滯。


    “咳咳。”自始至終都被萩原研二若有似無忽視的公安委員幹咳一聲,打破眼前有些僵持起來的氣氛。


    “萩原君是麽,你是來探望木雲的嗎?”


    萩原研二大抵能猜到他接下來的問題,但還是點了點頭。


    果然,那名公安委員忽而壓沉了話音,質問他道:“那你是從哪裏得來木雲住院的消息呢?”


    他沒有自我介紹,萩原研二也就權當自己不認識這張臉。


    但待遇差別還是有的,起碼青年在朝向自家老師的這位上司時,臉上霎時揚起了微笑,眨眼功夫那冷淡壓人的神情便變得無可挑剔。


    “是這樣的。”萩原研二態度謙和,“我不久前恰巧就在醫院大廳門口,意外看見了你們二位急急忙忙的帶著木雲老師衝進急診。”


    “隻是當時我還有檢查報告沒有去取,所以就推遲到了現在,才來這間老師曾經住過的病房裏碰碰運氣。”


    他聳肩笑了笑做結尾:“這樣看來,我的運氣勉強還算不錯。”


    要是在這裏沒有碰到其他不相關的人就更好了。


    沉默著的菊池正人從萩原研二那張毫無破綻的臉上,微妙讀出了對方言語未盡的這句話。


    公安委員對此也是有些一言難盡。


    他倒是沒有讀懂萩原研二用臉單獨發送給菊池正人的隱藏訊號,隻是為對方張口就來且麵不改色的能耐而感到微哽。


    就以萩原研二剛才衝進門的焦急表情,那看著像是能夠慢慢悠悠等檢查報告出來才跑過來的樣子嗎?


    他手上甚至都沒有報告的影子!


    更何況對方進門以後一張口就陰陽了整個特搜部上上下下,明顯是為木雲和泉打抱不平心存怨氣。


    這種人,怎麽可能就這麽碰巧的撞見他們走進醫院的那一幕?


    分明就是擁有別的情報來源!


    公安委員心裏痛罵著,突然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前方的菊池正人。


    萩原研二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好像完全看不見公安委員嘴角的抽搐。


    他自然知道剛才那套說辭瞞不過這兩人,但他總不能把自己在特搜部的“眼線”給光明正大的賣了吧?


    隻是……光明正大的不行,偷偷賣也不是不行。


    事到如今估計麵前的這兩人也應該對此有所猜測了,好在那也隻是在得知老師被卷入陷害漩渦時臨時被他發展出來的眼線,坑了也就坑了,他沒什麽太大心理負擔。


    誰讓線人君在嘴大漏風的時候還不忘跟風落井下石一把木雲老師的呢?


    反正就以特搜部如今的表現來看,“線人”並不難挖掘,大不了下一次就稍微多費一點心力,重新發展一個好了。


    滿腦子冷靜怒火冰火兩重天的萩原研二毫無心理負擔的想著。


    “我想,在木雲先生休息的地方暢談不是什麽有道德的事。”


    菊池正人微微垂下眼瞼,“二位還是去到遠一點的走廊上進行接下來的話題吧。”


    萩原研二眯起眼睛:“菊池君的意思是要一個人留在這裏?”


    菊池正人平靜道:“畢竟萩原君好像不是很想和我聊天。”


    萩原研二揚起笑容:“菊池君怎麽會這麽想呢,可真讓我傷心,是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我明明最喜歡和菊池君聊天了啊。”


    想讓他放任一個毒害木雲老師的嫌疑人與目前正失去意識的老師獨處?


    菊池正人是以為打著為老師休息的旗號就能讓他智商蒸發嗎!


    萩原研二眼光灼灼,毫不退讓的對上菊池正人沉穩無奈的眼睛。


    菊池正人眉頭微蹙,還想繼續說些什麽:“萩原君,我真的不清楚那瓶水裏的毒是哪……”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這一切。


    緊跟著是一個男聲隔著門板道了一聲悶悶的“打擾”。


    在萩原三人驚訝的注視中,病房門被一隻手緩緩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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