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就連重生這種事情罕見的落在了他的頭上,條件也早已經不一樣了。


    二十歲的這個五條悟,他沒有那十年的記憶,他也沒有一個成為詛咒師的摯友,這些不好的記憶,他全都沒有。


    手掌握起來,將那張便簽紙緊緊地握在了手心裏,一想到這是五條悟親筆寫寫畫畫的字條,夏油傑又小心翼翼地鬆開了手。


    他將字條捋平整,十分寶貝的放進了床頭櫃的抽屜裏。


    重活一世,想要重新正視自己心意的夏油傑非常珍惜每一樣跟五條悟有關的東西,哪怕是他隨手寫的一張紙。


    如果這一世他不再去走那條老路,那是不是他的身邊就會停留著他真正想要留住的人?


    他終於明白自己並非神佛,沒有普度眾生的能力,普通人的幸福也好,咒術師的樂園也罷,這些說白了跟他又有什麽關係呢?


    重生之後的夏油傑已經不想再去管這些,這一世,他想隨心而活。


    自從搬到這裏以來,夏油傑還是第一次哼著歌兒洗漱,做早餐。


    牛奶,兩片抹了藍莓果醬的烤吐司,以及幾顆昨晚剩下的小番茄,這就是簡單的早餐。


    從冰箱裏裏往外拿牛奶的時候,他特意好好看了一下,其實不用看也知道,冰箱裏除了一些蘇打水和盒裝牛奶外根本沒有其他東西。


    因為,在這之前的夏油傑並沒有儲存蔬菜和肉的習慣,所以,不會有洋蔥也不會有肉,做咖喱飯所需要的食材必須得另外準備才行。


    不過,他挺開心的,冰箱裏清冷的燈光照出來的是一張滿是期待的笑臉。


    簡單的吃了兩片吐司,出門前將自己的長發隨手挽成一個小小的髻,沒有再像平時那樣披散著,身上穿的是一套黑色的西裝,夏油傑對著半身鏡照了又照,最後有點羞澀的笑出來。


    “有沒有年輕一點兒,有像十七、十八歲時的樣子嗎?”


    行為很幼稚,但夏油傑卻情不自禁這樣做了。


    他鎖了門,步伐輕盈的下樓去。


    旭日東升,從一棟棟樓宇之間冒出來,迎著朝陽,夏油傑盤算著晚飯需要的材料。


    “咖喱,土豆,胡蘿卜,肉的話選雞肉還是牛肉呢?”


    “啊,選擇雞肉吧,悟喜歡吃口味清淡一點兒的。”


    “雞肉咖喱飯,好久沒做過了,嘛,下班前再從網上查一下,看看步驟吧……”


    做過無數遍的咖喱飯,這一天,他第一次擔心自己的手藝,想要查查看。


    笑。


    坐地鐵到上班的地方大約需要半個小時,往常這半個小時在夏油傑看來是非常難熬的,他必須要坐在一群猴子中間,左右兩邊,前方,看向哪裏都是神情疲憊的上班族。


    他們並不會將目光鎖定在他的臉上,並不會注意到人群中的他,但是,隻是跟他們在同一節車廂裏,聞著屬於人類的各種味道,他就覺得很痛苦。


    以前他會隨身攜帶香水,每次跟普通人見過麵後就噴一下,重生後,他依舊有這個習慣,得了薪水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專櫃買了一瓶價值不菲的香水。


    綿長的木質香調能夠遮蓋住猴子們的味道,讓他不至於太難過。


    跟以往相比,今天這半個小時,似乎變得沒有那麽難熬了,他的旁邊坐著一個抱著寶寶的的母親,不足兩歲大的小孩子正是吃手指的年紀,他在沒人注意到的時候,十分突然的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了夏油傑額前的頭發。


    當時,小家夥的媽媽都嚇到了,反應過來後,趕忙掰開了孩子的手,並且不斷地向他道歉。


    這若是放在以前,他一定厭惡壞了,可今天沒有。


    燈光灑在他們的臉上,夏油傑看著寶寶肉嘟嘟的臉頰,竟破天荒的朝著他笑了一下。


    心情很好,哪怕沒怎麽睡覺也並不覺得精神不濟,就連討厭的猴子抓了他那萬年不變的劉海,也能夠真心的笑出來。


    小寶寶似乎很喜歡他,見他不生氣,便對著他咧開嘴巴笑了,露出米粒般的牙齒,很可愛。


    在下一站,那對母子下車了,夏油傑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很奇怪。


    他扭頭看向窗戶,漆黑的窗戶上映照出他的臉,不冰冷,不麻木,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神情也有著些許溫柔。


    這些不是一直以來的假麵具,這些不是他裝出來的。


    他又想到了早上貼在門上的那張字條,以及字條上五條悟畫的他自己的大頭簡筆畫。


    夏油傑沒忍住的彎起了嘴角,心裏隱隱有了期盼。


    工作照例是給學生們講課,給不同的公司培訓不同的講師,這其實是一個非常消耗人的工作。


    需要記住每一家公司的資料,再根據公司的實際情況來調整講課內容,還要用簡單易掌握到的方式將公司派來的“學生們”教會,好讓他們可以有一副好口才和好方法將他們公司的產品推銷出去。


    說白了,就是教不同公司的員工如何成為一個優秀的銷售人員。


    夏油傑往往每周都要準備兩套不同公司的授課文件,這些沒有助手幫忙做,全靠他一個人。


    好在當初在盤星教做蠱惑人投資的教主時沒少做各種演講,對什麽人說什麽話,這一點他信手拈來。


    最開始的他並不是這樣的人,但後來,他還是成為了這樣的人,都是形勢所迫罷了。


    今天隻有上午為時兩小時的一堂課,也是給那個公司的員工所講的最後一堂課,下課後會去吃午飯,午飯過後,則可以在辦公室裏準備明天給另一個公司培訓員工的講課內容。


    他所在的這個事務所並不是很大,講師不多,客戶也不是很多,如此又形成了一種古怪的合適,每個講師都有事做,不會太過忙碌,也沒有多餘的空閑時間,就剛剛好。


    三點鍾是下午茶時間,辦公室裏隻剩下了他和另一位女同事在準備備課資料。


    女同事凜子照例在買咖啡前會詢問夏油傑是否需要捎帶,過去夏油傑都婉拒了,但今天令她意外的是,夏油傑居然讓她幫忙帶一杯。


    凜子站在自己的位子上愣愣的看了夏油傑好一會兒,夏油傑的位置就在她的對麵,意識到對方一直沒動,就那樣站著看自己時,他瞬間有些不自在。


    “怎麽了嗎?”夏油傑衝她微微一笑,問道。


    他這樣問,凜子頓時搖了搖頭,她笑了一下,像是意料不到似的說:“這還是夏油老師第一次讓我給帶咖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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