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躺在單人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腦海中縈繞的全是晚餐時坐在自己對麵的五條悟。


    他轉身麵向牆壁,對麵房間當時租房子的時候他進去看過,跟自己這邊的擺設正好相反,所以,床挨著的這麵牆的對過也是五條悟現在睡著的床。


    看著這麵貼著米色壓暗紋壁紙的牆壁,夏油傑想,現在的五條悟在做什麽呢?


    他是否已經將一切收拾好,洗漱之後躺到了床上呢?


    他又是否已經陷入了一夜好眠呢?


    他會跟現在的自己再一次……成為摯友嗎?


    夏油傑很忐忑,二十歲二十七歲,中間有七年的年齡差距,七年啊,會產生很大的代溝吧?


    激動的笑容因為突然意識到這個而從唇邊漸漸隱去。


    浪潮慢慢褪去,隻剩下被潮水打濕的沙灘,他像隻孤寂的海鳥,獨自撲棱著翅膀,在漆黑的礁石上棲息下來。


    大概,今夜失眠的隻有自己一個人吧。


    有時候不記得,反而是對自己的仁慈,隻有自己一個人記著關於彼此的記憶,這實在是有些太令人失落了。


    一夜失眠,臨近天亮才沉沉睡去,早上卻又被鬧鍾聲在設定好的時間叫醒。


    夏油傑睜開眼睛,怔怔的望著天花板,他足足用了幾分鍾才從睡眠中徹底醒來。


    意識逐漸清醒,而後,他再次麵向了那麵貼著米白色壁紙的牆壁。


    隔壁房間沒有一點兒動靜,所以,那裏真的有一個叫五條悟的人住在裏麵嗎?


    應該就隻是一個相對溫馨一點兒的夢吧。


    夏油傑嗤笑一聲,揉揉太陽穴從床上坐起來。


    他下床,趿拉著人字拖去洗手間洗漱,路過客廳的時候,一眼看到了開放式廚房裏,流理台邊放著的洗好的杯子。


    是兩個玻璃杯,此刻,正靜悄悄的並排放在那兒。


    是啊,是昨晚他和五條悟喝水用的。


    思及於此,夏油傑的表情瞬間激動了一些。


    那不是夢啊,那是真的,五條悟昨晚在這裏吃了晚餐,他昨天剛搬來自己隔壁的房間住。


    顧不上洗漱,夏油傑一陣風的衝出門去,他神情緊張的來到了隔壁房間門口,迫不及待的想要確定那個人是否在裏麵。


    靠近森林的地區,早晨露水很重,但是樹木的清香卻令人渾身舒爽。


    夏油傑曲起手指想要扣在房門上,卻又在手指即將碰到房門之前,十分克製的停止了動作。


    現在還很早,不過早上六點半,這個時間,在高專時期的五條悟還應該像隻慵懶的貓咪那般,找著各種借口賴床才是。


    夏油傑悻悻地收回手,他在心裏告誡自己,現在是現在,現在的五條悟才剛認識自己,如果自己做出這樣失禮的事情,對方一定會討厭他的。


    明明那麽想要見見那個人,卻在想到對方可能會討厭他的時候,強迫自己收回了手。


    手心冒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夏油傑無措的抓了抓汗濕的手心,失落的後退了一步。


    他知道五條悟一直都將他當做朋友,當做摯友,這是他臨死之前才知道的,兩人中間即便分開了十年,那個家夥也沒有真的切斷與自己的友誼。


    但,這是那個五條悟,不是門裏麵的五條悟,門裏麵的五條悟到昨天之前根本不認識自己。


    他必須要清醒的認識到,這個五條悟既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又是不認識自己的那個。


    “不要嚇到他,行為太奇怪的話,悟,他一定會覺得我是個怪人的。”


    夏油傑扯出一個笑臉,自我安慰著往回走,門沒關,就那麽開著,所以當他抬起頭時,一眼就看到了門上貼著的那個水藍色的便簽紙條。


    上麵是五條悟狂放不羈的草書,一支黑色墨水筆寫的龍飛鳳舞卻異常潦草難看,跟他的外形南轅北轍。


    “夏油先生,下午我想吃咖喱飯可以嗎,還有,我會買小蛋糕給你吃,所以,請期待一下吧。”


    落款沒有名字,卻畫了一個戴著黑色圓片眼鏡笑的很開心的簡筆畫頭像。


    這是誰自不必說,夏油傑看著這熟悉的字和頭像,煩悶陰鬱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空。


    他緊緊地捏著這張便簽紙,嘴角壓製不住的上揚,就連眼神都變得無限溫柔起來。


    跟以前那些假笑不一樣,這一次,他是發自真心地笑了出來。


    “咖喱飯嗎,你不是不愛吃那個嗎?”


    夏油傑想到了以前在高專的時光,一到吃飯的時間,總要一個人遷就另一個人。


    夏油傑:“吃咖喱飯吧,簡單又美味。”


    五條悟吐著舌頭做出被辣的受不了的表情,“太辣了,吃糖醋肉料理吧。”


    夏油傑歎氣,“悟,昨天不是才吃過嗎,午餐和晚餐都是吃的這個。”


    五條悟皺著鼻子撒嬌,趴在他的肩膀上軟聲軟語的,“傑,你記錯了,你一定是記錯了,昨天餐廳裏根本就沒做這道料理,你就是記錯了。”


    想要達到目的的時候,五條悟什麽方法都能用的出來,撒嬌和胡攪蠻纏顛倒黑白什麽的,他信手拈來,並且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


    而夏油傑,明知道他有這個毛病,卻還是每一次都願意縱容他。


    明明五條悟要大他幾個月,最後卻反而是年紀小的他讓著對方,這算怎麽回事?


    是心甘情願啊,隻要五條悟抱著他撒嬌,他就是會忍不住想要妥協。


    至於為什麽,他知道,五條悟卻永遠都不知道吧?


    “哼~”夏油傑反反複複的看了許多遍這張便簽後,嘴巴始終壓不下來。


    昨晚沒睡所帶來的疲憊,現在統統不見了,他轉身麵對著蒼翠的森林伸了個懶腰,他笑的非常開心,這是重生以來,他第一次真正的發自內心的笑出來。


    笑過之後,夏油傑又忽然一愣。


    前世,在生命進入倒計時的時候,他曾拖著殘缺的身體對五條悟說過,他說自己無法在這個世界上開心的笑出來。


    是的,他曾經一度認為自己再也無法做到這種事,然而現在,隻是看著五條悟留給他的這張字條,隻是看著五條悟卡哇伊的簡筆畫頭像,隻是相約晚飯還要一起吃,他就發自內心的笑出來了。


    難道他想要的隻是這些?


    漫長的茫然一瞬間湧上了心頭,夏油傑看著不遠處的森林,輕聲問自己,“如果上一世能夠直麵自己的內心的話,我是否可以開心起來?”


    不,或許隻是因為心境不同了才會如此。


    死前的夏油傑和死後重生的夏油傑,經曆不同,閱曆不同,想要的當然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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