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芹說什麽也想不到,她發出去那麽多的留學申請,統統被拒絕了。理由是她參加的社會活動太少。她躲在旅店裏抹眼淚,現在她不知道該給誰打電話。她想起童稚曾經說得那麽肯定,一定幫自己申請到滿意的學校,她這些日子以來想的最多的是:如果申請到的學校不滿意該怎麽辦?可現在呢?一氣之下,她打通了童稚的電話。


    她一通的質問之後,童稚一直沉默,她以為童稚理虧詞窮,感覺心裏稍微好受些。


    正在這時,電話裏傳出群莉的聲音:”你好,我覺得你如果不想放棄的話,現在應該想一些積極的辦法。我建議你找找北京的朋友,讓他們幫你整理一些資料,能證明你在那邊辦過學的,這些都能證明你有社會活動能力啊。或者,也可以考慮報考美國的研究生。我這隻是建議哈,僅供參考。“群莉語氣和緩,聽不出有嘲笑的意味。


    小芹想:童稚什麽人啊?這麽快就跟群莉勾搭上了?


    ”謝謝你的建議,我會考慮的。“小芹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小芹並沒像她跟童稚吹噓的那樣去住什麽酒店,但住在這樣房間比窩大不了多少的旅店,她也是擔驚受怕。走道窄到伸手就會碰到牆。簽證就要到期了,就算照群莉說的,自己在北京的辦學經曆可以使申請奏效,自己繼續留在這裏等待也隻能浪費更多的錢。考這邊的研究生?自己就更不摸門了。可是一想到回京,她就覺得無顏麵對童教授,何況還不知道童稚怎麽跟他爸說自己呢。


    她想起那天在華埠小粵港,她忍受了這一生中最大的冷落。那幾個男人,看上去陰毒損壞奸,沒一個好東西。


    群莉被那麽大的一個女孩子叫成”媽“,那個蕭乾應該是她老公,那也就是個二婚頭啊!去給那麽一個又醜又胖的女兒當後媽,有什麽可臭美的。可那天那一屋子的男人都對群莉獻殷勤,不住地誇她菜做得好吃。


    最可氣的是童稚,毫不掩飾地溜須拍馬,他和群莉才第一次見麵呢。


    當小芹說出群莉老娘在童稚家裏做保姆時,她本以為能殺一殺群莉的威風,讓她名聲掃地。


    卻不想那個肚子像孕婦一樣大的男人吵著:”哈哈,群莉,那你母親一定也燒的一手好菜。而且她對你的教育很成功,看你這麽勤奮,來美國時間不長,就這麽有成就。我看好你,加油!“


    隨後,一幫人又開始碰杯,群莉每碰一次都隻是抿一口,那些男人則都是一飲而盡。小芹坐在一邊又羞又惱。


    那個瀟湘就更過分,一直在問小芹都去了哪裏?打算在美國待多久?口氣像審問一樣。


    小芹最後拿出殺手鐧。”群莉,你就不想你的兒子嗎?呂程很聰明。“


    讓她沒想到的是,群莉聽了並不驚慌,反而語調更平和了。”謝謝你能覺得他很聰明,我隻希望他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


    從那棟房子裏出來,小芹真的想大吼。她一臉的怒氣,撅著嘴氣哼哼地往前走。童稚一直在後麵追著她。童稚再一次邀請她去他的公寓住,小芹在北京就聽童稚說他離婚了,她想:孤男寡女地住在一起,你難道不會圖謀不軌嗎?


    “我不會去的,你還是找別人吧。”小芹隨口說了一句。


    童稚一轉身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了,再也沒跟小芹聯係。


    小芹哭累了,她想到汪俊,如果想重新遞交申請,也隻能靠他了。她於是撥通了汪俊的電話。


    汪俊看看手機,是小芹。他本已經平靜的心又在一瞬間被攪亂了,他猜想小芹一定遇到了什麽難處。看看坐在會議室裏的一群人,他臉上露出歉意,起身出了會議室。


    “你好嗎?最近在忙什麽?”汪俊問,語氣依舊和緩。


    “汪俊,你一定要幫我,現在隻有你能幫我了。”小芹哭著說。


    “汪俊”,小芹可是好久沒有這樣稱呼自己了。


    “你別著急,慢慢說。我一定會幫你的。”汪俊嘴上說著,心裏不禁忐忑,畢竟國外的事情自己摸不著門啊。


    “我申請的學校都被拒絕了,如果你能幫我整理些資料,證明我在國內有過辦學經曆,我就可以再次提出申請。估計成功的希望挺大的。”小芹急切地說道。


    汪俊想說,要不行就回來。但他又一想,現在小芹一個人在那邊,不好給她亂出主意,先照她說的做吧。


    ”好的,沒問題。我盡快幫你辦。你要注意休息,保重身體。“汪俊本想多叮囑幾句,但突然就提醒自己:現在自己和小芹的關係不比從前了,就沒再多言。


    掛斷電話,他就往隔壁的成才學校去了,他知道,小芹的事找邱楓商量最合適,還好,她正好在江西。


    柳枝的妊娠反應大得嚇人,簡直不能吃東西,聞見什麽都想吐。別說做飯了,看別人吃飯都作嘔。大哥王樹懷一個人高馬大的大男人,生生被熬得眼窩深陷,再看看躺在床上的媳婦,臉色煞白,心想:這咋生個孩子遭這麽大罪呢。老娘幾天不見人,急得在屋裏團團轉。


    聽王樹懷電話裏一說,急了眼。老兩口竟然打車到了基地。一進門就在王樹懷背上一陣暴打。


    “都是你造的孽啊。”老娘那咬牙切齒的樣子,把躺在床上的柳枝逗樂了。


    想想壞壞也怪可憐的,陪著自己整宿整宿地睡不好。他自己也不會做什麽吃的,前兩天好不容易煮點麵,剛放了些辣椒,自己就吐得稀裏嘩啦的,害的他又沒了胃口。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想著:我的孩子,你可得對你老爸好啊,他從你沒出生就開始遭罪了。


    “老大,咋沒看見小芹呐,這都多少日子沒上樓上(她總把華清嘉園叫”樓上“)去了。姑娘家家的,不想著趕緊嫁人,一天到晚地瞎忙活啥。有富貴一個人忙就得了唄。”小芹娘邊煮麵邊叨叨著。


    小芹爹在一邊使勁咳嗽,意思是提醒老伴別多嘴。


    王樹懷這些天也一直焦慮,小妹自從到了美國,隻打了一個電話報平安,就再沒打電話來。自己又被柳枝攪得睡不安生,真的沒顧上。他正不知道怎麽回老娘的話,汪富貴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大哥王樹懷瘦瘦的身子像麻稈,兩腿直打軟,他預感一定是小芹出了什麽事。他忙往院中走。老娘竟放著火上的鍋,跑過去攔在門口。


    “在這兒接,別想瞞我,是不是我們家小芹。”老娘的語調比平常高出好幾個八度。


    這架勢王樹槐第一次見,心想今天自己休想逃脫,隻見老娘一手插在腰上,一手扶著門框,兩眼緊盯著自己。再看看老爸,在一旁局促不安,滿腹愁容。他顫顫巍巍地過去關火,王樹槐眼疾手快,過去攔住他。王樹槐無奈,按了免提。


    “她大哥,你在忙吧,是我,汪富貴。有個事得跟你通個氣,小芹打電話給我,說是申請的學校都被拒絕了,想重新再申請。我已經在幫她整理資料,盡快給她寄過去。我想讓你給她打個電話,怕她一個人在那麽遠的地方,再加上沒受過這麽大的挫折,會承受不住。你也別太著急,注意身體。“汪富貴語氣盡量和緩,擔心王樹槐會受不了。


    不等王樹槐反應過來,老娘就喊叫起來。


    ”好啊,你們欺負我不識字,都瞞著我。說:我那小芹她現在在哪兒?快帶我去找她,我帶她回山東。“說著就朝王樹槐撲了過去。


    王樹槐被老娘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嚇出一身冷汗,手機掉在了地上。老娘軟軟地倒在自己懷裏,他後悔,不該讓小芹走那麽遠。從沒掉過眼淚的山東大漢,淚一滴滴地落在老娘臉上。他看見老娘嘴角上有血,忙抱起她往門外跑。


    電話另一端的汪富貴聽得一清二楚,他一邊怨自己電話打的不是時候,一邊想著安排好江西的事情,盡快趕回北京。


    王樹槐抱著老娘衝到醫院,經過醫生的搶救,老娘總算是醒了過來。


    “我苦命的娃啊,你咋這麽傻呢!”老娘坐在病床上,手撕扯著床單,用她不多的氣力喊著。點滴瓶被她搖晃的來回搖擺。


    王樹槐隻能按鈴叫來了醫生。


    ”老人家,您要控製情緒,您女兒那麽優秀,留學是好事啊。她遇到困難咱們就得幫助她,可她知道您病了,心裏會難受的,會安不下心來做事,那樣您就影響她求學了。您聽我的,咱們好好養病,讓她大哥想想辦法,好嗎?“ 醫生俯下身,安慰著小芹娘。語氣中帶著尊重。


    小芹娘安靜下來,但一直把臉轉向一邊,看也不看王樹槐。


    過了好久,小芹娘指著王樹槐的鼻子說道:”你去把她給我找回來,你就跟她說,我要死了。“說完,繼續把臉轉到一邊。


    ”你胡咧咧個啥。“老爸終於看不下去了,蹦出一句話,算是出出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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