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為那晚公寓凶殺案的罪犯辯護,群莉協助他完成非訟事務,兩人著實忙了一陣。群莉已經兩周沒去哥大旁聽了。童稚給她打了幾次電話,都因為她在忙業務而被迫中斷。這不能不讓童稚對群莉越發感興趣。


    小芹則是變成了一個旅遊者,她去參觀各種博物館,去百老匯,再就是逛品牌店,這個花花世界真的讓她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她決心留下來,這時她更急切地等待著學校的錄取通知。不過她心裏也隱隱作痛,畢竟,她從沒像現在這樣花錢如流水,難免有些心疼。


    一到紐約,童稚就說要先回自己住處,他邀請小芹過去住,說是一房一廳,他自己可以在客廳睡沙發,讓小芹睡臥室,實在嫌棄可以把床上用品給她換一套新的。童稚覺得自己想的很周到了,沒想到小芹隻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並不領情。


    “謝謝,不打攪了。”小芹說著,拎起自己的旅行箱就想離開。


    “唉,你去哪兒?這些東西怎麽辦?”童稚指指小芹托運的東西問。


    “那些就先放你那裏吧,都是帶給群莉的東西嘛。你跟她約好時間告訴我一聲,我倒是挺想去看看她住的地方呢。”小芹覺得很在理一樣,並不去看童稚陰沉的臉。


    童稚對小芹的紫錐比較已經受夠了,心想:難道群莉不是跟你住過一間寢室的同窗嗎?就算你去住的地方是臨時的,到時候還要拎來拎去的很麻煩,但也不是你這個說法啊,連拜托我一下都不用嗎?不過想想也不必跟這黃毛丫頭置氣,就她這副德行日後在美國夠她受的。


    “那好吧,可你現在又去哪兒呢?我跟你一起出來的,總得對你的安全負責吧,這裏是美國,持槍是合法的。”童稚雖然語氣平和,但表情很嚴肅。


    其實他沒有刻意要嚇唬小芹,但以他對小芹不多的了解,認為她是愛使小性的女孩兒,擔心她會因為任性而出事。所以醜話說在前麵。小芹聽童稚的話感覺就是危言聳聽,她心想:群莉一個人都來得了,我為什麽就不能?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是想找個離博物館近的酒店,方便啊。你忙吧,我等你電話。”說完,不等童稚言語轉身就走了。


    童稚勸著自己,也好,這無疑給了自己和群莉單獨見麵的機會,想想他就又開心起來了。


    童稚回到他的公寓,說是一房一廳,但他自己從不收拾,再大的空間也塞得嚴嚴實實了,這時他不由得想到了群莉娘,而且,想起在首都機場見到群莉的兩個妹妹,模樣應該和群莉差不了多少,想想他都難以遏製了。他用腳踢開擋住自己的東西,把沉重的行李放到陽台,拉上窗簾,就把自己脫個精光,迫不及待地衝進浴室,離婚一年多了,在北京待了小半年,他還是第一次有了雄性的衝動。


    深夜的時候他給群莉打去電話,嗓音令人迷離。可他沒想到的是,群莉還在工作。而且身邊都是男人的聲音。


    “你就不能給我個準信兒嗎?我這大老遠地幫你帶這麽多東西,你不謝謝我也就算了。還這麽吊著我,你有那麽忙嗎?”童稚自己都覺得自己說話,尤其對女人說話從來不是這樣的風格。


    “的確是我的不對,但請你理解,我們最近為一個殺人犯出庭辯護,所以經常工作到很晚。東西你可以給我寄回來,郵費我出,也免得勞煩你跑一趟了。”群莉平靜地說道。


    的確是非訟業務做的多了,群莉學習跟各種各樣的人溝通,所以說起話來比之前圓滑了些,她自己也能感覺得到。尤其幾位帶她的律師都說過,你討厭一個人,更應該對他客氣些,以免他會因為同樣討厭你而攻擊你。


    “我要是不怕跑來跑去呢?再說你那老朋友你就不見了?還是你怕告訴我你住在什麽地方?“童稚都沒想到自己會這樣咄咄逼人。


    群莉稍稍猶豫了幾秒鍾。”那好吧,那就麻煩童先生您跑一趟嘍,辛苦您了。我會給您做一頓中國餐,算作對您這一趟辛苦的報答。您看可以嗎?“群莉說的很果斷,似乎還要去忙業務一樣。童稚聽了,竟然連聲說好,還提起了群莉”北大美廚娘“的稱號。


    群莉不再囉嗦,把蕭乾家的地址發給了童稚。時間是周末。


    這個周末,剛好戴爾從洛杉磯回來,保羅則是任何周末都有時間,於是蕭乾倡議在他家裏聚餐,由群莉掌勺,大家負責帶材料,誰愛吃什麽就帶什麽。瀟湘則是早就盼著這頓大餐呢。群莉想,把童稚約到那裏,量他也翻不起什麽大浪。


    曼哈頓下城華埠的小粵港,是華人聚居的地方。這裏的街道狹窄而繁忙,兩旁的店鋪琳琅滿目,走過去要花些時間的,因為你如果是這裏的老住戶,會有打不完的招呼。


    走進小粵港,濃鬱的粵式風情會讓你疑惑,以為自己是在廣州。街頭巷尾彌漫著燒臘的香氣,讓人垂涎欲滴。店鋪的招牌上那些奇奇怪怪的漢字,提醒你,有些中國人很有造字能力。有些字《新華字典》上都查不到。這樣的地方特色也出國啦,難怪有些老外粵語說得比普通話好。


    正宗的粵式美食,如叉燒、燒鵝、腸粉等,恐怕這裏比中國大陸都要正宗,因為這裏生活著華僑的後代,大多來自廣東。不僅食品的味道正宗,他們做生意的方式也保持著古老的十三行的傳統,童叟無欺。互相都稱:”街坊“。


    小粵港的夜晚,街頭巷尾燈火通明,去過廣州的人都知道,廣府人的夜生活貧民化,越到晚上越來精神。這習慣也帶到大洋彼岸來了,酒吧、食肆、擺攤、街頭表演等各種娛樂活動讓人應接不暇。


    律所的”四條漢子“:蕭乾、保羅、戴爾、約翰,一起在街上搜尋了一下午,買了不少食品,也買了不少小玩意兒,說是不能讓群莉白辛苦。


    群莉則是吃完中飯就到了蕭乾這裏,她想逮個機會跟他說,自己把人約到了他這裏,因為是從北京帶東西過來,自己拿不動。她知道自己這樣很過分,可她實在不願意把童稚約到孔子大廈去。


    ”你是說這個童稚他老爸是你們北大的教授?“蕭乾聽了群莉的陳述並不生氣,看看群莉眼中那一絲愧疚,他還有一些竊喜。


    群莉看蕭乾並沒生氣,但聽他說出:”你們北大“幾個字還是很吃驚,自己沒有跟他講過自己是北大的。唉,無論怎樣也隻能硬著頭皮扛過去了,群莉心裏暗暗想到。


    ”那他是學什麽專業的?“蕭乾邊幫著群莉擇菜,邊繼續問。


    ”我沒見過他,也沒問過,他自己說現在在加州工作。“群莉盡力誠懇,不過心裏已經在叫苦,老媽,看看你給我帶點兒東西找多大麻煩呐。


    蕭乾聽群莉這樣說,似乎放心了不少。”放心吧,等下讓他吃了再走,一定幫你好好款待,就像是一家人一樣。“蕭乾說完少有地笑笑,轉身走出了廚房。


    群莉想,難道他猜得出我的心思?這人太恐怖了,連我是北大的都知道,可從來沒在我麵前提過,他不會把我調查得透透地吧。嗨,了不起把那些帶來的東西給他們分了。群莉努力使自己靜下心來,再怎麽樣也不能切到手,群莉提醒著自己。


    果然她聽到敲門聲,聽到一個男生跟蕭乾寒暄著,是那個電話裏的童稚,接著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群莉竭力分辨著:是她?小芹?我倆得有六年沒見了吧。她並沒有迎出去,任然切著菜,她打開了油煙機,做上鍋,但沒開火。她聽見了腳步聲,這屋裏都是男人,腳步聲都很沉重。而且,這土妮子還是沒學會穿高跟鞋啊,她還真的到廚房找我來了?她一定還像幾年前那樣嬌氣,群莉在心裏確認著。


    ”呀,咱們的美廚娘升格啦,都做起大廚來啦。“小芹虛張聲勢的嚷著,邊就進了廚房。


    群莉,正拿湯勺蒯著砂鍋裏的湯,在嘴邊吹著,並沒轉身,也沒吱聲。小芹不尷不尬地站在了廚房門口,跟在她身後的童稚連忙來解圍。


    “真香啊,今天可以大快朵頤了。”童稚說得很真誠。


    群莉放下湯勺,關掉油煙機,這才轉過身來,她看看小芹嘴角上浮起牽強的笑。“真是好久不見了,你還是那樣,一點兒沒變。”群莉直截了當地說道。


    “這是你的家嗎?這房子很貴吧?”小芹問得很挑釁。


    群莉喉嚨裏正想發出聲音,卻被一聲”媽!我回來了!”的聲音蓋住了,隨著這一聲喊,瀟湘已經掠過小芹和童稚,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去,一下撲到群莉懷裏了。群莉知道蕭乾看透了自己的心思,還把瀟湘也拉進戲裏來了,他可真能抓住機會啊。不過,真的很妙,她想著便用手拍拍瀟湘的背。


    “快去回廳裏等著去吧,一會兒就好了。”群莉笑著說道,她笑了,笑自己也會演戲了,而且演的不錯。


    瀟湘也像完成任務一樣,轉身回屋了,臨走還不忘喝了一口湯。


    “童稚吧,好名字。謝謝你哈,辛辛苦苦地幫我帶東西,快進屋去做吧。一起說說話。你看我這兒也顧不過來。”群莉說道。


    她邊說邊拿眼瞟著小芹,還把手在圍裙上抹了兩把,意思是自己忙著,就不握手了。


    律所的“四條漢子”很熱情,跟童稚聊得很投機,群莉聽出來了,他們是想把童稚所在的的公司發展成客戶。


    蕭乾今天很賣力,一直不讓群莉動,讓她坐在沙發上,他裏裏外外地忙,端茶遞水地。小芹卻有點兒難受了,和那幾個男人說不上話,跟群莉又不想說什麽。


    “群莉,你過年都不回國嗎?你媽現在在童教授家做保姆呢,你還不知道吧?”小芹的這句話,她自己覺得很有殺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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